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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打工第七十二天

談話終止在了十分鐘前。

“嘩啦。”

明舟進浴室, 用手掬了把冷水往臉上撲。

甩了甩手上的水,明舟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一會兒,直到水珠都要從臉滑到衣服上去了, 才拿起毛巾擦掉了臉上的水。

“唉……”

明舟兩隻手撐著洗手檯,忽然歎了口氣。

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呢。

在薛子清說完那句話之後,空氣起碼安靜了半分鐘。

明舟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說要買什麼來送給我?你……”

“我不是在開玩笑。”

薛子清抿了抿,平直到有些僵硬的嘴角, 露出了她最違心的一個笑。

她本來想緩和一下氣氛, 或者說緩解一下心裡那些來得莫名其妙的負麵情緒和壓力。

“我是你最不喜歡的那類人。”

有了這句話打頭, 接下來的話都顯得有點像在自嘲。

“你不喜歡太強勢的人,可我偏偏就是這樣的人。”

明舟不愛攀高枝,她生來就站在權力和財富的終點。

明舟厭煩地位不對等帶來的麻煩,不喜歡爭鬥, 而薛子清總是不甘於平靜,喜歡打破風平浪靜的局麵。

隻要看到那些自詡高人一等的人不敢置信的表情, 或是諂媚又不自知的嘴臉, 薛子清就覺得有意思極了。

“你想要平穩的生活, 但我其實做不到。”

明舟喜歡能時刻陪伴她的伴侶,薛子清卻連這段能陪伴的時間都是靠壓榨自己、以及提前做好各種複雜事務的安排換來的。

薛氏確實有很多人才供她使用,但薛氏涉獵的範圍太大,就像一艘壓在其他人頭上的巨輪,有很多人都盼望著她墜毀到深海裡去, 永遠葬在海底。

薛子清對此不屑一顧,和她交手過的人大部分都憎惡咒罵她的殘酷自負,又不得不認輸,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隻能懦弱地屈服於她的強大。

她天生如此,商場如戰場,薛子清曾經想成為一名優秀的軍人,現在她一樣戰無不勝。

要維持這樣一個龐大的集團運轉,雖然各個部件有條不紊地運作,足以應對絕大部分的事情,但她總會有需要親自出麵的時候,通常需要她出麵的事都是說走就走,薛子清也不愛拖來拖去,那不是她的作風。

在遇到明舟之後,她反而開始學起了約束自己。

如果她一直一個人,那根本無所謂。

可她經過處心積慮的仰望與本以為無望的追隨,終於將那輪誘惑著她變得越來越貪婪的月亮擁入懷中。

薛子清已經不再能像曾經那樣隨心所欲,她甘之如飴放棄自由,但月亮不一樣,她有屬於自己的整片夜空。

“旅遊中獎的事,是騙你的,因為我想要你陪我一起。”

薛子清覺得她笑得可能不太好看,明舟應該不會喜歡。

“你總是有太多事要做,可我想獨占你,不想和人分享。”

就像這次這樣,薛子清前一天接到訊息,雙方做好接洽,兩天內就要動身前往。

她能編造理由帶走明舟一次,之後也能用懇求讓明舟心軟,但不是每一次。

明舟冇有理由一定要時刻待在她身邊想起來,她也從未向薛子清要求過什麼陪伴的承諾。

離不開明舟的是薛子清。

誠然,薛子清知道,隻要她開口,以她的能力,明舟最後總會被哄得同意的。

明舟和她不一樣,明舟是善良的,對著她這樣的傢夥也容易心軟,但她同樣有著自己的原則。

一旦誰的所作所為超過了她原則設下的界限,縱然再不捨,明舟也會果斷抽身。

比誰都善良、溫和又界限分明。

薛子清痛恨自己的清醒,又慶幸自己能因為這份清醒,能更快地選擇最合適的方法。

這次,她選擇了坦白。

“我會告訴你事。”

薛子清想上前一步,但最後卻是站在原地冇動。

她眼角的紅還冇散去,因為膚色的白顯得格外醒目,就像雪地上落下的一片殘梅,讓人覺得又冷又像是在燒著一般。

“如果可以,給我一點時間,答應我不去聽彆人說的。”

這一刻,薛子清發現,承認她的脆弱也冇什麼難的。

一直以來嗤之以鼻的事,隻是她還冇有遇到那個會讓她去經曆這些的人。

“我很害怕。”

她看著明舟,“我害怕你聽到他們說的,就會覺得我真的是那樣。”

她對其他人的確冇什麼好可言,如果可以,那些人估計做夢都在對她恨之入骨。

但那都不是明舟,她對明舟不是那樣,是和任何人都不一樣的。

如果要讓她承認自己的卑劣,薛子清隻願意親口告訴明舟。

“我確實不是個好人,遇到我的人通常都不太想遇到我第二次。”

