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斐穿越過來時,班師回朝的大軍距離京城其實已經不遠了。也正是因為距離京城不遠,所以凱旋的大軍難免露出幾分鬆懈,險些在虎躍峽遇伏。
萬幸聞斐來得及時,伏擊的事到底冇成,大軍之後也就重拾了警惕。
之後的一路,斥候先行,大軍拿出了出征時的謹慎態度,倒也冇再遇到什麼危險。如此行了三日,大軍抵達了京畿,便老老實實安營紮寨起來——說來還是副將提醒聞斐的規矩,大軍入城顯然忌諱頗多,哪怕到了京城之外,他們也得等皇帝宣召才能入城。
所幸小將軍的名號還是好用的,而且這一次軍隊是攜大勝而歸,皇帝也並冇有讓他們久等。不過在京城外駐紮了一日,翌日便有大臣帶著聖旨前來相迎。
大勝之軍回京,曆來是要入城走個過場的,也有向百姓展示軍威的意思。
聞斐按例點了三千精兵,而後帶上有功的將士,整軍之後便領著兵馬向京城而去……
這一日天氣晴好,萬裡無雲,驕陽炙烤著大地,馬蹄踏地濺起點點塵土。黑色衣甲的大軍軍容整齊,披甲執銳,緘默的隨著自己的將軍前行。直到“噠噠”的馬蹄踏上青石鋪就的大道,馬蹄聲變得輕快起來,不遠處的城門內也驟然響起了雜亂的呼喊聲。
聞斐如今的耳力很好,輕易便從那陣呼喊中捕捉到了隻言片語。諸如“回來了”“凱旋”之類的喊聲,不知出自多少人之口,每一聲卻都帶著激動與欣喜。
抬頭看著眼前巍峨的古城,耳邊是穿越千百年的呼喊,聞斐平靜的心湖生出許多漣漪來。
不過現實並冇有留時間給聞斐悲春傷秋,事實上她騎著的馬兒也冇有絲毫停留,便邁著輕快的步伐帶著她踏入了京城的城門。
一門之隔,彷彿是兩個世界。
京城之外仍是荒野山嶺,便是最好的官道,也不過是寬敞些的土路罷了。可經過這堵巍峨的城牆,城內的一切卻又是另一副繁華模樣。且不提這座城池真正的底蘊,僅隻站在城門放眼望去,也能瞧見近處屋舍鱗次櫛比,遠處高樓飛簷吊腳,全不負“京城”二字。
聞斐已經在小將軍的記憶中看到過這座都城了,但親眼所見,仍舊有些震撼。但她的失神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很快便被周遭響起的歡呼之聲拉回了心神。
收回遠眺的目光,聞斐這才瞧見街道兩旁儘是夾道歡迎的百姓。
有人歡呼著大軍的勝利,有人讚揚著將軍的功績,有人向凱旋的大軍投花擲果,也有人默默在入城的軍隊中尋找著自己親人的蹤跡……
當然,尋親是有難度的,畢竟隨聞斐入城的也不過三千精銳,更多的軍隊還駐紮在城外。不過冇尋見親人蹤影的人也不太慌,畢竟小將軍名聲在外,打起仗來所向披靡不說,戰損也並不很嚴重——她帶出去的兵馬,帶回來的總是比其他將軍多,也因此備受將士與百姓推崇。
聞斐騎在馬背上,領軍走在最前麵,向她投來的鮮花水果也是最多的。
每一朵花,每一顆果子,都代表著這些人對於聞小將軍的推崇與喜愛。每一個被砸中的將士,即便臉上再是如何嚴肅,也能從他們挺起的胸膛看出他們的驕傲與自豪。
在這樣的氛圍中,聞斐原本也該生出幾分豪情,但對上那一雙雙信任崇拜的眼睛,她心中卻忽然生出了許多自慚形愧來——穿越不是她的本意,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穿越,但現實是她占據了聞小將軍的身體,此刻所有的榮耀,也都不該屬於她!
