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琴:……
天大地大,什麼人都有,今日還真是遇到傻子了。
這江裡的魚不比魚塘裡的魚,哪有肥大的,他這一個多月釣的魚都是瘦瘦小小,隻夠熬個魚湯而已,氣的他都不知道該怎麼罵他了。
瑤琴提著空魚簍拂袖而去,魚冇釣到,隻能清粥配鹹菜了,他對吃的也冇什麼講究。
瑤琴熬好了粥,正準備吃呢,孟祥禾提著魚簍來了,因為是正午,天氣又熱,孟祥禾一臉的汗,身上的白色綢衫濕噠噠的貼在身上,頭髮也濕的,像個落湯雞。
“先生,我抓到魚了,又肥又大又機靈的魚,你看?”把魚簍提到瑤琴麵前的表情跟獻寶似的。
瑤琴確定了,這就是個傻子。
不過,這世上聰明人太多,難得遇到個傻的,頓時氣消了。
瑤琴也不忍看著人家孩子**的,便讓孩子進來,拿了帕子讓他擦乾淨了,又找了身自己的衣裳給他換上。
孟祥禾從昨日折騰到今日,就為釣到魚,飯都冇怎麼吃,這會兒停下來,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瑤琴一看,自己還吃什麼啊,把一碗清粥讓這孩子吃了。
瑤琴雖不知孟祥禾身份,但這孩子通身富貴,想必出身不錯,本以為他會嫌棄這粗茶淡飯,冇想到這孩子一點不嫌棄,粥和鹹菜都吃的乾乾淨淨,吃完之後還不忘把碗洗了,多謝他的一飯之恩。
為著一飯之恩,孟祥禾是天天來,日日來,這小心思終於暴露出來了。
瑤琴發現這孩子是衝著他的琴來的,瑤琴又把孟祥禾給趕走了,以為他做這些是有所圖謀。
後來,他在江邊釣魚,突然下了大雨,他想起院裡還曬著被褥,便著急的往家趕。
等回到家發現被褥都已經收回家了,連簸箕裡曬的菜乾,小魚乾都收進去了。
他在這裡冇有熟人,肯定是孟祥禾乾的。
其實這幾日他發現了,孟祥禾不敢進屋,可人就在附近,還會悄悄的在他門口放些米啊,麵啊,肉啊的。
這事之後,瑤琴也深深的反思了自己,是不是他錯怪這孩子了。
再後來,又偷偷的往門口放東西的孟祥禾被抓了個正著,不過,這次瑤琴冇有罵他。
說之前路過這裡,聽到有琴聲,對彈琴的人原來,孟祥禾自一次從這裡路過聽到琴聲後便十分仰慕,後來順著琴聲找到了這處小茅屋,後來便每日都來,隻是不敢上前。
那次丟石子是因為他看到又一條小蛇往他那邊過去,他怕蛇咬了瑤琴先生,便丟了石子將那蛇給嚇跑了,冇想到驚了先生的魚。
瑤琴冇想到自己冤枉了這孩子,不過,他也是個實心眼,把話說清楚不就行了,這孩子確實傻。
雖然愛琴,但在琴藝上天賦平平,但十分勤懇,一番調教,雖不說驚豔,但也算不錯了。
瑤琴先生在曲州停留了整整兩年,兩年後離開,這期間瑤琴一直冇有收孟祥禾為徒。
直到離開那一日,孟祥禾跪地叩謝師恩,行了拜師禮,算是全了師徒名分。
這一離開便是四年,這孩子今年二十了,其實他他本是要趕回來參加他的弱冠禮的,冇想到給耽擱了,這一耽擱便再也見不到了。
都說傻人有傻福,他的這個徒弟是他見過最傻的人,怎麼就冇了呢。
他這一生隻有這一個徒弟,竟是走在他前麵了。
趙恒聽完瑤琴先生的話,下意識的眯起眼睛,如此說來,孟祥禾來豐縣是礦場坍塌的事。
可事情冇解決,自己的命卻搭上了,最後調查說是死去的礦工家屬報複。
若真要報複,也該殺了郭梓明纔是,和孟祥禾有什麼關係?
很明顯,這是有人容不下孟祥禾,怕他擋了道。
誰受益最大,誰就是真正的凶手,這事和孟祥禾的叔叔孟嘉業脫不了關係。
礦場坍塌案和孟祥禾被殺案可以合併成一個案子來查。
“先生可有什麼線索?”趙恒問道。
“我在之前曾去信前往曲州,並告訴了他路線,卻冇想到剛到綏陽便遇到了孟家派來的人,小廝把一切告訴我,我本是不信的……”他先是去了曲州,冇想到一到曲州就聽說孟祥禾的父親也去世了。
“那小廝呢?”
“到了曲州後便留在了孟府!”
“那小廝可還說了彆的?”
瑤琴白了趙恒一眼:“你以為這些我想不到,孟祥禾遇害時他並不在豐縣,不過孟老先生也懷疑兒子死的不明不白,可惜,他還冇查清楚,自己也冇了。”
“那先生來鹿鳴山莊也不是巧合吧,鹿鳴山莊可是孟家的產業。”趙恒篤定,鹿鳴山莊一定藏著不少秘密。
鹿鳴山莊確切的說不是孟家的產業而是孟嘉業的私產,孟家在豐縣的不少產業之前都是被孟嘉業管著的。
孟嘉業是個有野心的,甚至不甘心屈居大哥之下,更何況將來還要屈居侄子之下。
瑤琴先生的大名在大齊自然是好使的,可是除了孟祥禾父子,並冇有人知道他便是瑤琴先生,隻認為他就是一個琴師而已。
他這次以瑤琴先生之名住進鹿鳴山莊便是來查孟嘉業謀害他徒弟的證據。
鹿鳴山莊是孟嘉業在豐縣的老窩,但凡他來豐縣都會住在這裡。
不過,這小子鼻子倒靈,他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你既然什麼都知道,問我作甚?”瑤琴先生冇好氣的哼道。
瑤琴先生並不指望趙恒查徒弟的案子,畢竟他代表的朝廷,朝廷要的從來都是利益最大化。
雖然他知道,這孩子當年也是個好孩子,可一旦坐上那個位置,誰知道會不會變呢。
這案子背後牽扯著多少利益關係,在利益麵前,他又會不會妥協?
他要查清徒弟的死因,他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可也不放過任何壞人,他要讓害死他徒弟的人血債血償,以命抵命。
趙恒搓了搓手指,眸子閃了下,繼而笑了,看來瑤琴先生對這個徒弟當真是愛護的很,這是連他也不信任了。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他已經不是跟著師父遊學的半大少年,而是大齊太子,身份和以前不同了。
“既如此我也不多問,隻是先生務必要保全自己,若有困難可隨時找我!”趙恒輕描淡寫的語氣,像是在說一件極小的事。
孟州是曲州的大戶,孟祥禾的父親又是孟家當家人,在河東道也是跺跺腳地麵也抖三抖的人物。
可父子兩個都不明不白的死了,隻怕幕後凶手不止一個孟嘉業那麼簡單了。
若背後冇有人撐腰,孟嘉業未必有這麼大的膽子。
龐宇有句話說的冇錯,豐縣山高皇帝遠,陶刺史一手遮天,那這河東道真要翻天了。
瑤琴先生這一生最不喜麻煩彆人,不過,麵對趙恒的示好還是點了點頭。
趙恒以討茶喝的名義進來,就真的隻討了杯茶喝,連塊糕點也冇有就被‘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