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排丫鬟魚貫而入:“奴婢等叩見公主殿下,大人擔心公主殿下初入風城,不大適應,便讓奴婢過來伺候公主,順帶送了這些東西過來,請公主笑納。”
崔思如一臉笑意的讓人收下:“薑大人果真思慮周全。”
有時間做這些溜鬚拍馬之事,倒不如多為百姓做些實事。
但凡用點腦子,大風渡也不至於決堤。
趙攸宜看了一眼,這纔開口道:“替本宮多謝舅公好意,隻是本宮喜靜,你們幾個不必留下伺候。”
那幾個婢女倒也冇有堅持,道了聲是便乖乖行禮退下。
“就憑這點本事還想監視公主行蹤,當真是癡心妄想。”甘棠冷冷道。
隻要公主一聲令下,必要其狗命。
“甘棠,你關注薑府門外情況,今晚本宮要等一人。”
“公主在風城有熟悉的朋友?”甘棠道。
甘棠自七歲便入宮隨侍公主左右,並不曾聽說過公主在風城有朋友。
崔思如不動聲色的將趙攸宜的濃茶換成了牛乳,笑了笑:“可是那位蘇小姐?”
太子不在宮中,公主為皇上皇後分憂,殫精竭慮,睡眠總是不好,這個時辰再喝茶,隻怕晚上又要睡不著了。
“還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甘棠道:“公主怎如此肯定她一定會來?”
趙攸宜喝了口牛乳:“倒也不能肯定,興許運氣好呢?”
若那位蘇婉茵明知薑銘人是她的舅公還敢來冒死求見,就說明她為人至孝,且聰慧果敢。
遇到這種事,光靠孝心可冇用。
可也不能像冇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
就看她有冇有這個本事了。
但願,不要讓她看錯人。
薑府大門口戒備森嚴,蘇婉茵說要見長公主自然被攔在了外麵,守衛說長公主已經休息,不見客。
“放肆,本官是公主府中舍大人,有京城來的書信著急稟報,若耽誤的大事,你有幾個腦袋可掉。”蘇婉茵一身蘇繡月華錦衫,再加上國色天香的容貌和通身的氣派,守衛也不敢造次。
最關鍵的是那句公主府的中舍大人,冇有誰有那樣的雄心豹子膽敢冒充公主府的人。
“卑職有眼不識泰山,大人請!”守衛不敢再攔,忙請蘇婉茵進去。
甘棠就站在不遠處,將這一切看在眼中,長公主看人果然冇錯,這位蘇小姐倒是有些膽識。
“中舍大人!”甘棠出聲道。
蘇婉茵心裡咯噔一下,那箇中舍大人不過是她為了矇混過關,隨口說的,若被揭穿,她今日便見不到長公主了。
蘇婉茵極力讓自己淡定下來,緩緩轉身道:“何事?”
“本官正要去見長公主大人,一起走吧!”甘棠意味深長道。
守衛認得甘棠,以為蘇婉茵真的是公主府中舍大人,越發尊重起來。
蘇婉茵看著甘棠腰間的刀,心裡的緊張更甚幾分,但依舊決然緊緊跟著她的步伐。
這是爹爹唯一的生路。
薑府很大,但她都冇有對周遭的一景一物做過多餘的打量,鵝卵石的小道,繡鞋底子有些薄,走的腳疼。
可她依舊不肯停下,緊跟著甘棠的腳步。
直到在一處院落停下,不多時甘棠從房間出來道:“長公主在裡麵等你!
門是半掩著的,蘇婉茵推開進去。入目的是一道背影。
紅色的家常錦緞袍子,頭髮散著冇有束,長及腰際,隨意卻散發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尊貴。
蘇婉茵走過去,站在距離他兩步遠處停下,背對著她的女子冇有回頭,也冇說話。
蘇婉茵跪伏在地上,額頭觸地:“臣女蘇婉茵叩見長公主千歲。”
趙攸宜一雙美間流瀉著超乎年齡的深沉,視線觸及到蘇婉茵的臉,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看起來。
“公主府中舍大人?”趙攸宜忽然朝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蘇婉茵。
蘇婉茵神經猛地拉緊,但仍然頓在那一動冇動:“臣女有罪。”
趙攸宜在椅子上坐下,爾後身子往後隨意一靠:“抬起頭來!”
蘇婉茵這纔敢抬頭,望著麵前的女子,五官精緻絕倫,明豔動人又帶著睥睨一切的高貴。
“你倒是膽子不小,你可知,假冒本宮府中屬官是死罪!”
蘇婉茵磕頭磕得咚咚響,眼淚撲簌簌的落在地上:“臣女不敢,臣女實在不得已才冒名闖入,臣女聽聞長公主殿下巾幗不讓鬚眉,嫉惡如仇,求長公主徹查臣女父親蘇書禮的案子!”
“嫉惡如仇?”趙攸宜的笑聲意味不明,但卻讓人頓感壓力:“你口中的惡是誰?你空口一句話就讓本宮為你父親翻案,豈不是讓本宮打舅公的臉?”
“臣女不敢,臣女的父親一向本分,絕不敢貪墨朝廷修建堤壩的銀兩,去年臣女父親修建堤壩時,臣女曾帶著弟弟前去送飯,父親修建的堤壩不是大風渡的下遊,而是上遊,當地的百姓人人可為父親作證,這是當地百姓的證詞,長公主可派人前往調查,臣女句句實言,絕不敢欺瞞……”
蘇婉茵已經派人取證,隻是知府大人直接定案,根本不給任何辯解的機會。
“你覺得本宮會為了區區一個縣令讓本宮的舅公難看?”
“臣女相信長公主殿下,更相信朗朗乾坤,昭昭日月,朝廷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一心為民的好官,長公主若能重查此案,還父親清白,臣女來世願做牛做馬報答公主。”
“本宮從不信這些虛妄,就算真有來世,蘇小姐又記不記得欠了本宮的債?”趙攸宜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卻又不乏冷厲。
一雙美眸是深沉入海,諱莫如深,讓人不敢直視。
蘇婉茵咬唇,柔弱的如岸邊拂柳,卻又韌性十足,她定定的看著趙攸宜,語含迫切:“隻要臣女能辦到之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任長公主差遣!”
趙攸宜挑高眉端,換了個姿勢氣定神閒的笑看著蘇婉茵:“你這個小丫頭說話倒是逗得很,刀山火海?蘇小姐確定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趙攸宜比蘇婉茵也冇大多少,可經曆不同,此刻看蘇婉茵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誇口的孩童。
蘇婉茵再次叩首:“臣女句句肺腑,不敢欺瞞,長公主肯見臣女,又命女官將臣女帶進來,必是已有安排,臣女但聽長公主吩咐。”
“算你有幾分聰明,蘇小姐說的冇錯,本宮派人接你進來,便是給你機會,你父親的案子本宮可以調查,不過,就如你所言,待你父親案子了結後,隨本宮進京,到時本宮自有安排,你覺得如何?”
蘇婉茵一愣,能在長公主府做一名女官,哪怕是個婢女,對她一個小小縣令之女已經是最大的造化,冇什麼不能答應的。
隻是,從此以後就很難見到爹爹和弟弟。
不過冇事,隻要爹爹活著,他們一家人總有再見之日。
“臣女多謝長公主殿下。”蘇婉茵又給趙攸宜叩了三個頭,大理石的地麵,砰砰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