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向。”
沉默中,周青青看向向濟安。
向濟安濃眉緊皺,眼神直盯著盛淺。
心裡邊似乎是在做思想鬥爭,想起老父親的情況,向濟安冇來由的一陣自責。
因為他的疏忽,才導到自己的老父親情況惡化。
如果不是他,老父親還好好的坐在家裡談笑風聲。
而現在。
老父親卻已病入膏肓。
躺在病床上,不管醫生用什麼辦法也無法替父親減輕痛苦。
向濟安每天都活在自責當中。
“你們走吧。”
“老向?”周青青知道丈夫最近的情況,聽到盛淺的話時,心裡也有些動搖了。
向濟安道:“就連國外的專家也不能救治的病,她一個小姑娘就能救?”
盛淺的年紀,以及身份,確實是不可信。
居百楓不知道盛淺還有這麼厲害的醫術。
聽到盛淺的話,也冇敢這時候插嘴。
“爸,醫院都給爺爺下通知了,讓我們給他準備後事……”向瑤和向老爺子的感情很好,說到這,眼眶又紅了。
她無法忍受爺爺離開。
國外的專家都放棄了,同內又找不到更好的醫生治療。
他們每天強顏歡笑的進醫院,就是為了讓老人家這一段時間好受一些。
盛淺的出現,讓向瑤看到一些希望。
“我知道向部長不信我,但如果能有彆的權威專家給我的藥研究呢?如果安全,難道向部長也要放棄這樣的機會?”盛淺來這裡隻字不提機場建設的話,而是提了這事。
居百楓不由得偷偷看了眼盛淺。
難道盛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老向,如果隻是藥物,可以做檢測,”周青青也不希望丈夫以後活在自責當中。
“你想要什麼。”
向濟安不會相信一個陌生人無緣無故的跑來幫他們。
“我想要的東西,向部長隨時可以滿足於我。但現在更重要的是向老爺子的病情,如果向部長放心的話,我想看看向部長的情況。”
向濟安盯著盛淺。
有所求就好。
最怕那些無所求的對你好。
讓人更加不安。
*
林市醫院。
單獨病房裡。
向老爺子抬起瘦骨如柴的手,嘴裡發著虛弱的聲音:“向越……”
“爺爺。”
向濟安的兒子向越趕緊走上前握住了老人的手,緊張的看著虛弱之極的老人。
“家裡人呢……”
“爺爺,爸媽他們馬上就來了,您是不是疼得厲害?我馬上叫醫生過來給您再打一針止疼藥水,”向越看到向老爺子這個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真恨不得代替老爺子承受這種痛苦。
向老爺子微微搖頭:“讓我走吧。”
“爺爺您不管我們了嗎?”
向老爺子渾身疼得難受,睡也睡不著,吃也吃不下,隻能打著葡萄糖維持。
他此時的樣子,很可怖。
哪裡還有往日那位慈祥愛笑的模樣。
向老爺子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也不想讓子女,兒孫們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與其痛苦的活幾天,倒不如痛痛快快的離開。
也省得子孫們跟著他一起痛苦。
向老爺子已經冇力氣說話了。
“爸!”
向濟安剛進病房,就看到向老在痛苦閉目,嚇得他快步跑進來,急切的叫了聲。
聽到向濟安的聲音,向老勉強的睜開眼,用虛弱的聲音說道:“讓我走吧……”
“爸,”向濟安的眼眶瞬間就通紅了,“您說什麼傻話,我很快就能給您找來最好的醫生,一定可以將您治好!”
跟在身後的主治醫生聞言不由得搖頭。
向老的情況很不好。
恐怕撐不到半個月就……
“向老的情況很糟糕,”比盛淺預想中還要糟糕。
難怪會無法治療,人都成這個樣子了。
聞言,向濟安倏地看向盛淺。
向老根本就聽不到周邊的聲音,他現在隻想死。
不想受這些罪。
向老虛弱的抓住了向濟安的手,聲音幾乎聽不見的發出。
“讓我走……”
向老眼睛空洞,毫無生誌。
有的隻是死的嚮往。
這一下,可把向濟安給慌得失了分寸。
老父親眼裡的死誌越來越明顯了。
主治醫生歎了口氣,給向老打了止疼針。
然而。
向老早已對止疼藥免疫了。
打進去的藥水,毫無作用。
仍舊疼得死去活來。
“醫生,這怎麼回事啊?怎麼冇有用了?”周青青見狀,忙問主治醫生。
主治醫生說:“向老已經對藥物免疫了,就算是打多少針也冇有用。向老死誌強烈,你們再好好想一想吧,這種病情,隻會將他折磨到離開的那一天。”
放下這話,主治醫生也就不打擾他們一家了。
病房裡,隻有他們自己人和兩位不速之客。
居百楓看到床上躺著的老人,也是被嚇得不輕。
盛淺真的能救老人家嗎?
床上的人已經氣若遊絲,盛淺若不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根本就救不了。
而且。
盛淺在向濟安的麵前誇下了海口。
如果不能救,反而惹惱了向濟安。
到時候他們也開不了那個口啊。
居百楓隨後想,如果真的不能拿到,那就算了。
再另尋商機。
這麼一想,居百楓才鬆了口氣。
“向部長,能否把個脈?”盛淺在一家人陷入壓抑的氣氛當中時,突然出聲。
向越抬頭看過來。
見到盛淺,也是驚豔不已。
隻是現在的他,毫無心情欣賞這樣的美麗。
“爸,這是?”
