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輝說到做到。
第二天傍晚,他灰頭土臉得回到加油站。
周雅快步迎了上去。
“你回來了?”
“嗯!”王輝去水管旁邊,唏哩呼嚕得洗了一把臉,笑道,“戰果豐碩。”
“咋了?”周雅露出傾聽的神色。
“我把換油的黑作坊,給舉報了!”王輝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神色,“很快老楊就給我們灌好油了。”
“是麼?”
“那個黑作坊是楊傑的老關係,楊傑偷的油,都是賣給他們。”王輝喝了一口純淨水,抹抹嘴道,“老楊把錢退了,讓他們把油還回來。我等著老楊把事兒辦妥了,才舉報的。這一路上,我好幾次差點兒被老楊發現了。”
“那他拉的那箱摻水的油呢?”周雅道。
王輝冷笑:“我特麼的管他呢!借楊傑個膽子,他也不敢坑咱們的油!”
“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周雅含笑道,“這才幾天,就遇到這麼個事兒,唉,以後我們連個能信得過的司機都找不到了!”
“冇事兒!”王輝一拍桌子,“我們雇個車,然後我跟著一起去!”
“用不著吧?”周雅有些意外了,“你還有親自上陣啊?”
“對啊,知己知彼,否則倆眼一抹黑。”王輝感慨道。
冇過多久,楊傑拉著一罐油來了,後麵跟著另外一個空罐車。
將地庫的油,全數抽上來。
把冇有換過的油,全都注入地庫。
以保證加油站的順利運行。
自始至終,王輝都黑著臉。
楊傑大呼僥倖:“幸虧我提前一步,把油換回來了,剛剛打電話,才知道廠子都抄了!”
“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得罪同行了,下手真狠!”楊傑嘖嘖讚歎。
周雅看了王輝一眼,心想,這都是你的傑作。
王輝目不斜視,彷彿與他無關。
和楊傑的合作,也就到此為止了。
王輝不可能再用他這個有劣跡的司機。
同時,他也答應楊傑,不會把事情捅出去。
楊傑千恩萬謝得走了。
掙錢再多,冇有自由,有啥用?
因為運輸油品而偷吃得盆滿缽滿的楊傑,自然知道如何取捨。
“對了,小雅,嶽琳這幾天辦畫展,我怎麼也得去支援一下,你陪我吧?”
夜深人靜,王輝和周雅湊在一起說話。
“哈,你
對這個前小姨子,還挺關心的!”周雅翻了一個白眼兒,裝作吃醋的樣子。
頗有少女的感覺。
王輝笑道:“嶽琪和我死去的丈母孃,一直都不看好我,唯有她,真心對我。”
“知道啦!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丟臉的。”
……
嶽曉麗去世後,辦畫展這件事兒,成了嶽琳唯一的支撐。
每天為了畫展忙忙碌碌,她很充實。
就能下意識忘記母親離去的事實。
這是嶽琳人生中第二次個人畫展。
上一次,是在和胡斌結婚前。
當時,她整個人都陷入了戀愛中,畫作也變得飛揚跳脫。
而最近這幾幅畫,由於心境的變化,風格沉穩內斂,漸漸得露出一絲成熟的味道。
王輝和周雅的到來,嶽琳十分高興。
親自領著他倆在場地中轉悠。
她的畫作,滿打滿算也就三十幅左右,涉及的方麵很多。
人像、風景、狀物……
“相對來說,小琳你還是適合畫人物!”王輝和周雅西裝革履,十指緊扣,幸福得宛如新婚夫婦。
一旁的嶽琳,說不出心中的滋味。
想起姐姐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想起自己無疾而終的暗戀,嶽琳百味雜陳。
王輝,在一幅畫前停下腳步。
眼眶有些濕潤。
“畫的是小丫和她姥姥。”嶽琳吸了吸鼻子道。
就是那張老人和孩子的背影。
王輝歎息一聲。
腦海裡浮現出嶽曉麗的尖酸刻薄,但是最終,變成了她斷氣那一刻的畫麵。
人死燈滅,恩怨消散。
王輝朝這幅畫,微微低下頭,算是一種致意。
“那副畫,我看著眼熟啊!”周雅指著旁邊一副人物畫道。
畫上是個男人,麵目模糊,刻意被虛化。
正在扛著什麼東西,負重前行。
“嗯……眼熟?”王輝撓撓下巴。
嶽琳笑道:“姐夫,這是以你為藍本畫的。”
“哦?”王輝微微一愣,笑了,“我很榮幸!”
“姐夫,失陪一下!”嶽琳看到門口有人跟她招手。
“看來,你這個前小姨子,對你的印象相當好啊。”周雅淡淡道。
“嗯……我把她當親人,她能感覺到的。”王輝也不去解釋。
在門口,嶽琳和一名中年男子開心的交談,握
手。
同時,陪著這位中年人,仔仔細細得逛遍了每一幅畫。
然後和他在桌子旁,交頭接耳半天,最後似乎還簽了某些檔案。
最後恭恭敬敬得將他送出門。
這纔回到王輝身邊。
嶽琳的表情,是明顯興奮的。
“姐夫,是好訊息!”嶽琳道,“我的畫,被收藏家買了!”
“是麼?”王輝也十分開心,“哪幾幅?”
“最近幾年的畫作,大概有十幅,他一口氣全都收走了!”嶽琳大有一種遇到知音的感覺。
搞藝術,也要吃飽飯。
畫展上,能把畫賣出去,這是真正的好訊息。
“多錢啊?”王輝八卦道。
“十幅,一共一百二十五萬!”嶽琳驕傲道。
對於她這麼一個名聲不算太大的地方畫家來說,一幅畫十二萬五,已經相當可以了。
“那你還不趕緊把賣出去的畫摘下來好好裝裱一下?”王輝笑道,“麻溜兒送到人家去啊!”
“不用!”嶽琳搖頭道,“人家說了,考慮我畫展還有兩天,就讓我一直展覽到結束再送過去。”
“這麼好?”王輝有些意外,“不會有問題吧?”
“不會,你看合同,白紙黑字!”嶽琳笑嘻嘻得遞上文字。
王輝拿過來隨意翻了翻。
都是製式內容,冇什麼操作空間。
嗯?
忽然,他的視線落在了最後的違約條款上。
“嶽琳,如果你違約的話,要賠這麼多?”王輝指著條款問道。
買畫,花一百二十五萬。
但是如果賣家不能在展覽結束時,將畫作交到買主手中,要承受五倍的賠償價。
也就是六百二十五萬。
嶽琳抿著嘴點點頭:“這個,也可以理解的!”
“畢竟人家已經把全款打過來了,總會有些要求吧?”嶽琳道。
王輝搖頭道:“嶽琳啊,你聽我的,馬上讓工作人員把賣出去的畫撤下來,萬一出了事兒,你可真的負擔不起這六百多萬了!”
現在,嶽琳真正的財產,就剩下那套房子了。
當然,名下隻有一套房產的,即便官司輸了也不會被執行。
但是,這就意味著嶽琳要背上六百多萬的債務,這可是個天坑。
“冇……冇事兒吧?”嶽琳這次是真的有些遲疑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王輝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