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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大結局

這麼一大盅粥, 李羨魚決計是喝不完的,才喝了兩小碗,李羨魚就感覺自己已經好了, 還剩大半盅, 沈臨倒也不嫌棄, 當作午膳, 喂進了自己肚子裡。

飯後歇了一會, 李羨魚躺回床上午睡歇息。臨睡前,沈臨又給她把了一次脈,才徹底放鬆了神色,

現下已入了秋, 天氣些微有些冷了。把完脈,沈臨替李羨魚掖好被角, 隨後才滑動輪椅, 準備去案旁處理事情。卻在這時, 一隻纖白小巧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沈臨回頭,目露詢問。

李羨魚的聲音嬌嬌弱弱:“夫君, 我不想你走……我想你陪我一起睡嘛。”

神情語調裡, 都是滿滿的撒嬌意味。

縱然冷情冷性如沈臨, 也根本招架不住。

“好。”

直到寬了外衣躺在李羨魚身側,與她同蓋一床薄被時,沈臨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這一係列動作,完全未加思考。

也罷。

他略彎的唇角帶了絲自己未曾察覺的寵溺:“夫人睡吧,我陪著你。”

李羨魚得寸進尺:“我要睡你懷裡。”

言畢, 李羨魚一把劃拉了沈臨的手臂當枕頭,脖子枕上去,頭靠在他肩膀處後, 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沈臨全然一副言聽計從的模樣,還替她找了個更舒服的角度讓她枕。

李羨魚喟歎一聲,滿足地閉上眼。

這裡是她自願穿越的世界,這裡有她最愛的人。

李羨魚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晚膳時分,整整兩個多時辰裡,沈臨整個上半身一動未動,隻為了夫人能睡得更安穩。

李羨魚醒來時,聞到身邊熟悉的、好聞清淡的味道,她轉過頭,正對上沈臨含笑的視線。

她也笑,抬起頭,這才發現沈臨姿勢都冇變過。

她忙撐起上半身:“夫君,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你一直維持這個姿勢冇變過嗎?手可會酸?”

確實有點痠麻,沈臨雲淡風輕收了手,還用那隻手摸了摸她的頭:“不會。”

李羨魚還是有點自責,暗暗決定下次還是不枕著夫君的胳膊睡了。

兩人起來梳洗,沈臨還親自為她選了頭飾替她綰髮。

李羨魚這才發現,夫君也不是什麼都會。

隻是替她盤個簡單的靈蛇髻,都盤了半天,最後,還是沈臨淡定地吩咐一旁的碧玉先示範一遍,而後他拆了重新綰,這一次總算是有模有樣了。

最後再插上一支滴藍銀絲流蘇桃花釵,襯著風華無雙的容顏,美不勝收。

李羨魚促狹道:“看來夫君也不是什麼都會嘛。”

沈臨捏了捏她下巴:“我若是連這個都熟練,不放心的該變成夫人了吧?”

說的也是。

因著兩人起得晚,中午喝的又是粥,李羨魚肚子已經餓極,沈臨晚上便冇有去做飯,而是讓廚房的人把做好的晚膳端上來。

都是些易消化的食物,有粥有麵湯,配著些葷素搭配的小菜。

作為米飯的忠實愛好者,李羨魚還是選擇喝粥,嚐了一口,立即感覺出差彆來。

廚房做出的飯菜雖然也美味,卻還是不及沈臨做的。

不愧是她夫君,樣樣都出色。

用過晚膳後,兩人坐在榻上,拿起同一本書看,說是看書,不如說是聊天膩歪更多。

很快便到了該就寢的時間。

沈臨看時間不早了,準備起身:“夫人晚上好好休息,瑾之便先回書房了。”

李羨魚聞言,頓時急了,一個轉身便抱住他腰:“不許走!”

“怎麼了?”沈臨拉起她的胳膊,將她抱到腿上。

李羨魚委委屈屈:“夫君前幾日不都和我一起睡嗎?怎麼今日我醒了,反就不肯了,莫不是嫌棄我?”

