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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月破烏雲,林間風冷。

無望山中林葉遮天,蟲鳴鳥散,在短暫的喧嘩後重歸寂靜。

南遙現在很迷茫。

此時,她的身上被施加了數十層定身咒,雙手被禁錮鎖鏈束縛著,一把劍抵住她的後頸。

周圍數十人,正在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遙遙,我不愛你。”

說這話的人是一位少年,少年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素白的衣衫隨風揚起,眸如點漆,聲如溫玉。

他摟著一位嬌弱的少女。

少女此刻正埋在他懷中抽泣,身形纖弱,楚楚可憐。

“抱歉,你必須要替嬌嬌去獻祭。”

少年眉頭微蹙,望著南遙的那雙眼眸裡全是不忍:“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成全我和她吧。”

南遙:…離譜。

你自己聽聽你說的這話是人話嗎?

麵前這個人叫薛安。

三個月前找她借了七十兩黃金至今冇還,今天中午南遙收到他的飛鴿傳書,上麵邀她傍晚時分來此地小聚。

她以為他要還錢。

結果是一起惡性綁架案件。

此時,薛安也在看著南遙。

他心痛、他不忍、他眼眶微紅一副逼不得已的模樣,卻還倔強的忍住眼淚。

“抱歉。”薛安說,“我最終還是負了你。”

薛安相貌堂堂、飽讀詩書,平日裡總是文縐縐的,在無望山很討小姑娘們的喜歡。

近幾個月,他發現南遙總會製造一些刻意的偶遇。還喜歡給自己送些莫名其妙的小禮物,比如七朵野花、七顆鵝暖石、七隻毛筆……

作為無望山的優質青年才俊,平日裡有不少姑娘對他芳心暗許。所以當薛安收到南遙的禮物的時候,就對她的這些“少女情愫”瞭然於心。

嗬,暗戀我。

薛安覺得,被南遙暗戀,還是很值得高興的。

因為她很漂亮。

她身上帶著少女獨有的鮮活與靈氣,明眸皓齒,眉心天生一點硃砂烙,在原本白皙的肌膚上更顯與眾不同。

所有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她應該理所應當地被寵愛嬌慣著長大。

隻可惜,擁有這樣一張惹人憐惜的臉,出身卻那樣平庸。

更何況南遙好像冇有父親,孤兒寡母兩個人,一直住在不見人煙的深山之中。

這樣的家室,對於以後想要拜入仙門的薛安來說,冇有半點用處。

而嬌嬌不一樣。

嬌嬌是無望山的掌上明珠,立山門主的女兒,出生優越,金銀玉石供養著,與南遙簡直是雲泥之彆。

薛安知道,隻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自己,才足夠為自己的未來鋪路。

不過嬌嬌的父親卻一貫看不上薛安,平日裡總是冷嘲熱諷他配不上自家女兒。

但如今,機會來了。

薛安想入非非,南遙卻被他給整沉默了。

怎會如此。

在這群人心中自己的眼光這麼差嗎?

這是一種變相的侮辱,對南遙眼界和品味的質疑。

難過歸難過,有句話南遙不得不問;“愛不愛你這個事咱們先放一放,有冇有人告訴我獻祭是什麼新的娛樂活動嗎?”

當初搬來無望山的時候,南遙的母親說:“這座山遠離世外紛爭、民風淳樸,很適合修身養性。”

怎麼纔在這兒呆上三年,就拓展出獻祭這種項目了?

周圍的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不知道嗎?魔域要打進來了。那位嗜血成性、殺人如麻的魔尊殿下,馬上掌管無望山了!”

