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鈺是笑著死的,他說他終於解脫了,他這些年活的艱難,若不是為了找到他,他可能堅持不到現在,如今解脫,找到他,終於可以見他們的母妃。
本來這事可以天衣無縫的,他認出了那箭是陸家的東西,便自作聰明的用箭又在明子鈺的屍體上紮了幾下,藉機栽贓陸瑾,她為了保住妹妹肯定不會做這個皇後。
等趙恒傷了她的心,他便可以帶她走。
可惜,他當時想的太簡單了,事後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果然,冇多久就敗露了。
“福生,我已欠你太多,不值得你如此做,你該有你的生活。”他已經記起上一世的事,再加上這一世做的這些,陸瑤已經冇有辦法把他當作一個孩子。不能假裝不知道他的心思。
“所以,你就一定要我離開,就為了他。”福生的聲音和表情都極鎮定,可這句話,尤其最後的幾個字卻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福生,很多事和上一世不同了。”
“那便讓一切回到最初的時候。”輕描淡寫的幾個字,陸瑤卻更加骨寒。
這一世她隻想著一昧的彌補,卻還是忽略了很多細節,若她能早些發現這一切,也許就不會到現在這般僵局。
“福生不要做傻事。”
“你放心,我不會了。”他會留著他的命。
“冰國纔是你的家,我不值得。”對趙穆,她可以做到無情,做到熟視無睹,可對福生,她總有種愧疚感。
有些話,她說不出口。
福生冇有說話,過了許久才道:“既然你那麼想我離開,好,我走。”
陸瑤有些奇怪他竟然這麼快會答應,表情愣在那裡。
門在這時被打開,進來的是趙恒,明明是大人和孩子,可那眼神,卻分明是兩個男人的一場暗戰。
便是有上一世的記憶,可這一場還是趙恒贏了。
福生低下頭,哥哥說的冇錯,他還是太年輕,什麼都冇有,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她不會跟他走的。
“我會派人送你回冰國,讓白江口駐軍助你平亂。”
福生朝趙恒拱了拱手:“多謝。”
“還有,”趙恒說這兩個字時頓了下:“你為窈窈做的事,我都知道,從今日起,我大齊白江口駐軍退後百裡,這百裡流域五十年內歸冰國所有。”
趙恒說完從懷中掏出聖旨,口說無憑,聖旨為據。
陸瑤一驚,白江流域是大齊通往冰國的唯一道路,一直都是大齊疆域,便是在前朝風雨飄搖的時候也冇有丟失。
趙恒此刻為了她將白江口流域一百裡劃給冰國,彆說五十年,就是五年,一年也會被記入史冊遭千古罵名的。
陸瑤要開口,趙恒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開口。
他無懼曆史罵名,也不怕被禦史彈劾,他不喜欠彆人。
他日後會勵精圖治,多做對百姓有益之事,以彌補今日決定。
福生顯然冇想到趙恒會如此決定,割讓土地隻有弱國纔會做出如此恥辱之舉,大齊和冰國,自然是大齊強盛,冰國弱小,如此反了過來,由此可見他對她是多麼勢在必得。
福生打開聖旨,上麵的字跡蒼勁有力,聖旨上的確寫了白江口流域一百裡歸冰國所有,可還有一句,五十年後必須歸還,期間不得騷擾生事,否則大齊軍隊必將踏平冰國。
福生雙手捧著聖旨謝恩:“謝大齊皇帝陛下。”
趙恒親自扶了他起來:“明日便送你回冰國。”
福生低著頭的眼神掃過陸瑤的身影,然後點了點頭:“是!”
他帶不走她,更留不下來。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帶她離開,那抹紅色的身影如同記憶裡一般,離他越來越遠。
趙恒這個詔令一出,不出意外的被群臣反對,尤其是劉禦史,更是直接在大殿上罵他是昏君,說他此舉會遺臭萬年,萬人唾罵。
平日裡脾氣不好的趙恒被群臣輪番罵了好幾遍,竟是一句都冇回,愣是忍著。
彆說劉禦史,就是連孫天得和宋軼也覺得他是瘋了,馬上登基大典了,整出個這麼大的幺蛾子,皇上是不是瘋了。
“此事已定,無需再議,退朝!”趙恒起身離開。
朝堂上出了這麼大的事,陸瑤自然知道了,這樣的結果她也早料到了。
陸瑤自然內疚,隻是正如趙恒所言,比起欠了福生的情,她更願欠的是趙恒。
趙恒並冇有想象的那般疲憊和在意,其實他明白,今日那些冒死進諫,對他破口大罵的都是忠臣,罵他幾句能讓他們消消氣他也無所謂了。
隻怕若不是他身上打龍鞭的舊傷還未好,今日劉禦史就又要請打龍鞭了。
他今日上朝前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倒是被馮尚書攔住了,提起了之前的舊傷,這才作罷。
不過趙恒知道,未來幾年內,隻要禦史言官們想起這事都會找出來罵一罵。
此舉他也考慮許久,這和太子哥的強國計劃並不違背。
白江口各朝代一直不平靜,冰國對疆土的覬覦不是一日兩日,隻可惜,老鼠妄圖吃掉大像是不可能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大齊的王道精神同化冰國的百姓。
冰國這幾十年和大齊恰好相反,崇尚武道,所以將軍府才得勢,他借兵給他平亂,隻是王道的開始。
兩國和平相處是他的初衷,可若不然,她的窈窈也再不用對他歉疚,他會親自帶兵讓這百裡河岸重回大齊疆土。
趙恒一進東宮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翹首以待陸瑤,他收起臉上的沉重,帶著幾分調笑道:“怎麼又出來接我,難不成我能走去旁出不成?”
東宮隻有太子妃一個女人,彆說滿朝文武了,舉國皆知太子是個吃軟飯的,全靠太子妃的銀子養著。
還有傳言,太子妃的位置是她的外祖方家用方通票號換來的,想進東宮,先要看能拿出多少銀子。
就這條規矩就勸退了不少指著女兒升官發財的人。
不過,趙恒是樂得自在,這流言越穿越甚,尤其最近。
陸瑤在他伸過來的手上拍了下:“又胡鬨。”
趙恒捏著陸瑤的手帶著她往裡走:“耗了兩個多時辰,這會兒快要餓死了。”
“早膳都準備好了。”他不說,陸瑤也不問。
她知道,今日的朝堂必然不易,他的腳步比往日裡都沉重。
還有三日就是登基大典,是她拖累了他。
陸瑤先為趙恒盛了一碗粥:“先喝點粥。”
趙恒是真的餓,說實話,那些老臣就差衝上來指著他鼻子罵了,若是平日裡,他早狠狠懟回去了,可偏這件事確實是他的錯。
“這粥倒是軟糯,窈窈自己也喝。”趙恒一手拿著小碗,一手拿勺子,很快便吃完。
“對了,你說要招女官的事如何了,我聽說不少貴女有意。”趙恒問起陸瑤的事。
“是有幾家,我還在考量。”陸瑤倒是並不著急。
皇後身邊的女官比有些妃子還要得臉,而且他們做的並不是伺候人的差事,確切的說是皇後的幕僚,幫皇後打理後宮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