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說過那個許太醫,是大醫聖徒弟文緒的唯一的徒弟,能讓她給母親看診,那母親身體一定會好。
陸瑤對上官舒寧的態度意料之中,笑容中有著超乎年齡的瞭然和淡定:“快起身,本宮不過舉手之勞。”
“於娘娘是舉手之勞,對小女來說是天大的恩德。”因為這樣的舉手之勞連她的父親都不肯,更彆說旁人。
其實真論起來,太子府並不欠她什麼,她在太子府的幾個月舒舒服服的當著太子良娣,冇人刁難,那麼多人伺候著,走的時候又得了一大筆補償。
她一個不受寵的良娣,悄悄弄死了反倒更省事,太子無需這般費勁。
都說太子暴虐,太子妃善妒,看來傳言皆假。
許璐就在一旁候著,上官夫人同意後才為其診脈。
許璐診脈時間有點長,先診了右手,後又診了她的右手:“請問夫人是否常常感到疲倦,嗜睡?”
上官夫人點了點頭:“正是。”
“可有耳鳴,視物模糊,手足發寒的現象?”
上官夫人再次點頭:“年紀大了,這些毛病就慢慢上來了。”
“夫人這可不是年紀大了,而是……中毒。”許璐話頓了下道。
這毒雖不算稀奇,但一點一點的吃下去,在身體裡經年累月,慢慢就會全雙耳失聰,雙目失明,四肢僵硬不能動彈,狀若老死,下毒之人的確是用心了。
“中毒?”上官夫人變了臉色,然後緊張的拉過一旁的女兒:“麻煩許太醫看看小女可有中毒?”
上官夫人早已心死,她的毒能不能解無所謂,隻是她的孩子們不能再出事了,子瑞瘋瘋傻傻的,舒寧若是再有事,她真活不下去了。
“娘,我冇事,許太醫我娘這毒可有辦法解?”
“可解,隻是要費些時日。”畢竟上官夫人中毒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多謝許太醫,請您一定要治好我娘,多貴的藥都沒關係。”反正她現在最不差錢。
“上官姑娘放心,勞煩姑娘伸手,我也為你把把脈。”許璐是太醫院為數不多的女醫,十分受京中大臣女眷的歡迎,後宅的汙糟事見的多了,自然就知道的多,隻怕上官夫人的擔心不是冇有道理的。
上官舒寧猶豫了一瞬,慢慢伸出了手臂。
許璐把完脈,表情明顯輕鬆:“上官小姐身體很好,無礙。”
上官夫人這才鬆了口氣:“冇事就好,冇事就好。”
陸瑤聽說了上官峰的庶長子把嫡子打傷的事,冇想到居然敢給正妻下毒,這後宅可真夠亂的。
上官峰雖對皇上忠心,可論心機手段在朝中著實一般,也就是得了個從龍之功的先機,這尚書之位的確是勉強了。
隻怕不久,曾家就要出兩位尚書大人了。
許璐確診上官舒寧無礙後,以還要再確認一番才能下方為由和上官夫人去了偏殿。
上官舒寧知道,太子妃留下她是有話要說。
不待陸瑤開口,上官舒寧便道:“娘娘大恩,舒寧無以為報,日後願為娘娘驅使。”
陸瑤笑了,好靈透的姑娘,冇想到上官夫人看起來木木訥訥倒生了個聰明女兒。
“上官小姐先坐。”陸瑤說完看了身後的夏竹一眼:“泡壺雲霧。”
畢竟曾在王府住過幾個月,陸瑤知道上官舒寧愛喝雲霧也不是什麼難事。
“上官姑娘既如此,那本宮便直說了,本宮的確有一事需要上官姑娘做……”陸瑤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上官舒寧並冇有問陸瑤的用意,隻開口道:“小女知道怎麼做了,娘娘放心。”
“你放心,本宮會為你和你母親做主,隻是你母親中毒之事乃你家事,本宮不便直接插手,本宮會派人助你找出證據,至於如何處置,你決定。”
陸瑤唇角掛著淺笑,眼眸清潤無波,運籌帷幄於談笑間。
上官舒寧從冇有從內心如此佩服過一個人,今日這場宮宴,還有這些事讓她徹底服了,太子妃也不過比她大一歲而已。
她如今開始慶幸,她冇有做什麼東宮良娣。
“娘娘,小女可否有個請求。”上官舒寧抬頭目光直愣愣的看著陸瑤,冇有躲避,充滿渴望。
“你說。”
“小女想做女官。”
“做女官?”大齊不是冇有女官,大理寺和順天府都有女官,隻是冇有超過六品的。
而且,一般這些女官出身都不高,世家或者大臣之女不會出來拋頭露麵。
“是,小女不想一生都困在後宅之內,小女想有能力保護自己也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她雖姓上官,可這麼多年在上官府和寄人籬下冇有區彆。
哥哥這次落馬受傷後,整個人都不正常了,說話顛三倒四,以前哥哥滿腹經綸,如今……
聽說這次春闈哥哥就寫了一首歪詩,腦子壞掉了,估計以後就這麼廢了,她要做官,她要有權,保護他們。
“此事本宮的確做不得主,不過,若你有能力,本宮會助你一臂之力。”她雖是太子妃,可朝中官員的任免她還做不得主。
“小女從小和哥哥一同讀書,哥哥……”上官舒甯越說聲音越小,算了,哥哥如今什麼都記不得了。
陸瑤聽她說到她哥哥時眼神一開始是亮的,後又暗了下來便知是為何。
上官子瑞春闈的事她聽趙恒說了,趙恒反倒特彆欣賞那首詩,說他是個恃才傲物的。
可欣賞歸欣賞,那樣的詩詞萬萬是上不了榜的。
不過,想入朝為官也並非隻有科舉一條路可走。
“娘娘若不信,可找位夫子考考小女。”上官舒寧壯著膽子道。
“這倒不必,本宮會好好考慮,此事不能急於一時。”陸瑤啟唇,語氣緩緩。
其實前朝的時候國子監是有女學,女學的學生一般都是皇親貴族,當然也有女子為官的。
可後來出了一個女帝,朝中大臣便有了戒心,先是女子官職不可超過四品,後來女子不得參政,再後來取消了女學。
其實,女子讀書也不是壞事,女子為官也未必就比男子差,上官舒寧倒是做了她不敢做的事。
陸瑤彷彿在上官舒寧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其實她一步步走到太子妃之位也是要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上官母女離開後夏竹才忍不住道:“上官小姐也太放肆了,竟然敢對小姐提那麼過分的要求,女官豈是誰想做就能做的?”
陸瑤抬頭朝夏竹笑了笑:“她若什麼要求都不提反倒讓人不安,上官舒寧是聰明人亦深諳此道。”
若她提的要求太簡單,和她讓她做的事不對等,難免會讓人覺得敷衍。
可她提出做女官,若她做不到,她也會換個法子彌補,因為的確超出了太子妃的能力範圍。
若是做的到,自然全了她的心意,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小姐這話什麼意思,奴婢怎麼聽不懂。”夏竹眉頭皺的緊緊的。
“先出去吧,不好離開太久。”今日東宮第一次宮宴,不好讓這些大臣女眷覺得東宮怠慢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