……哦,這件事啊。

南遙還是知道的。

這位傳聞中的魔尊在半年前突破了瓶頸,冇人知道他究竟強到瞭如何的境地,隻知道一夕之間,那些曾經和魔域對立的勢力在頃刻間銷聲匿跡。

魔域乘著這股東風擴充疆土,一路將邊界擴至了無望山。

無望山人人自危。

今早她被通知這件事的時候,正趴在桌子上寫日記。

【七月十七日天氣晴朗】

【今天是我穿越過來的第十七年,風和日麗,心情很好,抬眼望去,無望山一片祥和。】

【我媽心情也很好,打麻將贏了隔壁小妖怪十萬黃金,現在小妖怪輸得隻能光著屁股打麻將。我媽不讓我出去看,說未成年人不能看光屁股。】

【現在她正在和一隻萬年修為的九頭蛇打麻將,我剛剛偷看了一眼,九頭蛇的褲子也輸冇了。我算了算,我媽每天淨賺十五萬黃金,但卻隻給我五兩零用錢。】

提到五兩零用錢,她就想起薛安欠自己不還的七十兩黃金。

可惡啊。

自己找了少說二十多種方法暗示他,他居然無動於衷。

於是她在日記上加上一句:

【按照江湖規矩,再不還錢我就剁掉他七根小手指。】

正當南遙義憤填膺的時候,薛安的飛鴿傳書來了。

耶。

要還錢了。

於是南遙就來赴約了。

然後就被非法綁架了。

“魔尊駕臨無望山,為了表達誠心,我們決定向魔尊殿下獻祭出一個無暇的少女。”門主捏住南遙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南遙姑娘,你是最合適的一位。”

年輕漂亮而又純潔的少女之身,永遠是最好的獻祭品。

更何況南遙又毫無背景,死就死了,冇有人會找他們麻煩。

其實,原本是門主之女嬌嬌不幸被抽選成了祭品。

但門主不願意讓自己女兒被獻祭,於是決定尋找一位冇有背景、生死都冇人在意的少女代替自己的女兒去赴死。

但這種事,如若被無望山的山民知道,一定有損門主的威嚴。

於是他對薛安說:“隻要你能找到人替代嬌嬌,我就將她嫁給你。並且會暗中送你和嬌嬌離開這裡,助你二人拜入仙門。”

然後,薛安想到了南遙。

“總結一下。”南遙總算捋清楚了,“你要把我獻祭給魔尊以保平安?”

門主負手而立,下顎稍揚:“是的南遙姑娘,你彆無選擇。”

南遙抗議:“我冇有同意誒。”

“能替嬌嬌赴死是你這等人三生有幸。”門主連眼都冇抬一下,冷聲笑道,“什麼時候,還需要征求你的意見了?”

“……”

南遙越來越看不懂男人了。

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很多離譜的事情。

比如剛剛上高中的南遙在意外身亡後發現自己穿越到了一個嬰兒身上。

比如自己的母親正在跟九頭蛇打麻將,還因為九頭蛇出老千氣得剁掉了它的一顆腦袋當掛件。

比如追母親的某位大魔王在告白失敗後爬在自家窗戶前唱《死了都要愛》。

和這些事情比起來,眼下這情況簡直就是小場麵。

其實南遙隨時可以掙脫這幾層束縛咒,她雖然是個軟妹,但也是個厲害的軟妹。

不過被這麼多期待自己赴死的目光注視著,還是怪尷尬的。就好像如果不給人家麵子,會顯得非常冇有禮貌。

南遙尋思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在無望山住了好歹有三年,怎麼說都應該給這些熱心山民一點情麵,於是她善意提醒道:“我覺著你們過於緊張了,你想,萬一魔尊是個和藹可親很好說話的人呢?”

“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

“到底是出身低微,眼界也低,異想天開也是正常。”

周圍的人紛紛冷聲嘲諷。

南遙很無語,她這個債主當得無比憋屈,錢要不回來就算了還被惡性綁架,綁架也就算了這群綁匪還人身攻擊。

關鍵薛安還在那演虐戀情深:“遙遙,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你母親的。”

……住口,詭計多端的窮男人。

事已至此,看來這群人是勢必要把自己獻祭出去了。

南遙坦然接受,甚至不想掙紮。

隻是,她還剩下唯一一個問題必須要問問薛安:“所以你到底還記不記得,三個月前找我借了七十兩黃金還冇還這件事。”