沈臨微愣,旋即笑道:“夫人怎會如此想?”

李羨魚還是委屈。

沈臨撫了撫她的眉心,將她抱得更緊:“我原本是想著,等我們再次舉辦婚禮之後,再搬來與夫人同住,更顯正式。因為上次大婚,我對夫人原身抱有偏見,並未上心,且是由沈愉替我完婚的。我便一直想補償夫人一場大婚。但既然夫人不想我離開,我便不走了。夫人說什麼,便是什麼,如何?”

原來是這樣的原因。

李羨魚嘴角泄出幸福的笑:“這還差不多。”

於是兩人準備洗漱歇下。

兩人洗完澡後躺到床上,正當沈臨將床幔放下時,忽聽到皇宮方向傳來喪鐘之聲:“咚、咚、咚……”

沈臨麵色微變,轉瞬已反應過來。

鐘聲足足響了四十五下,是謂涼朝皇帝駕崩。

算一算前世,昭平帝確實是這個時間去世的。

李羨魚也猜到了。

等鐘聲響完,李羨魚見沈臨翻身下床,詢問:“夫君可是要出去?”

沈臨在李羨魚額頭印下一吻:“我進宮一趟,夫人先睡,不必等我。”

李羨魚聽話地點點頭,起身幫他一起穿衣服。

沈臨是個習慣親力親為的,雖雙腿不良於行,穿衣的動作卻很利落。再加上前幾日杜神醫給他新開的藥方確實對經絡有用,他感覺雙腿已恢複到逆行經脈之前了。

沈臨穿戴好坐在輪椅上,臨走前,忍不住在李羨魚額頭再次印下長長一吻,再次告彆後方離去。

從這夜以後,沈臨接連幾天都是夜不歸宿。

先帝駕崩,舉國守孝。靈堂在昭平帝的寢殿太極宮舉辦,各宮妃嬪們在靈堂前哭喪了一整夜,靈前守孝的大臣和皇帝的子侄們幾乎占滿了大殿。

皇子站在最前麵,大皇子早夭,二皇子早已被降罪關押,除了跪在正中間的三皇子,便隻餘他身側,年齡尚幼的四皇子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

毫無懸唸的,守靈第二天,三皇子蕭恒在先帝靈前舉行了簡單的靈前即位儀式。而登基大典,則需等到全國守孝二十七天後,應天司選個良辰吉日再舉行。

先帝在降罪二皇子後冇多久,就曾立下遺詔。

宰相燕無青宣讀完先帝的遺詔後,便正式將遺詔和玉璽呈給了三皇子。

跪在靈前的三皇子鄭重接過遺詔和玉璽,便算是接掌了皇權。一時間,殿內所有大臣和王公貴族全部撩袍重新跪下,對著三皇子殿下行了君臣大禮。

三皇子這便算是暫時代理了皇帝之職,待舉辦登基大典後,纔算正式立為新帝。

先帝的遺體在大殿中停靈了10天後,方纔轉移至陵墓。

而作為新帝的三皇子,也總算有了片刻閒隙。

沈臨也在皇宮中足足呆了十來天,他雖因雙腿不利於行,被新帝免了守靈下跪等儀式。但這些天都留在宮裡,幫著處理一些掣肘之事。

第十一日傍晚,沈臨請辭回府。

蕭恒攔下沈臨,請他在興慶宮裡用過膳了再走。

蕭恒與沈臨作為先帝子侄,與尋常百姓自然不同。百姓隻需守孝二十七天,皇子與大臣們則需守孝一年。

因此這一年裡,用膳穿衣等方麵,都以清淡樸素為宜。

說是些簡單的清淡小菜,那也足足上了二十八道菜。

待用過膳,宮人將東西撤下後,殿內隻餘蕭恒與沈臨兩人。

沈臨知他有話要說,卻也不率先打破沉默。

果然,冇一會,蕭恒便道:“瑾之,你入朝為官吧。你有治國□□之才,便是雙腿不良於行又如何?我想你來幫我。”

沈臨頓了頓,道:“殿下,冇有腿殘之人入朝的先例。”

蕭恒:“規矩都是人定的,我說有,便有。”

沈臨搖了搖頭。

蕭恒欲再勸,想了想:“你的腿痊癒有幾分把握?”

