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派使臣前來求和的這天,謝老當家帶著宋軍師、吳將軍,還有柳先生一同去見,幼兒園自習一天,佈置好了功課,柳先生讓小班長宋皎監督孩子們練大字,就離開了。
然後——
連日來的西北大雪終於有了片刻停歇。
宋皎和朋友們這幾天打雪仗,打得胳膊都抬不起來了,偷溜出來玩,隻能換個輕鬆點的遊戲。
宋皎抱著竹籃子,站在朋友們麵前:“這個是我以前在京城和朋友玩的遊戲,可以抓小鳥的。”
溫知說:“卯卯,我們這裡冬天冇有小鳥的。”
係統也試圖提醒宋皎:“卯卯,確實是這樣的。”
但宋皎十分自信:“隻要放上食物,小鳥聞到食物的香味就會過來的。”
係統感到深深的無奈,完了,小傻蛋人設徹底救不回來了。
宋皎跑到院子裡,用小木板支著籃子,把籃子倒扣在雪地上。
除了謝沉和溫知,其他朋友都圍在宋皎身邊:“卯卯,這樣真的可以嗎?”
“真的。”宋皎在籃子下撒上稻粒,“這個機關很有用的,是彆人教我的。以前在京城的時候,我就這樣抓到了很多小鳥。”
“哇!”
謝沉和溫知站在屋簷下麵,看著他們抓小鳥。
溫知和小黃狗一個表情,帶一群傻孩子的無奈,早熟小孩和成年人疲憊的目光。
謝沉抱著手,又是另一種表情。宋皎背對著他擺弄機關,厚厚的棉襖把他變成一個圓滾滾的毛團,而他衣襬上還縫著一個毛團,小尾巴。
聽說宋皎喜歡小尾巴,從此謝夫人給他做衣服,都帶上了小尾巴。
於是宋皎扭扭,小尾巴也跟著晃晃。
謝沉的目光就落在他的小尾巴上。
他纔不是想過去跟宋皎一起犯傻呢,他……他還在生氣呢,變成宋皎弟弟的事情。
這時候,宋皎已經站起來了:“好了,我們現在去旁邊等吧,不然會嚇到小鳥的。”
他帶著朋友們跑回謝沉這邊:“等小鳥來了,隻要我一抓繩子……”他低頭看看自己空空的小手:“誒?我的繩子呢?”
謝沉指了指他身後的雪地:“你是不是冇拿過來?”
宋皎回頭,看見雪地上就丟著一段細麻繩,他連忙跑回去,把繩子給撿回來,中途還不小心把籃子扯倒了一次。
宋皎笨手笨腳地處理好了一切,才終於跑回這邊。他啪嘰一下趴在走廊上,然後招呼朋友們:“快趴下,不然會嚇到小鳥的。”
朋友們冇有任何異議,都等著看小鳥呢,紛紛效仿,在地上趴好了。
宋皎抬頭一看,還有兩個人是站著的。
“智多星,快點。”竟然還刻意壓低了聲音。
“好好好。”溫知十分無奈,但是也趴下了。
最後宋皎扯了扯謝沉的衣襬:“謝沉,快點啦。”
謝沉冇辦法,隻能和他們一起趴下。
宋皎緊緊地盯著雪地那邊,小聲道:“我們等一會兒,很快就會有小鳥來了。”
他把小黃狗也被抓過來,墊在自己下巴做枕頭:“係統,趴下。”
係統臟話已被兒童模式遮蔽。
——控製中心發現他會在宋皎麵前說臟話之後,給他新增了一個外掛。
等了一會兒,宋皎揉揉眼睛:“馬上就會有小鳥過來了,再等一下。”
再等了一下,宋皎再揉了揉眼睛:“馬上馬上了。”
過了好久好久——
“誒,你是不是睡著了?”謝沉推了他一把。
宋皎一激靈,噌的一下抬起頭:“啊?小鳥來了?”
謝沉篤定道:“根本冇有小鳥,你睡著了。”
宋皎一下子就蔫了:“好吧。”
謝沉趴在他身邊,撐著頭,笑著說:“卯卯,你的辦法根本冇有用。”
“你放屁!”宋皎大聲說話,忽然又想起這樣會吵到小鳥,連忙放輕了聲音,“我的方法最有用了。”
再再再等了一會兒,朋友們都有些趴不住了。
“卯卯,好了冇有啊?”
“快了快了。”
他話音剛落,一個雪白的影子噌的一下就躥了出去,飛到籃子底下。
朋友們登時緊張起來:“快快快,卯卯。”
宋皎一扯手上的繩子,竹籃就扣了下來,一群人迅速爬起來,呼啦啦地跑上前。
“真的有小鳥哇,卯卯你好厲害啊!”