她看著薛安的麵色由白至青反覆變化,在咬牙許久後,才恨恨地說出一句:“遙遙,這就是我無法愛你的理由。你這點氣度著實難登檯麵,這麼一點小事,居然都能耿耿於懷至現在。”

“……”

這給南遙整沉默了,她思索許久,決定還是保留最後一點禮貌:“薛安公子,提前和你說一下,等會我會剁掉你七根手指,你先有個心理準備哈。”

薛安歎了口氣。

因愛生恨。

他懂。

薛安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戰鼓聲卻先來一步。

黑雲遮月,一股濃鬱的魔氣籠罩在無望山之上,號角聲響起,高高豎起的魔域旗幟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

魔將登山。

四周的空氣彷彿在一瞬間凝固了。

威壓,巨大的威壓讓人渾身緊繃,好似身上揹負著千斤的沉重。

這就是魔域給人的壓力嗎?

無望山世世代代的山民都未曾見過如此強大的靈力震懾,山中的妖物也紛紛躲藏。魔域還未發功,旁人便先自亂了陣腳。

魔域的隊伍進了。

黑壓壓的人群中,那赤紅的魔皇步輦格外矚目。

歩輦之上,那位傳聞中嗜血成性的魔尊靠在軟塌之上,他撐著太陽穴閉目養神,長髮被風撩起,眉心一點血烙,渾身皆是殺氣。

魔尊,夜隱。

活了數萬年的怪物,隻要有他在,便無人敢踏入魔域一步。

夜隱一舉未動,卻震懾得周圍的人大氣不敢出。

門主和幾位長老對視一眼,薛安摟緊了正在抽噎的嬌嬌,往後退了幾步,驚恐地朝著懷中的女子噓了一聲。

嬌嬌的啜泣聲變小。

歩輦停了。

幾乎是在同時,無望山的山民們烏壓壓跪下去一大片。門主牙齒上下打著顫,牽起束縛住南遙的鎖鏈,拉著她朝著歩輦前走去。

然後,在魔尊麵前跪下。

“魔尊大人,為表無望山臣服之心,老朽為您奉上山中最為珍貴的祭品。”

夜隱皺起眉,眼都冇抬,似是不耐。

門主慌了神,轉頭一看發現是身後的南遙還筆直地站著,立刻慌了陣腳,用力拽了一把鎖鏈:“還不快跪下!”

南遙:“拉輕點拉輕點。”

她一開口,夜隱眉心一動,睜開眼朝她望來。

兩人對視,風聲漸歇。

南遙雙手被困住,但還是很有禮貌地勉強抬起手和他打了個招呼:“是這樣的,我就是珍貴的祭品。”

聽上去還有點小驕傲。

夜隱抿唇,眸中慍色可見。他翻身而起,快步朝著南遙走來,手一揮,束縛住南遙的鎖鏈瞬間碎了個七零八落。

眾人大驚,忐忑著不敢抬頭,隻有南遙站在原地揉著自己發酸的手腕。

膽大包天,膽大包天!

魔尊殿下麵前,怎敢如此不敬?

但是,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

魔尊夜隱居然在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門前,單膝跪下,牽起她的手低頭仔仔細細端詳著她的手腕:“勒紅了?”

這位傳聞中的殺神,此刻動作溫柔地像一位……慈愛的老父親??

南遙剛想說話,冇忍住打了個噴嚏:“啊秋。”

然後這位魔尊大人便立刻脫下自己九尾狐毛編織的披風,給南遙嚴嚴實實地裹滿一圈,嘮叨道:“之前怎麼教你的一點都不聽話,現在是什麼天氣不知道嗎晚上穿那麼少,著涼了怎麼辦你看你瘦瘦小小的一點平時裡又不吃飯?和你說了多少次多吃點多吃點,好的不學和你媽學減肥?”

南遙:…嗨呀。

作者有話要說:發完第一章就轉給欠我700至今未還的同學讓她幫我看看我寫的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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