沈臨略微沉吟:“不足一半。但,如今內鬥剛止,朝中清明,邊疆也已無大患。即便痊癒,我亦無心朝野。”

若國逢危難,他定當挺身而出,但國泰民安之際,他隻願能多抽出時間,陪陪他的小妻子。

便是做個閒散侯爺,又如何。

蕭恒深知他有大才,無論是領兵打仗,抑或是縱橫捭闔,他都替自己出過不少謀略。從前步履維艱之時,很多次都是靠沈臨,才能逢凶化吉。

蕭恒不同於先帝,心胸更為寬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有沈臨做他的左右手,相信大涼在他的治理下,隻會更上一層樓。

然而,他亦深知沈臨的性子。沈臨若不願,強求亦無用。

但也不是冇法子。

蕭恒轉了個話頭:“你就算不肯來幫我,這太子太傅的位置,也總是要留給你的。我未來的兒子,好歹也是你的表侄,新一任的涼朝國君。你總不希望,下一任的涼朝國君,是個昏君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便是不應也得應了。

沈臨並未反駁,隻淺淡一笑,無奈搖頭,算是應下了。

待沈臨出宮門時,已經是卯時正。

下人提前了半個時辰,就已提前回了訊息。因此李羨魚知道今晚沈臨就會回府,在用過晚膳後,便在院門處散步休息,順便等待沈臨。

沈臨自然是老遠便看見了在院門口徘徊的小妻子。她似是有些無聊,一會兒欣賞欣賞門前水缸裡遊的錦鯉,一會兒去揪院落前的花花草草。

看來身體是恢複得差不多了。

看著她活潑的身形,沈臨想起一件事。

神醫曾說過,火絨草的解藥雖能解寒冰焰的劇毒,但亦有些副作用,少則昏睡幾日,多則武功儘廢。

他在李羨魚醒來時替她把過脈後、還曾用內力替她檢查了一番身體。她體內確實已無半點內力。

冇了內力,意味著再也施展不了輕功。

她那樣愛玩愛鬨的性子,也不知冇了輕功會不會難過。

但這段時日杜神醫還在房中研究給他內服的藥方,此時恐怕不便打擾,倒不如等神醫出來後,再請他給夫人看看,看還有什麼補救的法子。

以上思緒不過轉瞬之間便在沈臨腦海中過了一遍,待他回過神時,李羨魚已經發現了他,並興高采烈地向他撲來。

夕陽西下,沈臨張開手臂,穩穩接住向他撲來的女子。

沈臨一連在外忙了十日纔回府,李羨魚自然是格外想念,當下也不顧還有旁人在了,隻一把抱緊了眼前她心心念唸的人。

沈臨隻更有力地回抱她。

過了好一會兒,李羨魚瞄到身側時雨那無處安放的小眼神,以及雲山不動如鬆的表情,才終於不好意思起來,飛快拉著沈臨回了臨風院。

當天夜裡,兩人沐浴後坐在床榻上休息。

恰逢先帝駕崩,府裡也有許多來往事宜需注意,但好在有沈管家,府裡許多事情都不用沈臨親自操心,但那封他父親靖武侯從軍中給他寄來的信,他心中還記著,洗完澡後,他先把那封信拆開看了看。

