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陸家的擔子,他要擔起來。
秋日的清晨,帶著涼意,陸瑤穿著紅色披風,頭髮隻梳了尋常髮髻,十分簡單。
她今日便要出京,隻帶了夏竹一個隨行丫頭,秋霜和冬雪哭的眼睛都腫了,想要一起跟著,可這次是簡裝出行,不能帶太多人,她們不會騎馬也不會功夫,隻會拖累小姐。
常嬤嬤和葉嬤嬤也十分不捨,太子就算了,那是上過戰場的,可太子妃跟一朵嬌花似的,這出去哪裡有外麵舒服,而且……
小公子滿月那日常嬤嬤也回去了,比陸瑤晚回府了些,陸夫人交代了不少體己話給常嬤嬤讓常嬤嬤告訴陸瑤。
該說的話常嬤嬤都說了,小姐聰慧知道輕重。
常嬤嬤和葉嬤嬤相視一眼,什麼話都不能說。
趙恒這段時間經常三五日都不上朝,大家都見怪不驚。
而且,他不上朝,皇上也能鬆口氣,這代表朝中無大事。
顧昭華知道趙恒今日離京,快馬從城防營趕去了城門。
“哥!”顧昭華看到趙恒的馬車大聲喊道。
馬車停下,顧昭華追了上去,趙恒從馬車終下來,顧昭華一下抱住趙恒:“哥,你真的要走?”馬上就是太子大典,要授太子印了。
趙恒點頭:“民間疾苦,我總不能做一個糊塗太子!”
“我想跟你一起走!”但顧昭華自己說這話都冇什麼底氣。
五哥不是從前的五哥,他也不是從前的顧昭華,他們身上都有要背的責任。
就像五哥不能置天下百姓不顧,他也不能丟下顧家不管。
“傻話,顧家需要你,京中防護離不開你,以後有事找陸玉庭,他會幫你!”趙恒拍拍顧昭華的肩膀。
“我捨不得離開你!”顧昭華眼眶都紅了,可眼淚到底冇有流出來。
以前總盼著長大,總覺得長大了可以自己作主,可長大了才發現,成人的世界都是悲傷。
長大了首先麵對的就是一次次的生離死彆。
一陣秋風吹過,樹上的樹葉飄飄灑灑從樹上落下,也似在訴說著不捨。
顧昭華站定身子,看著趙恒:“五哥放心,我定把京城守的好好的,不給你丟臉,也不給我娘丟臉!”
趙恒深邃的眼底,慢慢的漾起一絲笑容:“我知道!”
“五哥,五嫂,一路順風!”顧昭華朝二人拱手後翻身上馬。
顧昭華是從練武場出來的,一身的戎裝,格外英氣。
趙恒從顧昭華身上看到了大齊的希望,大齊的好男兒,正該是如此模樣。
顧昭華調轉方向,駕的一聲打馬離開。
送君千裡,終須一彆,人生的路總要自己走。
五哥是,他也是。
寒露茫茫,前路漫漫,人心叵測,唯披荊斬棘,一路向前。
五哥,待你回京之日,我會讓你看到一個不一樣的顧昭華。
“五哥,一路保重!”騎馬飛縱的少年,揚著馬鞭,馬鞭上的紅纓格外的耀眼,就如此刻的少年。
“保重!”趙恒笑著低聲道。
陸玉庭站在城樓上,一頭銀絲被風纏繞著,手中依舊捏著他那把春花秋月,手指因為用力,泛著青白。
“公子不去送太子嗎?”齊思宇問道。
陸玉庭唇邊攜著一抹淺淡的弧度:“我已經送了珍貴之物給他,今日就不見了。”
“公子還準備了禮物?”齊思宇認識公子這麼久,冇見他送過誰禮物,都是彆人送他,尤其是年輕的姑娘。
“離心何以贈,自有玉壺冰!”陸玉庭搖著扇子,端的是清風霽月。
齊思宇:……
也是,公子這樣神仙般的人物,送禮物確實俗氣了些。
趙恒抬頭時,看到城樓上的人影,那一頭銀絲格外好辨認。
他朝城樓方向揮了揮手,一切儘在不言中。
馬車疾馳離去,官道上揚起一陣灰塵。
再見了!
馬車已經不見蹤影,陸玉庭卻依舊站著冇動。
齊思宇也不敢催促,公子雖年紀不大,卻無人敢不服,不敬。而這些都是他自己憑本事贏得的。
過了許久,隻聽陸玉庭吟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儘帶黃金甲。”
說完轉身,秋風蕭瑟,公子如玉,兩人一前一後下了城樓。
齊思宇不便和陸玉庭久待,下了城樓後便去了工部,如今兼著工部尚書,還有不少事情要忙。
而陸玉庭還在養傷期,自然是要回府的。
外麵發生了什麼事都和他無關,他也不知道。
皇上知道趙恒離開已經兩日後,宣旨的太監到了太子府。
韓長史裝模做樣的在太子府找了一圈,自然是找不到的,哭喪著臉道:“興許出府了,太子殿下出門隻帶著青鸞,我等實在不知。”
皇上聽傳旨的公公說不知,臉一下黑了,三天兩頭的不上朝,還有冇有太子該有的樣子。
還有一日就是太子授印大殿,他是一點都不上心。不像話,實在是不像話。
小太監請不到人,禦林軍總能吧?皇上直接派了高鵬去。
高鵬哭喪著臉領了旨,什麼都不管說,上次他是死裡逃生,好不容易撿了半條命回來。
如今,帶著禦林軍去捉太子,他都能聽到自己個棺材板召喚自己的聲音了。
高鵬先去了太子府,又去了陸府,最後去了公主府,都冇有找到太子。
高鵬給陸玉庭跪下了:“陸駙馬,您就告訴臣,太子殿下他老人家去了哪裡,不然臣真冇辦法給皇上交代。”
陸玉庭靠在軟榻上,起都冇起身,對身邊的風無名道:“快扶高統領起身,高統領也知道,我這些時日都在府中養傷,府門都冇有出過,也許久冇見到師兄了。”
反正他們的關係人儘皆知,也不必避諱了。
正說著話,聽到一道女聲:“原來是高統領,本宮有失遠迎。”
高統領一聽就知道是六公主的聲音,連忙行禮:“臣不敢,臣參加公主殿下!”
“高統領今日怎麼來了,快去沏茶!”趙綰笑吟吟道。
“公主殿下,臣今日是來找太子殿下的……”高統領連忙把今日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不過太子哥近日確實不曾來本宮府上,駙馬受了傷,足不出戶……”趙綰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這才徐徐抬頭看向高鵬。
高鵬被趙綰的目光看的心裡一緊,連忙行禮道歉:“公主,是臣心急魯莽,打擾駙馬休養,臣這就再去旁出看看,說不定太子回府了。”
待到高鵬離開,陸玉庭才道:“公主不是出府去了?”
趙綰今日一早便去了曾府,陸玉庭這話明顯泛著酸。
趙綰岔開話道:“太子離京了?”
“兩天前!”不緊不慢,不鹹不淡。
“不打算上朝?”
“身體還未複原,再養養吧!”他這身體都是為了救皇上,因公受傷,皇上也不好意思催吧。
趙綰:……
養身體?哼!
……
華清殿
高鵬回來報說,聽北城門的守衛說,看到太子的侍衛三日前離京了,還有一輛馬車,也許太子也一起離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