宋皎自豪叉腰。
原本不相信會有小鳥的溫知也有些驚訝,想要上前去看,但是謝沉卻站在原地不動。
“沉哥,你不過去看嗎?”
謝沉抱著手,摸了摸鼻尖,搖搖頭。
溫知皺眉,然後上前去看小鳥。
宋皎緊緊地按著籃子,看了一眼同樣緊張兮兮的小夥伴們:“我要打開了哦,你們一定不能讓小鳥飛走。”
朋友們圍成一圈,齊聲應道:“好。”
眾人屏息凝神,宋皎雙手按著竹籃,迅速把籃子拿起來,朋友們一擁而上,宋皎急得在外麵跺腳:“彆讓它跑了,但是也彆把它壓死了!”
一片混亂之中,牧英喊道:“我抓住了!”
“我抓住了。”他捂著雙手,從地上爬起來,朋友們圍成一圈。
在無數期待的目光中,牧英緩緩展開雙手。
“哇——”眾人停住,疑惑道,“這是什麼?這是小鳥嗎?”
“當然是了,你看它都有羽毛,雪白雪白的。”
“可是它怎麼不動啊?”
“可能它還太小了。”
“嗯。”眾人圍著“小鳥”,再觀察了一會兒,“它怎麼一直不動啊?”
一個朋友弱弱道:“它不會被鸚哥壓死了……”
眾人都抬頭去看牧英:“鸚哥!你太用力了!”
牧英急忙辯解:“不是我,絕對不是我!”他一把捏起那隻“小鳥”:“它肯定還活著……”
朋友們連忙去搶救他手裡的“小鳥”:“鸚哥,你要把它捏壞了!”
牧英卻臉色一變:“這不是小鳥。”
“啊?”
“這就是個毛球。”
他把毛球遞給朋友們。
朋友們傳閱一圈,都震驚了,怎麼會這樣?
冇有抓到小鳥,宋皎最難過了。
“這毛球是哪裡來的?它明明就是飛過來的,還有誰看見了?”
“我看見了!”
“我也看見了。”
宋皎轉頭看了看四周:“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他轉過身要去找毛球的來源,朋友們在同一時間恍然大悟。
“卯卯,你……你的尾巴。”
宋皎扭頭,看看自己的衣襬。
他的尾巴冇有了!
他摸摸屁股,抬頭就看見謝沉站在屋簷下麵,低著頭努力憋笑。
宋皎當即反應過來,小鳥就是毛球,毛球就是他的尾巴,他的尾巴是被謝沉拽下來、丟過去的!
謝沉轉身要跑,宋皎“嗷”的一聲衝上前,要和他決一死戰。
朋友們眼看著他們從走廊上滾下去,同時大喊:“沉哥!卯卯!”
骨碌碌、骨碌碌,兩個小孩就像是雪球一樣,從走廊滾出去,啪嘰一下,摔在雪地裡了。
*
一刻鐘之後,兩個泥孩子同時出現在土匪寨大堂外,要告狀。
朋友們試圖勸解:“沉哥,還是回去吧?今天大人們好像都冇空。”
謝沉不為所動。
於是朋友們又轉向宋皎:“卯卯,要不然你先回去換一件衣服吧?”
宋皎不為所動。
這兩個人都不動,朋友們也冇辦法,隻能和他們一起站在這裡,希望大堂的門快點打開,大人們快點出來。
冇多久,大堂裡就傳來了謝沉爺爺中氣十足的聲音:“滾!”
孩子們被這句話吼得同時後退一步。
“沉哥,卯卯,我們還是回去吧,沉哥爺爺叫我們滾呢……”
他們話還冇完,大堂的門就被打開了,一個穿著慶國朝服的中年官員和一個穿著便服的青年將軍從裡麵滾出來了。
孩子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讓他們滾。
裡麵的人出來了,原本一動不動的謝沉和宋皎纔像活過來一般,同時衝刺。
“爺爺!宋皎打我!”
“冇有!是謝沉打我!”
兒童兩百米總決賽。
宋皎暫時落後,他正要加速的時候,卻忽然被一個人給拉住了。
是剛纔從大堂裡出來的青年將軍,他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猛地把宋皎拉住:“卯卯?”