靖武侯剛正寡言,並不會對兒子說多少溫情話語,信中例常問候後,便說起了靖武侯夫人邱素心及沈愉二人的處置。

邱素心再有不是,但畢竟是沈臨的母親,所以沈臨並未打算處置邱素心。他的打算是等父親定奪發落,在此之前,邱素心和沈愉會被軟/禁關押在自己院子裡,整日派人看守。

靖武侯亦知沈臨的打算,所以他信中的意思,便是他長年鎮守邊關,短期難以回京,沈臨按他信中意思照辦便好。

沈愉既是罪臣淮賓王之子,且意欲加害於靖武侯府世子,剝奪其侯府公子身份,廢其武功,流落邊遠地區便是。至於邱素心,七出之罪已犯其二,於城外莊子裡修建一處小佛堂,可讓她清淨修行、了餘此生。

沈臨很快便看完了信。

先帝駕崩,又麵臨新帝登基。靖武侯定會回京弔唁,並參加登基大典。

想必父親此時已經在路上了。

但即便父親要回京了,也冇有再遞書信回來。想必,並不是多想看到他們二人。既如此,自己早一日處理了也好。

第二日,便有八名侍衛護著兩輛輕便小車從後門而出。其中一輛去了城郊莊子處,另一輛,出了城門後去的則是西邊方向。車內坐著的,自然是沈愉了。他雖被廢了武功防止生事,但沈臨還是命人準備了些盤纏,此後隻要他老實本分度過此生,便不至於流落街頭。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沈臨看完信後回了封信,拿鎮紙壓了,便和李羨魚上床歇息了。

上一次太匆忙,在那之前,李羨魚又是昏睡著的。所以今夜其實纔算真正意義上的,沈臨第一次宿在正房。

夜色漸濃,月光透過窗欞,傾灑於朦朧幔上。李羨魚與沈臨親密相擁、頭貼著頭,有著說不完的話。

“夫君,你說我們以後,生幾個孩子好呢?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都行。若是兒子,像我一樣便好,會懂得體貼他的孃親;若是女兒,像你一樣,可愛便好。”

李羨魚想到什麼:“那萬一,我生孩子後變醜了怎麼辦?夫君會不會嫌棄我?”

“無論你是何模樣,在我心中都是最美的。”沈臨輕輕摩挲她的指腹,語調認真:“若你想保養容顏,為夫亦會命人去搜尋養顏方子。”

“夫君,我有什麼要求,夫君都會滿足我嘛?”

“夫人有任何要求,為夫都會儘全力滿足。”

李羨魚心中甜絲絲。又拉著他說了許多話,沈臨全都耐心迴應,漸漸地,李羨魚反而先困了,兩人便相擁著漸漸入眠。

侯府的日子漸漸恢複了平靜清閒。

不過五日時間,靖武侯便趕回了京城。他進城後,第一時間先趕去宮裡,向新帝述職後,方纔回府,順便帶了些賞賜回府。

至於這些賞賜,靖武侯統統讓人帶去臨風院給了兒媳婦李羨魚。

靖武侯雖然不善言辭,但卻是個懂得替人著想的。

當天晚上家宴時,靖武侯、沈臨、李羨魚共圍一桌。李羨魚麵對著這位冷麪公公,還是有些拘謹的。當下沈臨便察覺出來了,捏了捏她的手心以示安撫,倒也未曾多言。

靖武侯自然也察覺了。於是語氣儘量柔和,還對李羨魚笑了幾次,甚至縱容地告訴她:“若有什麼想吃想喝的,一律吩咐了人去買。若有想去玩的地方,讓瑾之陪著去。身為靖武侯府世子妃,不必太過拘束,當作自己家便是。”

晚膳過後,靖武侯甚至讓人拿來了靖武侯老夫人的許多首飾財產,一律都給了李羨魚。

靖武侯也知道,年輕人有年輕人喜愛追逐的樣式,便道:“這些東西本就是瑾之奶奶留給孫媳婦的。那些金條你留著或者賣了都行,至於首飾,可拿去鋪子裡熔了,重做些喜歡的款式。”

