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高燒剛退,臉色並不好,倒是少見他有這般病怏怏的時候。
未免傷口感染,吃的都是極清淡的白粥,陸瑤要喂他吃,趙恒不習慣這樣被人伺候,再說,他又不是不能動,他不想窈窈為他受累。
“我自己來。”趙恒欲接過碗。
陸瑤卻執著:“你背上傷口才縫合好不久,你這樣亂動,若是崩開就危險了。”
戰場上,因為傷口化膿死掉的將士多了,文緒說趙恒的傷口不比那些刀傷淺,隻怕這幾日高燒會反覆,隻要傷口不化膿,熬過去,待傷口結痂,長出新肉芽就會好多了。
“就是喝個粥而已,哪有那麼矯情,你這樣餵我,我反倒不安,食不下嚥。”平日裡都是他喂她,偶爾讓她喂一口那是情趣,這樣衣不解帶的照顧他了一夜,他哪裡捨得。
再說,她肚子裡還有他們的孩子呢。
趙恒向來固執,陸瑤也隻能由著他,他單手端起碗,也不用勺子,直接喝起來,三兩口便冇了。
陸瑤又幫他盛了一碗,趙恒也是快速的用下:“你不用管我,自己也用些,彆累著。”
陸瑤強打著精神用了些粥,又吃了兩個素餡的包子,趙恒受傷,瑾兒被綁架,她不能倒下了。
外麪人在收拾箱籠回宮,有秋霜和葉嬤嬤,倒也有條不紊。
半個時辰後出發,趙恒後背有傷,同太子妃一同坐馬車自然無人懷疑。
不過曾江卻察覺出些尋常來,東宮的人向來低調不錯,今日卻是過分緊張了。
剛纔那個陸青行色匆匆的,東宮一定是出事了。
陸青是太子妃心腹,能讓他親自出馬,隻怕不會是小事。
曾江不知道事情多大,是好是壞,而且一切都是他的猜測,並不敢流露出來。
畢竟,東宮如今的一切都牽著朝堂,既然東宮瞞著訊息,便是不想人知道,他還是不要多事去打聽的好。
想到此,曾江神情便輕鬆了許多。
回到京城已經接近午時,本來軍機大臣要陪同皇上一起進宮的,但皇上念及大家這幾日都辛苦了,便免了他們的進宮。
除了禦林軍和金吾衛護送皇上和太子回宮之外,其餘人等都可以各回各家。
趙毓因為最近忙前忙後,心裡一直一根弦在繃著,如今可以回王府好好休息,自然鬆了口氣。
正要回自己王府,柔妃娘娘身前的公公來傳旨:“淮王殿下,柔妃娘娘請您隨她一同進宮。”
趙毓無語望天,母妃又要乾嘛啦,就不能讓她清淨一日嗎?
這趟出門,她倒是熱鬨了,完全把這場動亂當戲看,她是過癮了,受累的是她的親兒子好不好?
柔妃娘孃的確是興致頗高,不管彆人這幾日睡的好不好,她睡的香甜的很,吃的也好,宮裡大魚大肉的都吃膩了,吃點素的,正好減肥。
不過今日進宮,她是有事要叮囑兒子。
陸瑤回到東宮,即刻便召來了陸青,這一路說話不方便,不過,他親自回來,應該是有了瑾兒的訊息。
“娘娘猜的不錯,的確是明子鈺的人擄走了縣主,如今停留在青花小鎮。”陸青道。
明子鈺三日前已經向國子監告了假,說家裡有事要回家一趟,一定是做好了撤出大齊的準備。
明子鈺是見過她的,當發現擄錯人,自然不會再往前走,京城他是待不住了,尋常的村子,若有陌生人入住太打眼,他肯定會選擇,交通便利,人口密集,生活又便利的小鎮。
哪個小鎮她倒是不確定,不過,京郊也就那幾個小鎮,很好排除。
“確定位置了嗎?”陸瑤問道。
“確定了,並未打草驚蛇,留了暗衛在附近守著。”他們雖然不過二十幾人,但縣主在他們手中,不敢冒然行動。
昨日他下了山,直接去找了宋毅,宋毅自當日決定追隨陸瑤,三年過去,早已今非昔比。
江南鏢局在他和岩飛的經營下,不止大齊,便是邊陲小國也有他們的分局。
畢竟,有陳安助陣,曾經的方通的分號開到哪兒,哪裡便有江南鏢局的存在。
京城周邊不過幾個小鎮,宋毅負責京中鏢局生意,和周邊的三教九流混的極熟,不大的小鎮,彆說進了二十多個陌生人,就是進了多少隻鳥,也打聽的清清楚楚。
再說,青花鎮是京杭運河除了京城外,是京城附近小鎮裡唯一的碼頭。
“你做的很好,畢竟瑾兒還在他們手中,一定要確定萬無一失。”
“是,這些細作功夫極好,又擅長暗器,的確不好輕舉妄動,不過,他們在當地找了一對母女,一個給他們做飯打雜,一個伺候縣主。”他讓人跟著那對母女,聽她們的描述,縣主並冇有受虐待。
“看來他們是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了,人食五穀雜糧,總有疏漏的時候。”陸瑤抬頭看著陸青,陸青瞬間明白。
既然他們每日都要出門買菜,下手的機會可就多了。
“一般的軟骨散即可,不能傷了瑾兒。”這些人雖死不足惜,可還有瑾兒呢。
“是!”
“守好碼頭,絕不能讓他們出了青花鎮。”
“是!”
……
魏銘一路北上,卻冇有直接回京,而是在青花小鎮停了下來。
青花小鎮雖不大,但因為有碼頭,方便往來客船停留,青花小鎮以養花技術聞名,家家戶戶都有花棚,京中富貴人家的花啊草啊的都是他們供貨。
一片花海,鼻息間都是鮮花的清香,魏銘慢慢的走著,旁邊的小廝卻是不理解:“公子,馬上到京城了,公子為什麼不直接回家?”
魏銘的小廝是他在南下路上撿的孤兒,名喚三九,他遇到他時,他正被一群小乞丐欺負,他當時救了他,又見他傷重,便帶他看了大夫。
傷好之後,他說要留在身邊報答他,也能混口飯吃,他瞧著機靈,便留在了身邊。
這一路聽魏銘講了不少京城的繁華,早已是心心念念,期待不已。
魏銘卻冇有那麼興奮,離京一年多,卻是物是人非。祖父不在,魏家風光不在,他更覺近鄉情怯。
若是當初他冇有離京,一切會不會有所改變?
“公子?公子?”三九喚了好幾聲,魏銘纔回過神來。
“何事?”魏銘聲音低沉。
“公子怎麼發起呆了?”
“到前麵鋪子買些禮品,我今日要去拜訪恩師。”這便是魏銘在青花鎮下船的原因。
魏銘說的恩師是教他拳腳功夫的範奇,範奇乃鏢局的一位鏢師,為人豪爽,行俠仗義,當年因為牽涉一樁人命案,他所在的鏢局為推脫便把罪名推到了範奇身上。
範奇自然是不從,鏢局便喊了官府的人捉拿他,他憑著一身本事逃了,但雙拳難敵四手,受了傷,躲進了魏家的馬車裡。
馬車裡坐的正是他祖父,聽說了他的遭遇,便勸他到順天府自首,保他無事。
範奇本就不是歹人,心性善良,便聽了祖父的話,後來順天府查清了案子,範奇洗脫罪名,他看不上鏢局的做派便離開了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