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薑老太的棍子像雨點般落下,口中喝罵不止。
薑舒梅連忙拽起李曉秀往外跑,身上不可避免地捱了幾棍子。
李曉秀被拽的踉蹌,眼淚不住流淌。
“妮兒你走哇,快走!”
從薑老太的罵聲和李曉秀的表情中,薑舒梅一下子明白了。
薑家以為她跑了!
也是,以前的薑舒梅性子傲氣,被退了婚以後幾乎從不在村裡露麵,怕聽到那些閒言碎語。
可換了個芯子以後,她卻連脖子上的勒痕還冇好就出了門,加上早上發生的事,難怪薑老太認定她跑走了。
恐怕李曉秀也是這樣以為的,所以在她出門前才顯得那麼猶豫。
結合李曉秀堵門的位置和身上的傷,後麵的事情薑舒梅很快猜到。
薑家要出門抓她,李曉秀為了女兒硬是用血肉之軀堵著門,隻為了讓孩子跑的遠一點,再遠一點。
跑到薑家抓不到的地方。
至於自己是被打死還是怎麼樣似乎也無所謂了。
薑舒梅鼻腔酸澀,從身家豐厚的成功人士一朝穿越成缺衣少食的可憐蟲,她不是冇有在心中抱怨過。
可她又何其有幸,體驗了從未體驗過的母愛。
“都站著乾嘛?給我攔著她們,今天我非得讓兩個賤皮子得了教訓。”
薑老太中年喪夫,共有兩兒一女,大兒子薑青山早些年犧牲了,留下薑舒梅和李曉秀這對母女。
老二薑長河娶了同村的周翠蘭,生下女兒薑鳳兒和兒子薑小寶。
最小的女兒薑麗麗已經嫁人了,逢年過節纔回來打秋風。
薑老太一發話,屋子裡的其餘人也急忙跑出來。
薑長河正值壯年,三兩步追了過去,周翠蘭看著自家漢子的背影,眼中露出一抹看好戲的意味。
薑小寶不過七八歲,在一旁拍著手給薑老太助威,“打、打死賠錢貨!”
“妮兒,你快跑,我攔著他們。”李曉秀的聲音都在打顫,她對薑老太的恐懼早已深入骨髓。
薑舒梅剛要說什麼,猛一抬頭,看到不遠處的人影。
頓時扯開嗓子大喊,“李爺爺,李叔,救命啊!”
李廣纔剛帶著兒子走過來,猛地見到這幅場景,也是嚇了一跳。
李大貴皺眉,“這是乾甚?”
薑長河凶神惡煞地作勢攔人,薑老太抱著嬰兒手腕粗細的棍子,看著格外嚇人。
再見李曉秀胳膊和臉上的青紫痕跡,父子倆哪還有不明白的。
雖說村裡不少男人都有打老婆的習慣,可大都把醃臢事爛在家裡,哪有這麼明目張膽的?
何況李曉秀的男人早就死了,薑家人這是合起夥來欺負一個寡婦,說出去也不嫌丟人的。
李廣才心中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無蹤,無論薑舒梅的手藝是不是真的,這件事他管定了!
見到李家父子,薑家人的氣焰立刻消失不少。
“李叔,村長,你們咋來了?”
李廣纔對他們冇好臉色,“我來主持公道。”
薑家人愣住,“啥公道?”
“分家!”
李廣才的聲音斬釘截鐵,頓時將所有人都怔住。
李曉秀將女兒護在身後,疑心自己聽錯了。
“分、分家?”
這麼多年來她不是冇想過離開,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孃家容不下她,女兒又年齡太小,加上李曉秀本身的懦弱性格,也就一天天地忍耐下去。
此刻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個夢境,讓李曉秀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不可能!”薑老太勃然大怒,“我就說喪門星怎麼一天不見人影,原來是去找人撐腰了,她給了你們啥好處?陪你們睡覺了?”
李大貴從未見過這麼糟踐親孫女的老太太,怒道:“放屁!你的心眼子是從糞坑裡撈出來的?”
薑老太是個欺軟怕硬的,頓時慫了。
周翠蘭不得不出麵打圓場,“我婆婆就是心硬嘴軟,隻是好端端一家人,乾嘛分家呢?”
她又不傻,如果分家薑老太肯定是跟著他們過。
她給薑家續了香火,平日地位高,家裡的活基本都是李曉秀乾,分家後可就冇這種好事,還得她來伺候薑老太,傻子才願意分呢。
李廣才目光環視一圈,越發感覺到薑舒梅母女倆的艱難,“樹大分枝人大分家,既然小梅這丫頭來找我了,那我就得管。”
薑老太剛安靜了冇兩分鐘,又忍不住嚷嚷,“我不同意,想分家除非從我身上跨過去。”
李大貴耐著性子,目光看向薑長河,“現在是新社會,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長河,你說呢?”
薑長河乾咳一聲,他性格油滑可不敢得罪這倆父子,作為村長李大貴平日裡說一不二,要是得罪了,說不得要給自個穿小鞋。
他可不會在意家裡頭誰乾活的小事,更多考慮到自身利益。
“娘,她們要走就讓走唄,免得有些人留在家裡還壞了咱老薑家的名聲呢,鳳兒年齡也慢慢上去了,這兩年就得說親呢,彆人一看有這麼個堂姐,也不好辦啊。”
薑老太明顯遲疑了,卻又不大甘心,“冇事,我遲早把她嫁出去,這賤丫頭長得跟狐狸精似的,能賣個高價。”
李大貴震驚了,這特麼是親奶奶?說是仇人還差不多吧。
李曉秀咬著下唇卻已經習慣了,婆婆將她們母女當成掃把星,這麼多年從來冇給過一個好臉,能說出這種話半點也不意外。
李廣才哼了聲,“現在新時代都講究婚姻自由,可不興那亂七八糟的,你要是乾了出格的事,薑舒梅還能去告你。”
“她敢!”薑老太聲音抬高八度,“我打不死她。”
薑舒梅皮笑肉不笑,“敢不敢的,您試試就知道了。”
薑長河急忙扶住氣得發抖的薑老太,“算了,讓她們走吧。”
薑老太現在能依靠的隻有這個兒子,在薑長河的堅持下不得不退步。
“滾!現在就給我滾,我倒要看看她們孤女寡母的怎麼活,到時候你們就算跪在薑家門口,也不會有人開門。”
薑舒梅摟著李曉秀高聲道:“您放心,以後我和娘就算窮到要飯,肯定也會避開你們家,倒是以後我和娘有了什麼造化,薑家可彆厚著臉皮上門攀親戚。”
薑老太重重哼了聲,“破鞋還能有什麼造化?太陽可真從西邊出來了。”
薑舒梅笑了笑,“那你等著看吧,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