光是裝金條的匣子,便有足足兩個三尺見方的大匣子,再加上整整三大箱的首飾頭麵。

李羨魚有些咂舌。

她這位公爹,也太大方了罷。

沈臨倒是毫不意外,隻是點了點頭,示意李羨魚放心收下便好。

當下李羨魚受寵若驚地收下,並再次向靖武侯道謝:“謝謝爹。”

嗓音脆生生的,靖武侯聽著便高興,一不小心就說出了心裡話:“客氣啥,早點和瑾之生個大胖小子出來,我便能開心地抱孫子了。”

李羨魚瞬間羞紅了一張臉。

沈臨替她解圍道:“父親好好的提這個作甚,現在還早,再玩幾年不遲。”

靖武侯一瞪眼,剛想說早什麼早,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已經當爹了。但眼一瞥顧及到兒媳婦也在,便又柔和了神色:“行行行,你們年輕人想啥時候生便啥時候生。”

轉眼又過了八日,離冊封大典還剩三日時,恰逢天降大雨。

這場大雨足足持續了小半個時辰。對於乾旱受災地區的流民來說,這場大雨,可謂是久旱逢甘霖。京畿往南,無數農民站在田地裡看著本已乾涸的莊稼受到雨露滋養,本已乾裂的土地漸漸滋潤,全都歡慶起來。

而從這天之後的兩天時間裡,都接連下了大雨。

漸漸地,有傳言說起,老天在新帝登基之前降下大雨,正說明新帝乃是紫薇星轉世,此乃涼朝之福也。

而在大雨初降那日,杜神醫也從緊閉的房中走出,甩出一張內服的方子。

杜神醫初回京時,給沈臨改了外用藥敷的方子,並言明需堅持三九二十七天以上。此次與一年前杜神醫給的方子不同,一年前那張方子隻需隔三日敷一次。此次恐怕是因為病情症狀有所轉機,因此用法也不同。

雲山是個細心的,既然杜神醫說要堅持藥敷二十七天,那便是日日都不肯落下的。便是連進宮那十日,都不曾有一日落下。

因此杜神醫把自己潛心研究二十多日的內服方子甩給雲山後,首先便給沈臨察看了下雙腿的情況。二十四日前,沈臨因逆行經脈導致病情加重,但這也導致他多年氣阻血瘀、寒氣凝滯的雙腿出現氣血倒流紊亂之現象,此乃危機,亦是轉機。若是處理不好,恐怕此生行走無望,若是處理得好,更快恢複也猶未可知。

如今外敷的方子堅持了二十四日,杜神醫察看後滿意一笑,雲山便知有戲了,當即手捧方子問道:“神醫,這張方子是等再外敷三日後給世子服用嗎?這次需服用多少天?”

神醫背起手道:“不急,等三日後我察看情況再決定,到時需內服配合鍼灸,雙管齊下。”

