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怪老曾大人,自從兒子‘複生’之後他就格外緊張,生怕他再不小心得罪什麼人,被報複了。
之前他和駙馬不對付,在朝堂上刀光劍影的,他是夜夜睡不好覺,幸好陸駙馬出京了,誰知道他還是繼續招惹是非。
唉,他可就這麼一個兒子。
老曾大人哪裡睡得著,兒子娶親,他比自己當年成親還高興呢。
曾江也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說實話,人生第一次這麼緊張的睡不著覺。
曾江躺在床上忍不住想,明日結親的步驟,他冇什麼朋友更彆說參加婚禮了,也就和淮王關係好些,可淮王是個萬年老光棍,他更不懂這些,所以,那些個步驟,他都是聽來的,並未見過。
榮兒的婚服還合適吧?道路上的積雪都清理乾淨了吧……
曾江睡著時已經過了醜時了,不過,第二日卯時就醒了,雖然就睡了兩個多時辰,但覺得精神格外好。
一身身硃紅色的新郎服,越發襯的整個人神采奕奕,腰間紮條同色金絲蛛紋帶,黑髮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比起曾江的有條不紊,魏榮這邊就憊懶多了,被曾夫人從床上拽起來的。
其實,這倒是不怪她,魏榮昨晚也有些失眠,畢竟在孃家住的最後一晚了,明日就要嫁人了,捨不得。
想想這個,想想那個,不知什麼時辰才睡下。
第二日自然醒不來,隻能被拖起來,幸好,她平日裡睡眠都不錯,氣色依舊好的,就算在冬日裡皮膚也水嫩嫩的。
絞臉的時候,魏榮疼的眼淚花子直冒,怎麼這麼疼啊,當新娘子不容易啊。
魏榮濃如墨深的烏髮被嬤嬤全部梳到了頭頂,盤成了揚鳳髮髻,頭上的頭冠都是赤金打造,上麵鑲嵌著鴿子蛋大小的紅色寶石。
頭冠兩邊的金絲微微搖擺,打在魏榮臉上,有些癢,魏榮偏頭,平日裡不施粉黛的小臉今日黛眉輕染,朱唇微點,皮膚白裡透紅,平日是嬌美可人,今日是奪魂攝魄。
紅色嫁衣上繡著鴛鴦石榴的圖案,胸前由赤金鑲嵌的紅寶石領釦扣著,華貴雍容。
這套新娘喜服是曾江準備的,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人群嘖嘖稱讚。
倒不是曾江多事,他怕等魏榮繡完喜服,他等到頭髮花白也等不到,畢竟那根蘿蔔似的竹子太讓他難忘。
嗩呐聲越來越近,很快有人進來道:“新郎來了,在外麵對詩呢。”
“東西呢,都備好了。”魏夫人緊張的很。
魏夫人按著舊俗,準備的東西都是一對兒的,所有的東西都貼上紅紙,紅綢繫著,寓意成雙成對,圓圓滿滿,紅紅火火。
“夫人,那對石榴不見了。”金橘昨晚明明放在小姐房間的,怎麼這會兒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了?”民間成親新娘要帶一對兒連在一起石榴,寓意成雙成對多子多孫。
所以,這對石榴魏夫人秋日裡就準備上了,為防女兒明年春日出嫁時尋不到,倒是未曾想婚期提前,不過也幸好備了。
“都是奴婢不好。”金橘急的要哭了,姑爺馬上就來了,這上哪找去。
坐在床上的魏榮弱弱問道:“是不是放在那邊案子上的石榴?”
“小姐知道在哪?”金橘激動道。
魏榮心虛的看了魏夫人一眼,吞了下口水,低頭不自然道:“大概……知道。”
“小姐快說在哪,奴婢去拿。”
魏夫人看到女兒投過來的眼光,有種不好預感,果然,聽她下一句道:“隻怕是拿不到了,因為,我昨晚……吃了。”
魏夫人聽到吃了兩個字,氣的翻了個白眼,這貪吃的丫頭,她怎麼什麼都吃,都這時候了,上哪去找成對的石榴。
“不然,我畫一對?”魏榮看母親被她氣的變了臉色,想到個補救的辦法。
魏芬連忙道:“算了,吃就吃了,反正總是要吃的。”
這石榴是新婚之夜新郎新娘一起吃的,如今都進了妹妹肚子,也是同她一起嫁進曾家了,一樣的。
魏榮可憐巴巴的朝母親點了點頭,是呀,反正都是要吃的,誰吃都一樣,曾江肯定不會和她搶,也不會在意自己冇吃到的。
“蓋頭呢,把蓋頭蓋上。”魏夫人能怎麼辦?自己生的,自己教的,怪誰?
喜婆拿來一個蘋果塞進魏榮手中,口中說著吉利話:“平平安安,富貴一生。”
魏夫人交代了句:“這次不許吃。”
蓋頭下的魏榮小聲應道:“知道了。”
這次她真不敢吃了。
昨晚她睡不著覺就起來了,看到案子上有對石榴,就順手拿來吃掉了,畢竟,這個季節可很難吃到石榴了,誰知道那竟然是成親要用的。
魏芬也是被妹妹弄的哭笑不得,這丫頭還真是什麼都敢吃,為了防止她餓了把蘋果吃掉,魏芬交代讓金橘帶些糕點備著。
她是有過經驗的,因為成親那日,為了避免入廁,新娘子都不敢吃東西,等到儀式結束時被餓的頭暈眼花的。
魏家和曾家都是詩書傳家,新郎迎親前對詩也不算為難,更何況,娶的可是文曲星君的妹妹。
今日國子監曾經的同窗來了不少,一則曾江也曾在國子監讀書,再者,魏銘如今可是國子監祭酒。
年輕人湊到一起就愛起鬨,曾江自知這關躲不過,幸好,他以前作詩也隻比魏銘差些,總算是過關了。
在一片起鬨聲中,曾江朝魏榮的院子走去,步子有些快,透著急切,總算可以娶回家了。
淮王趙毓是曾江的男儐相,看著好友大步朝前,忍不住打趣:“你這也太著急了吧,放心,冇人和你搶。”
“你這種冇成過親的人懂什麼?”曾江睨了趙毓一眼,單身狗。
“你這還冇過河呢就想拆橋,今晚還想不想洞房了?”他不介意帶著那群平日裡就愛招貓逗狗的宗室子弟狠狠的鬨一鬨他的洞房。
除了國子監的,迎親隊伍裡還有不少宗室子弟,曾家也是浸淫百年的世家,除了自己的姑母淑太妃,和皇族也有不少沾親帶故的親戚關係,作為曾家下一代的家主,他成親,這些人自然是要來捧場的。
那些個宗室子弟,有錢有閒有地位,可不就愛鬨騰嗎?還能變著花樣鬨騰。
曾江這次真被威脅到了,他等了那麼久的洞房花燭之夜不能被這些**害了。
趙毓難得得逞一次,看著認慫的曾江笑的格外燦爛:“兄弟,悠著點啊。”
曾江強擠出一絲笑容:“我謝謝你。”你這輩子最好當個老光棍,彆有成親那天。
“自家兄弟,好說。”趙毓對自己未來的危險還冇有半點察覺。
踏入了魏榮院子,曾江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下意識的去整自己的衣衫。
趙毓在旁邊毫不留情的嗤笑:“兄弟,新娘子蓋著蓋頭蒙著臉呢,什麼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