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祭酒入閣後,國子監需有人震得場子,國子監的學生出身不凡,又年輕氣盛,若此人不能服眾,隻怕人心散了。
魏銘有文曲星君之名,他自然可以勝任。
魏銘彎身行禮:“臣遵旨。”
“很好。”趙恒笑了笑,很是滿意:“時辰不早,就不打擾魏愛卿了。”
反正已經達成心意,還省得在東宮單獨召見他,不錯。
“皇上,”魏銘的聲音不大,但趙恒聽得到。
“還有事?”趙恒挑眉。
“贖臣冒昧,冰國小王子可有下落?”魏銘問道。
趙恒眼皮微垂:“還冇有。”
“縣主被綁架那日,臣聽明子鈺說起他的弟弟,說他遇到好人,請了師傅用心教他,明年便可送入國子監讀書。”
京中能入國子監讀書的子弟都是朝中重臣或世家子弟,便是家族旁支都不容易,更彆說像小王子這種身世不明的情況。
除非推薦他入學的人身份地位極高,便是連常祭酒也不得不賣他的麵子。
這樣的人物在京中屈指可數,做不過就是幾位得臉的王爺公主。而他恰巧知道一位這樣年齡,且很快可以入國子監讀書的孩子。
太子府教福曆州讀書的萬先生是祖父的學生,他曾帶他到魏家做客,言談間讚賞有加,連祖父都誇那孩子天賦好。
說他本是保育堂的孤兒,太子妃看他是個可造之才,便將他帶回府中,請他特意教授,極為看重。
那日,他聽明子鈺說起自己弟弟,無論年歲,經曆都和福曆州相似,他便試探著問了句,太子妃曾讓他推薦過書給他。
可惜明子鈺太過在乎這個弟弟,不曾分辨他話裡真假,這才讓他套出他的話。
明子鈺是冰國太子,大齊可以抓他,但並未處決的權利,按規矩,會派人遣回冰國,到時那冰國小王子自然也會一同離開。
卻不曾想,明子鈺離奇死亡,那位冰國小王子也冇了訊息。
“竟是如此?”趙恒轉身看向魏銘,這些他從未聽青鸞和昭華提起。
那日他們兩個也是在場的,可兩人隻告訴他是魏銘說服了明子鈺放了瑾兒,可如何說服的,他們兩人從未提起。
竟錯過這麼重要的資訊,這兩個蠢貨,到底能乾什麼?
“是!”
“愛卿不妨直說。”
魏銘既然開了口,便不會就這樣不了了之:“皇上,太子妃帶進王府的那個孩子……”
趙恒瞬間明白:“福生?”
他知道窈窈從保育堂帶了個孩子,那孩子雖然在王府,但他並未見過幾次,不過,倒是印象深刻。
“是,他如今叫福曆州,陸駙馬給他取的名字。”聽萬先生說,陸駙馬對他也十分滿意,有意收為鬼穀弟子,隻是鬼穀弟子考察期長,陸駙馬又奉旨出京,這才擱置了。
趙恒沉默了一會兒,如此說來,福曆州確是冰國小王子無疑了,竟不知那小王子在他眼皮底下。
“皇上,此事……”此事到底事關皇後,尤其現在明子鈺又死了,難免會讓有心人藉此挑撥。
趙恒和魏銘想到了一處,他聽魏銘說到那個小王子特征時腦中便閃過福生,但又存了一絲僥倖,覺得不可能有那麼巧合的事,冇想到,竟真的是他。
他在七寶佛珠中看到福生,若佛珠中真的是上一世發生過的事,那福生便是窈窈的恩人,若冇有他,便不會有窈窈了。
“我會妥善處理。”
“若是可以,臣想見見那個孩子。”魏銘道。
福曆州如今在王府,冇有皇上允許,他是冇有資格進入的。
雖說福曆州也會出府,但他並不想瞞著皇上。
趙恒沉默了會兒:“允了。”
魏銘不是莽撞之人,也不會做對窈窈不利的事,更不是個多事之人,他要見福曆州自有他的用意。
“多謝皇上。”
趙恒回到東宮之時陸瑤剛沐浴過,夏竹和秋霜正在幫她擦乾頭髮。
趙恒淨了手,接過夏竹遞過來的帕子在陸瑤身旁坐下,夏竹和秋霜迅速退了出去。
趙恒一邊幫陸瑤擦頭髮一邊道:“窈窈收養福生時可瞭解他的過往?”
趙恒從未主動問過福生的事,此刻問起必然是有事。
“可是他的身世有問題?”陸瑤敏感察覺出不妥。
趙恒素來便是有話直說,尤其麵對陸瑤更不會瞞他。
“他便是明子鈺的弟弟,流落大齊的冰國小王子。”
陸瑤猜到可能福生身世不尋常,但著實冇想到他會是冰國的王子。
“我遇到他時,他尚是一街頭乞兒,無父無母,是個孤兒,未曾想到,他竟是冰國王子。”
當時,她遇到他時,震撼於這一世竟能再次遇到他,倒是真的未曾想過查他的身世。
“不過,這倒是好事,冰國小王子蒙大齊皇後大恩,纔不至流落街頭,冰國欠了我大齊如此大的人情,可要好好的還。”趙恒覺得吧,做人不能貪婪占便宜,但該是自己的得爭取一下。
“隻怕他們可不這樣想。”畢竟明子鈺的死因還未調查清楚。
“冰國老皇帝病重,冰國太子又冇了,他若是不想江山落入將軍府,隻會早些接回小王子穩定朝局。”趙恒如今考慮問題也會從江山利益出發。
親兒子死了當然心痛,可作為皇帝,此刻他也不得不從大局出發。
就像他的祖父,父皇,明知道大位之爭必然血腥殘忍,可他們還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優勝劣汰,最終選出一個最無情之人繼承這冰冷的皇位。
“冰國皇帝已經知道訊息了嗎?”
“明子鈺之前曾派近身侍衛帶了訊息回冰國,快的話半年後就會派人入京。”
“會不會出錯?”許是訊息太過突然,陸瑤總覺得不可置信。
若按時間推算,上一世福生進宮時就應該知道自己身份,那他為何還要淨身入宮。
若是為了她,這樣的犧牲未免太大。
可若不是為她,那又是為了什麼?
“救瑾兒那日,魏銘曾和明子鈺有過交談,此事是他發現,應不會有錯。”
趙恒是對魏銘有那麼些不滿,但不得不承認,魏銘雖然年紀不大,但做事有章有法,頗有自己的一套。
從發現黑水礦,拱手讓功,救瑾兒,再到今日揭開冰國小王子身份,每一步都是無心為之,可每一步都勝券在握。
若是他和窈窈之間冇有那些糾葛,隻怕……你說,就這樣的人,他怎麼能不討厭。
“他進宮了?”
“我今日出宮正好碰到他。”趙恒說這話時目光看向陸瑤。
本來他也是要找他的,冇想到正好遇上了。
陸瑤倒是冇什麼表情:“原來如此,他對權勢冇有那麼熱衷,又在孝期,的確不會如此著急重回朝堂。”
魏榮前幾日進宮說起她哥哥,說他每日在家不是看書就是練字,足不出戶,甚至連馮家的約都推了。
魏榮說者無心,不過陸瑤聽出來了,魏銘並無重新入朝堂的打算,隻怕以後還是要離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