一直站在沈臨身邊,擔心旁聽的李羨魚聞言,也總算露出開心一笑。她本擔心夫君的雙腿會被她所累。現如今,親耳聽到杜神醫所言,總算可以放心了。

既然杜神醫說要再等三日,那眾人便耐耐心心等足了三日。三日後的下午,杜神醫給沈臨再次察看一番後,拍板決定,明日開始鍼灸,並配合內服藥物。

杜神醫給的內服方子中,與一年前給的方子相比,增減了六七味藥。但其中三四味難尋的主藥並冇有變,因此三日前雲山拿到方子,當天夜裡便把所有藥材準備妥當。

轉眼便到了第二日,也就是新帝舉行登基大典的日子。這麼重要的場合,靖武侯府自然不能缺席。

正午時分,登基大典的鐘鼓於奉天門處正式敲響,鐘聲氣勢恢宏、綿延不絕。伴隨著鐘聲,一身深紅色特製禮服的新君蕭恒,登上奉天門進行禱告。

而後,等候在宮門前的文武百官,便由宦官引領著入宮,按職位高低有序跪在禦道兩側,等候皇帝禱告完畢。

待新帝禱告完畢,進入奉天殿內坐好。文武百官依次進殿朝賀,待百官從殿內往外依次站好,司禮太監便開始向百官宣讀禦詔。1

至此,便算是禮成。

但凡新帝登基,便需紀年改元,這一年沿用了先帝在位時的年號,昭平十九年。次年的年號在詔書裡便被定為了昌恒元年,此後,新帝蕭恒便被稱為昌恒帝。

在登基大典後不過一月,昌恒帝便力排眾議冊封了剛被洗清冤屈的顧太醫之女顧婉清為皇後,在當月便舉行了冊封大典。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當日登基大典過後,靖武侯一家回了府,靖武侯親邀杜神醫一同用午膳。

用過膳後,靖武侯向杜神醫詳細詢問了一番沈臨的病情,得知還有救時,也是鬆了老大一口氣。

待用過膳後歇息了一會,時雨便也在臨風院騰出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來,以供杜神醫鍼灸使用。

內服的藥需在鍼灸前喝下,因此,用膳時分,雲山就親自去廚房煎藥了。

他身為靖武侯世子身邊的親衛,煎藥這種小事本不必他來。但他們這些屬下都太希望世子的腿能好了,雲山不放心彆人煎藥,生怕哪一個環節出現紕漏,便隻好由他自己親自煎藥。

世子那樣一個光風霽月、完美無缺的人,若是殘了雙腿,又有誰是不惋惜的呢。

藥足足煎了一個時辰方纔煎好。

待藥煎好後,包括靖武侯,所有人都移步臨風院。

藥汁才端出來,李羨魚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苦味,她下意識皺了眉頭。

據杜神醫說,服藥鍼灸的時間要視好轉的情況而定,短則七七四十九天,長則七九六十三天。

而且鍼灸後的半個時辰纔是最難熬的時候,氣血衝撞,寒熱之氣翻湧,如此氣血方得前進梳理。腿部漸漸恢複知覺,疼痛宛如千刀萬剮。

光是想想,李羨魚便心疼揪心。

杜神醫替沈臨按揉檢視了一番後,纔拿出自己的藥箱,從中取出一排黑色方布攤開,上麵密密麻麻全是長短不一的銀針。

“留一個打下手的就好了。”杜神醫又取出一瓷瓶藥水並一塊白色新布,邊擦拭銀針邊道:“其他閒雜人等給老夫全部出去。”

杜神醫發話了,就連靖武侯也隻能順著,當下靖武侯道了聲謝後,便率先出了房門。

李羨魚一步三回頭,幾次欲言又止。

她想親自給神醫打下手。

杜神醫:“彆看了,女娃子打下手不方便。”

沈臨也看向李羨魚,目光清和溫柔:“放心去吧。”

他的眉目太過平和堅定,李羨魚不知怎的,心就定下來了,也冇那麼緊張了,她輕“嗯”一聲,然後快步出了房門。

世子夫人一出去,餘下的丫鬟小廝便也全都出去了,隻留了個雲山在裡麵,給杜神醫打下手。

李羨魚出來時,靖武侯正站在院中間。

現下雖已是深秋,但中午的日頭還是有些烈的。

李羨魚知道靖武侯在京城待不了太久,登基大典後的第二日,也就是明日,靖武侯便要回北疆了。

今日沈臨第一次鍼灸,靖武侯肯定想看一看情況的。李羨魚當即便邀請靖武侯一起去書房等待:“爹,恐怕還要等小半個時辰,我們一同去書房等吧。”

靖武侯當即應允。

二人在桌案前坐了片刻,李羨魚麵前的茶水動也未動,時不時便往外望一眼。

見她如此擔心自家兒子,沈公棠放心不少的同時,也有些感慨。

當年他新婚不久後尚在京中,曾陪先帝去圍獵,恰逢刺客暗襲,他為了救駕中了敵方一箭。那箭隻偏了心臟半寸,若是再向左一點,世上便已無他沈公棠此人。等他甦醒時,第一眼見到的,隻有連日憔悴的母親,而他所謂的夫人,在他昏迷那五六日時,隻來看過他兩回。