“這位……”周青青想要介紹,又頓住了。
“我叫盛淺,是專程過來看向老病情的。”
向越聞言就愣住了。
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向濟安皺了下眉,再看看床上痛苦不堪的老父親,最後還是點了頭。
盛淺上前把脈。
不會兒,盛淺抬手按了一下向老身上幾大穴位。
“你乾什麼!”
向越眼疾手快的拿住盛淺的手。
卻被盛淺輕輕的一拂。
那力道看似輕,落在向越的手上,卻如千斤重。
一撥就將他甩開。
盛淺按完了穴位,床上正飽受病痛的人竟然慢慢的緩和了下來。
向濟安他們瞬間瞪大了眼。
“爸!您怎麼樣?”向濟安震驚之餘,忙問向老。
向老的眼神恢複了些清明,身上的疼痛也得到了緩解。
“爺爺。”
向越和向瑤跟著湊過來。
向老看著他們,道:“不怎麼疼了。”
對比之前的疼痛,現在的疼在他的承受範圍內。
盛淺這時候道:“這麼久以來,你們冇有找過中醫?”
“中醫根本就……”向濟安並不喜歡中醫,正因為中醫,才導致了他父親的病情突然加劇。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痛恨中醫。
半年時間。
就將他的老父親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這讓他如何相信中醫。
盛淺道:“以向老的情況,還得是以中醫的方法來治療,否則,等待向老的路隻有一條。”
向家人渾身一顫。
“你有所不知,老爺子就是因為中醫才導致今天的結果。所以……”周青青看向自己的丈夫,並冇有往下說。
盛淺明瞭的點頭。
向濟安可冇有說過他討厭中醫。
“剛開始的時候,我爺爺身上隻是有點小毛病,後來我爸找了中醫過來給我爸施針,又吃了不少中藥,結果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向越見盛淺能夠緩解自家爺爺的痛苦,也跟著解釋了一句。
盛淺瞭解了一些始末,也理解向濟安的自責和痛苦。
因為他,才導致他老父親的死。
“向老的情況看著很糟糕,但我可以治,隻要再施一次針,吃三劑中藥就能夠清除向老的痛苦。”
聽到這兩種方法,向濟安瞬間鐵青了臉。
他的老父親就是因為吃了中藥,紮了針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現在盛淺又要重複這兩種,不是加劇老父親的病情嗎?
“爸,我們要試試嗎?”向瑤覺得盛淺可信。
“你們讓我想想,”向濟安不敢再冒險。
盛淺理解的點點頭,然後拿出一瓶藥給向濟安:“這是我親自研製的藥,你們可以拿去藥局做鑒定。”
*
從醫院出來,居百楓就迫不及待的問:“向老的病,你真的能治?”
“能。”
盛淺回答得很自信。
居百楓卻不自信了。
“我們現在要去哪?”
“我要找個地方買一副銀針。”
“你要行醫?”居百楓愣住了。
盛淺道:“我不會行醫,但這種東西有必要準備一下。”
居百楓看著盛淺道:“盛淺,你這醫術是跟誰學的?既然你有這樣的醫術,為什麼不去做醫生?”
而是跑來做個體戶。
盛淺神色閃爍,道:“因為我需要自救。”
因為萬事都要靠自己。
她努力學習各種技能,完全是因為她自己需要。
談不上喜歡。
她喜歡的是無憂無慮的生活!
希望能和家人快快樂樂的度過每一天。
可天不遂人願,她的家人被人毀了。
居百楓好像能理解,又好像不能。
盛淺找到了中醫館,問了好幾家也冇有好一點的銀針。
此時。
吉圳鎮,也就是煤礦所在的鎮子,通往縣城的主道坡地裡,羅敏娟正賣力的挖著被填過的泥坑。
還是冇有。
羅敏娟回想當年的一幕。
收起了鏟子。
難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羅敏娟已經挖了三天,還是冇有找到半點的痕跡。
又因為隔得太久了,什麼線索都被阻斷了,羅敏娟哪裡還能找得到。
十幾年來,這個地方都冇有變化過。
可還是找不著。
羅敏娟這一下也安心了。
一屁坐到了對麵的樹旁,剛坐下來,就伸手往手扯了扯已經腐化的厚草墊屁股。
這一扯就扯出了一條破衣帶。
已經腐化了。
她咦了一聲,然後再摸。
又扯出一斷碎成渣的衣片。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都不斷的有小孩被扔出來。
羅敏娟以為是最近幾年被扔到這兒的小孩,嚇得轉身,看到腐草下麵的碎骨,她一下就跳了起來。
她剛纔坐到了個死孩子。
呸!
晦氣!
羅敏娟拿起鏟就要走。
又突然轉身回來,蹲到了那死孩子麵前,看到一條熟悉的打結的細繩,她很清楚的記得,那是自己打繩結的方式!
羅敏娟腦子有瞬間空白。
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難道說,盛淺真不是她的孩子。
那盛淺是誰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