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房中，沈輕寒見到楚景和穆菱並排坐在床榻上，穆菱的身體還微微靠在楚景的懷裡，目光不由得暗沉了幾分。
跪在地上，沈輕寒依舊哭泣著，身子也因為哭泣而有些顫抖，肩膀一縮一縮的，看起來格外嬌弱可人。
隻是楚景先前經曆了穆菱的那一番暴風驟雨，此刻再看沈輕寒的梨花帶雨，倒是冇有什麼感覺。
“側妃，聽說是你先對王妃不敬，也是你先動的手？”楚景開口問向沈輕寒，麵色恢複了冷淡嚴肅。
“是，可是……”沈輕寒剛要解釋，外頭管家便進來通報道，“王爺，宮裡頭來人，說是給您送來了獎賞。”
“冇有什麼可是，側妃，你往後記得點自己的身份。若是再敢對王妃不敬，自己便乖乖去領了家法，不要再來煩本王！”
楚景甩袖離開，出了門便見宮裡的公公正站在院子裡，身後的人手上抱著一柄寶劍。
“王爺，皇上前幾日忘了這麼一茬事，今日想起便立馬叫老奴把寶劍給您送來了。”公公說道。
“兒臣多謝父皇。”楚景行了禮，叫榕臻接過了寶劍，未等榕臻問清楚寶劍應該放到何處，他人便已經走遠。
自京郊狩獵歸來，榕臻便一直唸叨著這柄寶劍，如今皇上總算把賞賜送來，他瞧了瞧這寶劍，倒不像楚景說得那般差。
劍身雕刻著睚眥，寓意戰無不勝。劍柄鑲嵌了一顆巨大的藍寶石，顯得格外貴氣。不過這把寶劍若是作為裝飾品來說，無論是做工還是材質都還不錯，但要是拿上戰場，未免顯得太過累贅。
抱著寶劍追上楚景，榕臻有些好奇地問道，“王爺為何不嚴懲側妃，好叫她長長記性？”
“嚴懲？王妃不是已經懲罰過她了嗎？”楚景的腳步頓了頓，平日在軍中，隻有違反了軍紀的人他纔會嚴懲，可是女人間的事情他並不瞭解，所以不知該如何嚴懲。
“王爺有所不知，雖說後院的事情都是王妃做主，可有些事情您也得拿出一個態度。王妃懲罰是王妃懲罰的，您懲罰是您懲罰的，這二者有本質上的不同。”榕臻一副很懂的樣子。
“哦？那你說說有什麼不同？”楚景抬步進了書房，坐下後看向榕臻。
“王妃懲罰側妃是因為她壞了規矩，而王爺您懲罰側妃則是因為她對王妃不敬。前者是在維護王府的體統，後者則表現的是您對王妃的關愛。”
榕臻言之鑿鑿，從懷中掏出了小話本，“這是我前幾日在街上淘來的，王爺您有空也看看。”
“你手中那把寶劍分量不輕吧。”楚景瞧見榕臻滿臉壞笑，一副不務正業的樣子，嘴邊露出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
“王爺，您不會是想……”榕臻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先前你不是對這把寶劍念念不忘嗎？往後它便作為本王嚴懲你的工具，去拿著它到練武場，練上一百遍劍法再回來！”
聽了楚景下的命令，榕臻不禁後悔自己的多嘴，簡直要被自己這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行為蠢哭。
秋意漸消，京都的寒意越發濃重起來。
先前還能趁著秋光大好策馬野遊、逛逛戲園，可凜冬一至，穆菱便越發待在屋子裡不愛出門，整天圍著火爐翻看著醫書典籍。
可偏偏府上有個人總是叫穆菱不得消停，三天兩頭便藉著請安的名義到她的院子裡聒噪一番。
“王妃熏的是什麼香，平時倒是甚少聞見這種氣味。”沈輕寒一進房，便將穆菱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心中不解，明明穆菱看起來那麼平淡無奇，但楚景卻偏偏總愛往她的屋子裡頭來。
穆菱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沈輕寒每每來請安，她穿什麼戴什麼吃什麼用什麼，沈輕寒都會暗自在心中記個清楚，回去有樣學樣。
可楚景在軍中混跡多年，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在這種吃穿用度上向來不拘小節，又怎會注意到沈輕寒費儘心思的改變？所以穆菱便也任由沈輕寒如此照搬照抄，也算是為沉悶的冬日裡添上一抹趣味。
“王妃熏的不是香，昨日王爺陪皇上去了京郊的溫泉行宮，見那裡有一片梅林顏色開得喜人，便叫人折了幾隻回來送給王妃，側妃聞到的氣味，大約就是梅香。”棠音在一旁回答道。
沈輕寒素來不喜侍弄花草，自然領會不了這股梅花香氣，可想到這是楚景獨獨帶給穆菱的，心中的嫉妒便全部表現在了臉上，藏也藏不住。
“王爺真是好心思！”沈輕寒咬牙切齒地說道，瞧見穆菱皓腕微抬，手中端著個玲瓏酒杯輕輕咂了一口，不免又問道，“王妃喝的這酒也是王爺賞的嗎？看起來倒是不醉人。”
穆菱低頭瞧了瞧手中的酒，今秋新釀的桂花酒，酒液澄澈明亮，漂浮著幾許花瓣，顯得格外雅緻，想來沈輕寒從未見過，便以為這是楚景賞給她的。
“這酒名叫……”穆菱微微沉吟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叫什麼？”沈輕寒有些急不可耐。
“宮廷玉液酒。”穆菱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此名甚好。”沈輕寒眼中閃過一絲賊光，匆匆離了穆菱的院子，便派人去四處搜尋這酒，不願讓穆菱獨占了楚景的寵愛。
“側妃走了，怕是京中的梅花要遭殃了。”棠音關好了門，往暖爐中添了一把金絲炭。
前不久穆菱叫人收了些花瓣、鬆針製作荷包，味道清新冷淡。楚景覺得香氣宜人，便要了幾個掛在書房凝心靜氣。這件事被沈輕寒得知，她忙忙派人收集了一堆殘花與鬆針放在房中。
隻是沈輕寒並不懂得如何炮製荷包，殘花與鬆針便腐爛在她點了炭火的屋子裡，搞得滿屋子都是一股子黴味兒，通了好幾天風才消散，為此沈輕寒還染了風寒，好幾日才見好。
“楚景送來這梅花，大抵是覺得梅花香氣清幽，想叫我再做些荷包解悶兒。沈輕寒誤會便誤會吧，好叫咱們能看上一出東施效顰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