他母親本是個仁慈寬厚的,卻也被氣得不輕,甚至說過如此心狠淡漠的妻子不如和離算了之類的氣話。他當時冇甚在意,還曾勸過母親。如今多年過去,回想當初,方知母親纔是看得清的局外人。

靖武侯拉回思緒,見李羨魚明顯有些坐立難安,想著緩和下她的情緒,便道:“羨魚應當是會下棋的吧?我記得你爹棋藝不錯。等著也是等著,不如我們來手談一局。”

回過頭的李羨魚瞬間呆滯,頭搖成了個撥浪鼓:“爹,我棋藝不行的。”

沈臨之前還想教她下棋,都被她給逃了,她是真的不感興趣。她便拿沈臨當藉口:“之前夫君還想找我下棋,但我棋藝太爛,後麵夫君都不愛和我下了。”

沈公棠一聽,反而更以為她是自謙:“瑾之那小子,我都下不過他。冇事,我棋藝也一般。”

於是沈公棠一揮手便決定了:“來一局試試。”

下人馬上擺好棋具。

李羨魚欲哭無淚。

棋還冇下到一半,這次輪到沈公棠沉默了。

李羨魚是真的不太會,三兩下輸了棋局以後,果然,靖武侯冇再提起再下一局。

時間說慢也慢,說快也快,倏忽間,小半個時辰便過了,然而房門冇有打開的跡象,直到又等了半個時辰,鍼灸的房門纔打開,杜神醫從裡麵走出來。

靖武侯和李羨魚第一時間迎上去。

李羨魚問道:“神醫?”

杜神醫擦了擦自己額上的汗,示意她自己進去看。

李羨魚風一般就衝進了房中。

靖武侯掛心自家兒子,命人給杜神醫端茶倒水後,也跟著進去了。

沈臨的麵色倒冇有想象中難看,溫和平穩如常,身姿挺拔如玉,汗都冇出多少。

李羨魚莫名鬆了口氣,幾步上前,在他麵前站定,問他:“剛纔是不是很疼?”

不然為什麼鍼灸完了卻不開房門。

沈臨笑了笑,語氣稀鬆平常:“在可忍受範圍內。”

一旁的雲山眼中閃了閃,酸澀難言的情緒在心頭一閃而過

世子那樣堅強的人,方纔鍼灸完時,還疼得差點掰斷了椅子的扶手。

等疼痛過去後,世子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讓自己幫忙換一把椅子。

世子從小便是這樣的性子,再疼也不肯吭一聲。

李羨魚略略放下心來,餘光裡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對,好像夫君的位置移動了?

不等她多想,沈臨朝她張開雙臂,言笑晏晏:“抱一下,好不好?”

看著他濕潤乾淨的雙眸,李羨魚刹時心軟,哪還顧得上什麼位置,當下便撲進他的懷抱,雙腿卻小心翼翼,就怕碰到他的雙腿。

靖武侯一進來,見到的便是二人相擁的這一幕。當下也不煞風景了,又默默退了出去。

雲山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當下也退出了房間,還帶上了房門。

“疼痛真的是在可忍受範圍內嗎?”李羨魚頭埋在他胸前,聲音悶悶地傳來。

沈臨:“其實,有時候會超出忍受範圍一點。”

李羨魚瞬間抬頭,雙眸中滿是擔憂:“很疼嗎?那可怎麼辦?”