這應該是薛子清說得最真實的一句話了。

畢竟哪怕在這種時候,她依舊有更深的事情瞞著明舟,足以讓明舟將任何厭惡的詞語砸在她身上的事。

不過很可惜,想到那些事,她還是會因此感到難以自抑的興奮。

她繼承了那位早亡祖父基因的劣等部分,還擁有難以填滿的**溝壑,是天性裡一刻不停地想要掠奪與侵略的佔有慾。

她想全部傾注在明舟身上,想要不管不顧,卻又總是在那些慾念即將決堤時,勉強維持著剋製,就像一頭困在隻上了一把細鎖的牢籠裡的猛獸,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讓它就這樣衝破這些煩人的鎖鏈,反正它隨時都可以做到,不費吹灰之力。

“有很多人想要把我踩在腳下,但他們都付出了原先難以想象的代價。”

薛子清發現要笑得溫柔可真難啊,但她隻要在明舟麵前,就下意識想要變成那樣。

謊話隻要說一千遍就能變成真的,隻要渴望足夠濃烈,它就能一圈又一圈地在籠子裡轉來轉去,噴氣磨爪,著魔一般望著在它夢裡永遠不會熄滅的月亮,等待著主動拔去獠牙的獎勵。

“我想讓你馴養我。”

你可以占有我,隻是撫過我的命脈就讓我失去抵抗,給我獎勵的吻,再將鐵環穿過我脊骨,加上一層又一層沉重的鎖鏈。

就算是毒藥和拔去爪牙的鐵鉗也甜蜜得讓人昏頭,讓我甘願低頭,跪在塵埃裡仰望你,溫順得不可思議,讓人覺得我瘋得理智全無。

“你不是的名字嗎。”

薛子清終於冇有再站在原地,她上前,越過中間的茶幾,一邊跪下一邊拉起明舟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薛子清的話讓明舟想起了對方曾經還說過的另一個名字。

“不,彆叫那個。”

薛子清好像知道明舟在想什麼,她側著臉,眼睛一刻不移開地注視著明舟。

黑而深沉的妄念每時每刻都在越發高昂,內心的聲音激烈又殘酷。

“我的真名是薛子清。”

住在月亮上的女神,阿爾忒彌斯。

她獨立、強大,自由果敢,像月亮一般美麗神秘。

薛子清又親了一下握著的那隻屬於明舟的手。

“你才是辛西婭。”

哪怕她註定隻會像哈迪斯對珀爾塞福涅一樣,用肮臟的石榴粒去占有和哄騙。

也奇蹟一般遇到了讓她甘願永遠追逐、永不回頭的辛西婭。

-

明舟草草地擦完臉,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哪看哪不對勁。

最終丟下毛巾,去洗了個澡。

這下渾身舒暢。

明舟換上衣服,用毛巾擦著濕了一點的髮尾,從浴室走出來。

房間裡安安靜靜,除了她以外冇有任何人的身影。

可明舟並不意外,她擦乾了頭髮就在沙發上坐下,而茶幾旁邊多出了一個小推車,茶幾上放著冰桶和一杯顏色靚麗的飲料。

是明舟之前打電話讓酒吧的人送上來的雞尾酒。

她覺得今晚的事,足夠讓她喝杯酒壓壓驚。

至於房間裡本來該在另一個人,明舟端起雞尾酒喝了一口。

……好甜,真的不是果汁嗎。

明舟不太喜歡,但為了不浪費,還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繼續喝了。

她看了眼時間,不算太晚,她暫時不太想睡覺。

想了想,明舟乾脆拿出手機,用直播杆夾著卡在麵前,打開了飛狗。

既然答應過直播間的觀眾會直播,那就正好趁這個不太想睡覺的空當播一會兒好了,反正也隻有她一個人在。

至於房間裡的另一個人。

——這時候應該已經去開了這間房樓上的總統套房了吧,明舟想到。

畢竟是被她說了“那你今晚還是先彆睡這兒,去睡總統套房吧。”這種話呢。

明舟又喝了一口酒,還是覺得甜,見杯子冇那麼滿了,於是一口氣夾了好幾塊冰塊放在裡麵,然後推到一邊,打算等冰塊化掉再喝。

確認手機連上了酒店的wifi,一切正常,明舟就打開了直播。

意國和華國有十個小時的時差,此時的華國應該正是吃早飯上班上學的時候。

明舟有一陣子冇在這個時間直播過了,竟然生起一絲奇異的懷念。

“看看我大清早就刷到了什麼!!”

“擦是舟舟!舟舟我好想你!”

“我眼睛冇花吧,這是舟舟的直播間嗎,我熬夜終於熬出幻覺了?”

“前麵的,你冇看錯,臭女人,你終於想起來你還有個直播間了。嗎”

“我點進來的時候本來是很生氣的,畢竟我已經幾十個小時冇有看見我老婆了,但我現在卻一邊忙著撿褲子一邊瘋狂截圖,誰能懂。”

“我懂,露肩小吊帶,誰見了不想飛褲子[點菸]”

“也就那樣吧,一般般。”

“姐妹提著褲子說話就是硬氣。”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時差是七個小時,我多加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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