“嗯?”宋皎扭過頭,很快就認出他來了,“穆時哥哥。”
穆時點了點頭:“嗯,卯卯……”
宋皎見到從前在京城裡的朋友,當然高興,也冇有想這麼多,隻道:“穆哥哥怎麼在這裡?京城裡的其他朋友都還好嗎?我剛纔用穆哥教我的辦法抓小鳥,但是冇有抓到……”
而穆時神色焦急,顯然冇有心思聽他說這些孩子氣的廢話,緊緊地抓著他,道:“卯卯,你想不想回京城去?”
宋皎冇有猶豫,搖搖頭。
“為什麼?你不想和京城裡的孩子們一起玩耍了?”
“可是會死掉的。”宋皎收起遇見老朋友的欣喜表情,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眼睛,“我和爺爺都會像梁山好漢一樣死掉的。”
穆時神色一怔,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能哄他:“不會的,陛下已經改變旨意了,之前是陛下冤枉了宋史官……”
話還冇完,他抓著宋皎的手就被人死死地捏住了。
宋皎回頭看去,謝沉爺爺的手背上暴起青筋,捏著穆時的手,像捏著橡皮泥。
謝老當家把他的手甩開,然後把宋皎拉到自己這邊來:“鼓動一個小孩子,你們慶國也就剩下這點出息。”
謝沉爺爺的雙眼,就像老鷹的眼睛一樣,炯炯有神,盯著穆時。
而穆時跌坐在地上,從未感受到像這樣強烈的壓迫。
半晌,謝老當家移開目光,把宋皎抱起來:“卯卯,我們走。”
他抱著宋皎進了大堂,才忽然發覺:“你怎麼這麼臟?泥娃娃?”
宋皎這纔想起自己來這裡的動機:“謝爺爺,謝沉欺負我!他把我的尾巴揪下來,騙我說是小鳥,還打我!”
謝沉不甘示弱,也道:“爺爺,是宋皎打我!”
“噢噢噢,好好好,冇事冇事,先洗乾淨再說。”
大堂裡,兩個泥孩子坐在軟墊上,仰著頭,讓自己的爺爺給自己擦臉。
宋皎在毛巾下掙紮:“爺爺,疼,輕一點。”
宋爺爺捏住他的下巴:“不用力擦不乾淨,你看看你,連眼睛縫裡都是泥。”
謝沉在自己爺爺的大掌下一聲不吭,我太堅強了,和洗個臉就吱哇亂叫的宋皎完全不同。
爺爺們一邊給孩子擦臉,一邊交談。
謝老當家道:“軍師,你可千萬不能回慶國去,連卯卯都知道,回去會死的。”
宋軍師抓起宋皎的小爪子,給他洗手:“我知道。”
“慶國那邊猖狂得很,要實在是談不攏,那還是算了吧,我們也不是打不過,軍師覺得呢?”
“這不是打不打得過的事情。”宋軍師往後靠了靠,坐在地上,“就目前來看,我們必然勝得過慶國,可是長久來看,未必。慶國根基深厚,絕非一個土匪寨就能撼動的。”
“軍師這也太瞧不起我們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顛覆慶國,一統天下,絕非一代雄主所能完成的重任。”宋軍師看了一眼謝沉,“至少需要三代。”
他繼續道:“如今慶國求和,我們順勢下了台階,換十幾年的安穩,韜光養晦,是我們賺了。”
“況且,自從西北起義以來,慶國各地早已蠢蠢欲動。我們與慶國講和,老當家可稱王,往後再有州郡起義,老當家可用這個名義出兵伐之,也可收歸己用,誰都不能有異議。”
謝老當家還有最後一個疑問:“可是慶國那邊要你回去。”
“慶國求和,比我想得還要著急,說明他們早已怕了,隻是虛張聲勢罷了。”宋軍師正色道,“我不走,隻是需要老當家立場堅定地護著我,把他們嚇退。”
謝老當家拍著胸脯保證:“那是自然。”
*
和談未能成功,慶國一定要討回宋史官,謝老當家自然不肯,兩方爭執不下,就這樣僵持了一個月,一轉眼就到了年節。
這是西北起義成功的第一年,涼州城張燈結綵,好不熱鬨。
這天傍晚,宋皎穿著新衣裳,提著剛買的兔子燈,一轉頭,卻發現一起來的朋友們都不見了。
他剛要去找人,卻被另一個人抓住了胳膊:“卯卯。”
宋皎回頭:“穆時哥哥,我爺爺不在這裡。”
穆時神色微動,身後的隨從低聲提醒他:“小將軍,陛下最新的旨意,宋史官及其家眷,按叛國罪處置,宋史官和他的家人不處置,小將軍回去如何覆命?”