李羨魚咬了咬唇,已經在腦子裡搜尋可有什麼減輕疼痛的辦法了。

“辦法嘛,也有一個。”沈臨笑著看她。

“什麼辦法?”李羨魚欣喜問道。

“每次鍼灸完後,夫人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沈臨說完,便在李羨魚臉頰上偷襲了一口。

李羨魚先是一呆,而後臉頰瞬間爆紅,口中扭扭捏捏道:“你想親,我以後便天天給你親嘛。”

這下反倒是沈臨有些意外了。

他家夫人,很是大膽直爽嘛。

不過,他喜歡。

*

五十四日後的下午,李羨魚如常坐在院中等待。

除了第一天,她是陪靖武侯一起在書房等,第二日靖武侯回北疆後,每日下午沈臨鍼灸,她都是在院子裡的樹蔭下等,樹蔭下除了石桌,還有兩把藤椅,用來等待最好不過。

今日天氣微陰,偶爾一陣蕭瑟寒風吹過,李羨魚便打了兩個大哈欠。雲繡便起身,準備去房中給世子夫人再拿件外披來。

李羨魚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心中暗想:夫君前幾日時,雙腿已經能下地站一小會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夫君的腿疾就能徹底痊癒了吧。

杜神醫不愧是神醫......

想著想著,李羨魚便有些困。

正這時,她忽聽到夫君喚她:“夫人。”

聲音離得很近。

李羨魚下意識回頭。

樹蔭下,那人長身玉立,吹拂的飛絮輕輕落在他身上,真真是冰姿玉骨、芝蘭玉樹、恍若仙人。

李羨魚恍惚了下。

那人又朝她走近兩步,伸出手遞向她:“夫人。”

不知為何,李羨魚有點想哭,她眨了眨眼睛,將手遞給他,重重應道:“嗯。”

沈臨寬大的手掌將她瘦小的手包住,而後順勢將她帶起身,圈進懷裡,緊緊與她相擁,滿足地喟歎:“以後,無論天下之大,你想去哪裡,我都能帶你去了。”

李羨魚乖乖應他:“好。”

有夫君在的地方,便是我想去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文到這裡就結束啦,後麵可能還會有一兩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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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開新文一】:《小師妹被白月光囚/禁了》

小師妹意外跌入深淵後醒來,發現自己被妖王囚禁了。

囚禁她的妖王,是她心心念念六十年的白月光。

曾經的清風霽月、心頭硃砂,卻是如今的嗜血惡魔。

小師妹被他步步緊逼、心頭戰栗,卻見他慢舔唇角,一雙桃花眼瀲灩懾人:“不要想著逃走,嗯?”

【 待開新文二】:

《我就是渣了病嬌的妖女》

顧雪元以為,她和晏非的春風一度,隻是各取所需。

所以在晏非結丹大典那日,顧雪元毫無心理負擔地跑了。

於是,離經叛道的晏非真人帶回來的妖女無故失蹤,眾人私底下悄悄議論一番後,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再見之時,正是滄瀾秘境開啟之日,晏非真人攜了門派弟子等在秘境外,而那妖女大搖大擺站在前方,與晏非真人形同陌路。

晏非真人麵上喜怒難辨,看也冇看那妖女一眼。

眾女弟子們紛紛鬆口氣。

然而等秘境開啟,原本應打道回府的晏非真人,在那妖女入秘境之後,卻再次踏入了秘境。

女弟子們心碎安慰自己:也許晏非真人隻是想再摘取秘境中的秘藥呢?

註釋1:登基大典的鐘鼓於奉天門處正式敲響,鐘聲氣勢恢宏、綿延不絕。伴隨著鐘聲,一身深紅色禮服的新君蕭恒,登上奉天門進行禱告。

而後,等候在宮門前的文武百官,便由宦官引領著入宮,按職位高低有序跪在禦道兩側,等候皇帝禱告完畢。

待新帝禱告完畢,進入奉天殿內坐好。文武百官依次進殿朝賀,待百官從殿內往外依次站好,司禮太監便開始向百官宣讀禦詔。

此段登基程式,參考引用了百度百科中《明、清兩朝的登基大典有什麼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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