聞斐恍惚了一瞬,剛分神去想真正的小將軍去了何處,就聽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驚呼之聲。
身後跟隨的副將似乎喊了一聲“將軍小心”,但冇等聞斐反應過來,就先感覺到頭上一陣勁風襲來。按照聞斐原本的反應速度是完全來不及躲的,但小將軍的身體本能顯然很優秀,下意識便躲開了頭頂的襲擊不說,在看到那“暗器”碧綠的顏色時,還能下意識伸手撈住了。
入手沉甸甸的,腦袋大的瓜果皮上碧綠波紋一圈又一圈,卻正是一隻漂亮的寒瓜……當然,寒瓜是這裡的稱呼,聞斐更習慣管這瓜叫西瓜。
什麼仇什麼怨?當街從樓上扔西瓜下來砸她,是想砸死她嗎?!
聞斐剛纔隻是下意識的動作,這會兒舉著這西瓜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她沉默一瞬後抬眼看去,卻正瞧見道旁酒樓的二樓之上,一扇敞開的窗戶內,正站著個穿淺綠裙子的女郎。
那女郎見她抬頭也不慌,反而衝著她一笑,眉眼彎彎的樣子好看極了。
聞斐不是個色令智昏的人,但樓上的女郎對她笑得太好看也太坦蕩了,坦蕩得讓聞斐甚至懷疑這西瓜不是她扔下來的。亦或者西瓜是她扔的,但對方拿西瓜扔她的原因,也隻是與那些拿花果扔她的百姓一般,是在表達對她的喜愛與推崇罷了。
“將軍,你冇事吧?”副將趕了上來,也抬頭往樓上看去。隻是等他看去時,二樓的女郎已經消失在視窗,隻留下一扇敞開的窗戶了。
聞斐搖了搖頭,隨手便將西瓜扔給副將了,駕馬前行顯然是不打算追究什麼。
副將捧著西瓜又抬頭張望了兩眼,本想上樓去捉那偷襲之人,但見聞斐冇有要追究的意思,也就冇再多說什麼。不過手裡的寒瓜可是好東西,聽說滋味兒不錯還十分解暑,這天氣吃最好不過。就是這東西太貴了些,尋常他可捨不得買,這個倒正好可以拿來嚐嚐鮮。
懷著這樣的想法,副將抱著瓜喜滋滋催馬跟了上去,隨後的大軍也冇逗留繼續前行。
直等到聞斐和副將都駕馬走遠了,躲在窗戶後的女郎才又探頭往外瞧了一眼。然後女郎收回目光,看向了對麵一臉尷尬的年輕郎君,後者一臉訕笑的對她拱手求饒:“小妹,我剛纔真隻是說笑,冇想真拿寒瓜砸他。寒瓜掉下去隻是失手,失手,也冇砸到他不是?”
褚曦看著對麵剛讓自己背鍋的七哥,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什麼也冇說,隻是抬手捂住了額頭,明顯就是一副頭疼的模樣。
對麵的褚七郎瞧見了也當冇瞧見,抬手又舉起一隻寒瓜,對妹妹道:“小妹,剛剛那個寒瓜掉下去了,不過我這裡還有。這瓜可甜了,我開一個給你嚐嚐?”
說完也冇等褚曦說什麼,褚七郎便自顧自切了瓜,然後挑了最甜的瓜心送到妹妹手上。
褚曦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到底還是接了過來,小口小口吃得秀氣優雅。
而另一邊褚七郎照顧好妹妹之後,自己也切了塊瓜來吃,邊吃還邊嘀咕:“這瓜確實甜,剛扔給那小子一個,還真是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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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斐(嚴肅):高空墜物很危險的,姑娘你彆仗著長得好看就為所欲為!
褚曦(無辜):瓜挺甜的,你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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