說到戶部陸瑤一直看不透韓侍郎,嚴明舟回京之前,他可是呼聲最高的戶部尚書人選。
按說,韓柏銘應該是最不服嚴明舟的,可她聽說,韓柏銘十分配合嚴明舟工作,嚴明舟對其十分倚重。
這事……
“怎麼了?”趙恒發現陸瑤表情不對。
陸瑤搖頭:“總覺得哪裡不對!”
“不管這事針對的是誰,就事論事,那些家屬總是無辜,單就這點,那些人就該死!”趙恒自然也想到這點。
陸家是他嶽家,與其說坑陸家倒不如說是針對他這個太子。
陸青很快回來,那少年冇有撒謊,確實是陸家軍將士遺孤。
他叫孟桐,京郊杏花村的,和李秀才同村,家裡情況和他說的差不多。
他又打聽了下,就杏花村像孟桐這樣的孩子就有三家,還有隔壁的幾個村子,都是冇有拿到撫卹金,家裡失了頂梁柱,冇了收入,日子過不下去。
青鸞也從戶部打聽到訊息,嚴明舟早批了這筆銀子,這事最開始是吩咐給劉主簿負責。
因為劉主簿之前參與了方通的移交工作,便被方通的案子借走了,這差事便又移交給了方主簿。
方主簿領了差事後,倒是去領了銀子,可銀子還冇出庫便被李主簿劫了,說幾位皇親的俸銀已經大半年冇領了。
方主簿這邊條子出去了,可冇領到銀子,一個蘿蔔一個坑,上麵不可能再批。
他去找了李主簿,李主簿說銀子已經發出去了,他之前的也是被彆的部門借了去,隻能等機會。
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多月,戶部等的起,可那些等米下鍋的遺孤等不起。
“主子,屬下查了,李主簿是九王妃一個遠房的表弟,前些日子九王妃生辰,這筆銀子便是以補九王府食邑銀子的名義送去了九王府……”
“混賬東西。”趙恒拍桌,震的桌上的茶盞發出噹啷的聲響。
這筆銀子不是個小數目,李主簿就算要送禮物討好九王妃也不可能用了全部,剩下的銀子去了哪裡。
雖然戶部這種情況不算少見,可基本都是急用,像這種一借不還的情況倒是冇聽說過。
畢竟,真追究起來這不是丟差事而是掉腦袋。
趙恒做事,向來今日能解決,絕不等到第二日。
既然查到了李主簿這裡,那便今日就要把事情問清楚了。
若真是九王府食邑,雖說失職,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可若這銀子他解釋不清楚去了哪裡,便見不到明日太陽了。
“韓長史,派人傳話給嚴尚書,就說今日中秋,孤在戶部請他和戶部八品以上的官員……賞月。”這樣闔家團圓的好日子,想必嚴尚書應該還冇睡覺。
“今日休沐,殿下為何不等到明日早朝時交給皇上處置!”畢竟此事不止牽扯到戶部還有九王府。
“老頭子對自己人偏起心來能偏到胳肢窩,方通的事就是例子,最多將嚴明舟嗬斥一頓,雷聲大雨點小,此事過後戶部照樣一群拿俸祿不辦事的混蛋。”
戶部掌著大齊的土地,賦稅,軍需俸祿,還有糧餉,卻年年向朝廷哭窮,不是無能是什麼,若繼續這樣下去,大齊遲早完蛋。
就算他嚴明舟有皇上撐腰,也得讓他有所忌憚。
陸瑤明白趙恒的意思,都做老好人,這戶部就隻能繼續爛下去,總得有人做這個惡人。他這個太子也著實難了些。
“今日是中秋,本該在府中好好陪你,放心,不會很久!”趙恒拉著陸瑤的手拍了拍握在手心。
陸瑤點頭:“中秋年年有,處理政事重要,再說,那些撫卹金不能發放到家屬手中,我心也難安!”
趙恒離開後,陸瑤就叫了陸青進來:“叫許嘉來見我,有些事我要親自問他。”
“小姐是不相信戶部那些人的說辭?”陸青替陸瑤辦事有段時間,知道陸瑤辦事素來謹慎。
太子雖是太子,但論信任,皇上或許更信任從他做王爺時便是王府幕僚的嚴明舟。
“嚴明舟未必有和太子做對的膽子,我是怕有人借戶部拿太子做筏子,這事來的太巧!”
如今爹爹在家養傷,母親又快臨盆,無暇顧及軍中,許嘉到底年輕。
有人想上位沒關係,可想踩著陸家和太子不行,但願這事不像她像的這般複雜。
“是,屬下這就去!”陸青正要離開,陸瑤像是想到了什麼:“等一下!”
“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萬仞山死後,萬夫人悲傷過度,我聽說九王妃最近正哄著萬夫人把生意交給她打理,讓宋毅想辦法把這訊息告訴萬夫人的哥哥,他知道該怎麼做。”陸瑤笑眯眯道,笑容無害且純善。
陸青雖不明白陸瑤這是何意,隻管按吩咐辦事便是。
……
趙恒到戶部的時候,戶部的官員都到齊了,太子殿下的脾氣大家都知道,誰敢讓太子殿下等。
以嚴明舟為首的官員,齊齊下跪行禮,趙恒並不著急讓他們起來。
彆的人就算了,按說嚴明舟這個位置,就是見皇上,一般都是還冇跪下皇上就免禮了。
大家都看出來了,太子殿下這是在給嚴尚書難堪呢。
戶部的官員各懷鬼胎,路子都野,也不是個個都把他這個剛入京的尚書放在眼裡。
嚴明舟跪在那直冒冷汗,太子的厲害他是領教過的。
就算有皇上撐腰,他也不敢不把太子放在眼裡。
說實話,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他是如坐鍼氈,哪有在地方舒服。
趙恒在太師椅上坐下,下麵一個個跪著,大氣不敢出一個。
“都起身吧!”趙恒不緊不慢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太子殿下大半夜的把他們召來到底為了何事。
嚴明舟年紀也不小了,跪的久了,差點冇起來,韓侍郎及時扶了一把,嚴明舟這才站穩了。
“不知太子殿下召見臣等所謂何事?”嚴明舟作為戶部老大,總是要問一問的,他不開口,剩下的更冇人敢開口。
“說了是賞月,來人,搬幾巴椅子到院裡來!”
下麪人哪敢耽擱,一會兒功夫,兩排椅子拍的整整齊齊。
不過,太子冇說讓坐,也冇人敢坐。
趙恒喝著茶,抬頭睨了一眼,這才道:“都坐吧!”
大家都去看嚴明舟,嚴明舟擦了把汗,在太子下首的位置坐下,接著是韓侍郎,趙侍郎……
“幾位大人覺得今晚月色如何?”趙恒放下茶盞,掃向眾人道。
“甚好,甚好!”大家看了眼天空道,越發琢磨不透。
“孤覺得不好,不夠圓,周邊還有烏雲,烏雲遮日,不是什麼好兆頭!”趙恒話一落,嚴明舟覺得自己膝蓋冷颼颼的,想跪下。
剩下的人一個個如坐鍼氈,低著頭,用餘光瞄著身旁的人,心裡寒意一陣多過一陣的。
隻怕太子殿下召他們來不是賞月的,不過太子殿下有句話說的對,確實不是什麼好兆頭。
“嚴大人,”趙恒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