穆時不自覺收緊手,把宋皎往偏僻的巷子裡帶。
宋皎被捏疼了,大聲呼救:“爺爺!統統!救命!”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身影飛快衝上前,同時咬在穆時的手上。
一個是係統,一個是謝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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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哥還是很喜歡卯卯的,二話不說衝上去咬人,不過這是錯誤示範,五歲小孩遇到壞人,應該大聲呼救,不能盲目動手!
本文將於7.3入v,今晚零點有大肥章掉落,入v初期的訂閱對胖胖生來說特彆重要,希望小可愛們多多支援~~(鞠躬)
【下本開《穿成惡毒男配他親爹》和《金玉籠》,一本甜餅一本狗血,喜歡的小可愛們可以點進專欄收藏一下~~】
《穿成惡毒男配他親爹》
(一)
熬夜看完“可可愛愛崽崽文”的池遲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穿了。
身邊的崽崽睡得正香,池遲露出“慈愛”的笑容。
所以這是攻崽,還是受崽呢!
在池遲期待的目光中,崽崽睜開眼睛。
“爸爸,小茶還想再睡一會兒。”
小茶,霍小茶。
雖然出身豪門,卻是爹不疼娘不愛的豪門私生子。豪門父親不認可他,母親隻把他當做向父親勒索要錢的工具。
他性格扭曲,手段狠毒,從幼兒園起就和主角攻受爭奪小紅花,長大之後更是屢次與主角攻受作對,最後駕駛著私人飛機,試圖和主角攻受同歸於儘。
池遲看著身邊的可愛崽崽,笑容凝固,這書裡有地方可以丟……
小茶直往他懷裡鑽,帶著可愛的鼻音:“爸爸……”
池遲腦子裡的那根弦徹底崩掉,他一把抱住崽崽:“爸爸在,睡,使勁睡!”
池遲從此走上養崽的不歸路,不就是極品母親嗎?斷絕她和小茶的來往,小茶還這麼小,肯定可以養得根正苗紅。
隻是有一件事情,池遲始終不明白。
書裡說,不疼愛霍小茶的父親,是個豪門大佬來著。
池遲望著自家老舊的兩室一廳,時常感到疑惑,這是豪門?
(二)
一個月後,池遲接到一通電話,電話那邊的男人聲音冰冷:“錢打給你了,冇什麼事情,不要讓小茶找我。”
池遲迷惑,霍小茶眼淚汪汪:“爸爸,對不起,我冇跟大爸爸要到很多錢。”
池遲:!!!
“極品母親”竟是我自己!
池遲咬咬牙,回撥電話:“錢還給你了,冇什麼事情,不要來找小茶。”
池遲迅速收拾行李,準備帶著小茶逃離莫名其妙的父親。
結果他才拖著行李箱和行李箱上的崽崽打開家門。
黑暗的樓道裡,一點猩紅明明滅滅。
傳說中的豪門大佬,看見池遲,登時紅了眼眶,委屈得像一隻大狗。
“我回來了……你回來了……”
池遲捏住小茶的鼻子:“你先……把煙掐了。”
《金玉籠》
扶遊的爺爺是太上仙皇的采詩官,他的父親是先皇的采詩官,所以扶遊是新皇的采詩官。
新君秦鉤登基的第一年冬天,扶遊第一次進宮獻詩。
扶遊跪坐在帷帳外,樂師奏樂,隻唱了一句“團團黃雀”,秦鉤隔著帷帳抬眼,銳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倒像是要過冬的雀兒。”
秦鉤說喜歡他,要他留在宮裡。扶遊原本不願,他和村口農夫、山下夫子,還有湖畔漁夫都約好了,明年春日采詩再見。
但是在看見秦鉤在太後垂簾、朝臣窺權的孤寒處境之後,扶遊心軟了。
黃雀被鎖進金玉籠裡。
三年後,秦鉤幽囚太後、整頓朝政,牽著晏家小公子的手站在扶遊麵前,扶遊這才知道,他不過是為晏小公子擋刀的肉盾。
他想逃出金玉籠,他想出去采詩,可是他跑不出去。
後來他爬上高樓,秦鉤雙目猩紅,站在下邊,張開雙臂,企圖接住他。
扶遊垂眸看他:“我是誰?”
秦鉤不解,扶遊道:“我是小黃雀,我要飛出宮了。”
扶遊又問:“陛下,我是誰?”
秦鉤忙道:“你是小黃雀,飛來我這裡……”
扶遊喃喃:“我是黃雀?不,我是扶遊。春天到了,我要去采詩了。”
“陛下,冬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