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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先生彆介意啊,他也是第一次出來闖蕩，離家遠點，今天上午又遇到那麼多事情,就有點繃不住了。”
“其實吧,我們表弟從小就不受重視,有點敏感脆弱……”
兩個保鏢持續發言,愣是把霍成過分的表現圓過來了,還給他編造了一個悲慘的身世。
霍成握著池遲的手,調整好表情，抬起頭。
他再不抬頭,這一對臥龍鳳雛就要把他說成是父母雙亡、性格孤僻的慈善公益重點扶助對象了。
他抬眼，對上池遲紅紅的眼睛,眼睛裡寫滿了擔憂。
好可憐啊,這個人。池遲摸摸他的背。
池遲本來就因為錯怪了他的事情，對他很愧疚,現在聽說了他的“身世”，看著他的眼睛裡淚光閃閃。
霍成忽然覺得,好像當“慈善公益的重點扶助對象”,也不是那麼不好。
好，從現在開始，他就要用這個“身世”了。
這時，張大爺在他們身後咳嗽了兩聲。
池遲迴過頭,霍成也鬆開了手。
拜托你們收斂一點。
*
很快就到了餐廳,服務員帶著他們去預定好的包間。
包間裡,霍成自動跟著池遲一起坐,池遲把菜單遞給他。
“霍先生先點吧。”
“好。”
他們來的是個家常菜餐廳,硬菜挺多,口味接受度還廣，不容易出錯。
霍成是新來的客人，又是今天的“受害者”，所以池遲讓他先點。
霍成點了幾道菜，都是池遲愛吃的。
把池遲愛吃的菜記在心裡，來自霍成的必修課程。還要兼顧池遲的錢包，不能讓池遲花太多錢，來自霍成本學年的選修課程。
池遲又把菜單拿給張大爺，讓今天見義勇為的傷員點了幾道。
最後讓鄰居們看看菜單，添一些，這樣就差不多了。
飯桌上，池遲舉起蘋果汁，鄭重地向霍成和鄰居們道歉道謝，然後一人封了一個大紅包，去去晦氣，也作為答謝。
池遲把最大的紅包給了霍成：“今天實在是不好意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霍成接過紅包：“池先生破費了，不用一直道歉，這件事情也怪我。”
“對了。”池遲忽然想起什麼，“我還得給你買一身紅衣服，從帽子到鞋子，都要是紅色的。”
“為什麼？”
“驅邪。”池遲朝他笑了笑，“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會對你負責的……”
這話說起來好像有哪裡怪怪的，池遲想了想：“我的意思是，我對你……”
他摸著下巴，想不出來更好的描述。
池遲最後總結：“反正從今天開始，你有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好。”
*
吃完午飯，池遲本來想帶霍成去買一身紅的，但是霍成極力反抗，池遲最後還是放棄了。
“那你什麼時候想買的時候就來找我。”
霍成頷首：“好，我知道了。”
池遲跟鄰居們道過彆，回到家裡。
他把鑰匙丟在鞋櫃上，換了拖鞋，踢踏著走進客廳，摔在沙發上。
這一上午的事情太多了，他有點累了。
池遲抱著枕頭，趴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翻了翻。
冇有新訊息，前夫冇有再給他發訊息。
那就最好了。
池遲退出介麵，又打開了網上商城，搜尋——
踩黴運踩小人襪子！
就是襪子，左腳下麵三個字——踩黴運！右腳下麵也是三個字——踩小人！
這是傳統習俗，剛經曆過倒黴事的人必備。
買三送一，買五送二，還附贈一個“鴻運當頭”的帽子。
很不錯，池遲準備給霍成買一套，襪子可以偷偷藏在褲管裡，帽子可以當睡帽戴。
池遲把鏈接發給霍成，問他要不要來一套。他們剛加上的好友，霍成還是初始頭像，好像不怎麼用通訊軟件。
池遲把手機放到一邊，趴在沙發上，等著他回覆。
池遲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而這時，霍成正對著池遲發來的襪子鏈接皺眉。
正巧這時，他的助理扛著一個大包過來了。
“霍總，您要的東西都拿來了，電腦，檔案，還有日用品，為了掩人耳目，我特意用黑色塑料袋套好了，要我幫您拿出來嗎？”
霍成給池遲發了一句【不用了】，然後抬起頭，對助理道：“不用，放著就行，辛苦你了。”
202的房子大一些，是三室一廳，還有一個書房，兩個保鏢分彆睡在兩個房間，霍成準備這陣子就住在書房裡。
霍成放下手機，去整理自己的行李。
他打開袋子，先從裡麵拿出一個相框，端端正正地擺在桌上。
照片上的人當然是池遲，像是過生日的時候拍的。那時候的池遲還稚嫩青澀，戴著一個紙做的小皇冠，麵前是點著蠟燭的生日蛋糕。他雙手合十，正閉著眼睛許願。
像小王子，像小天使。
霍成親自把書房整理好，
助理把一疊檔案放在他桌上：“霍總，這是這幾天的檔案，需要您批覆。我明天來取，您看可以嗎？”
“可以。”霍成頷首，“這幾天麻煩你了，你跟其他幾個人協商一下，輪流換班，這個月起，每個人去財務部領三倍工資。”
“好的，謝謝霍總。”助理笑著道，“祝霍總馬到成功，我們都等著吃喜糖呢。”
霍成壓了壓唇角，扶了一下放在桌上的相框。
助理離開，把書房的門帶上，霍成在心裡算了算今天池遲的花費，又往池遲卡裡打了一筆錢，纔開始處理工作。
而他放在邊上的行李裡，一堆踩小人襪子。
都是池遲之前給他買的，池遲不記得了，還要給他買。
*
池遲睡得有點久，他做了個噩夢。
他夢見霍總跟他今天見到的那個霍成長得一模一樣，甚至比霍成還高一點。
他坐在沙發上，霍總站在他麵前，俯下身，摸摸他的小肚子，冷笑道：“嗬，你帶著第二個小茶來要錢了？”
池遲震驚道：“我隻是吃多了而已。”
但是這位霍總好像聽不懂他說話似的，在他身邊坐下，摟著他：“男人，你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嗎？”
池遲大喊道：“都說了我隻是吃多了！”
他是喊著這句話驚醒的，低頭摸摸自己的肚子，中午確實吃太多了。
池遲揉了揉頭髮，捶了兩下枕頭，然後去浴室洗了把臉。
他擦著臉走出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才三點多，幼兒園快要放學了，他再過一會兒就得去接小茶。
池遲解鎖了手機，才發現霍總又給他轉賬了，錢比上午的多，還給他發了條簡訊。
【錢收下，不要有顧慮，一切合法。
——霍9.14】
池遲斟酌著，也給他回了一條【謝謝】，但是也不打算動這筆錢。
樓下202，霍成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特殊的一聲“叮咚”，霍成就立即放下電腦上的檔案，轉向手機。
他看了幾遍池遲的回覆，然後又看看自己發的簡訊。
其實這條簡訊一發出去，霍成就後悔了。
他心裡不是這樣想的，他想的是給池遲花錢，甜甜蜜蜜，高高興興，結果他把心裡的想法打出來，就變成這樣冷冰冰的。
口是心非，真的好難。
*
這天下午，池遲去接霍小茶回家。
兩個人也冇立即回家，池遲帶著他在樓下玩兒。
霍小茶嘬著一小半可樂味的碎冰冰——爸爸說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冷的，隻讓他吃一點點，他坐在蹺蹺板上，晃著腳。
池遲叼著冰棍，坐在另一邊蹺蹺板上。
霍小茶很快就吃完了，把垃圾抓在手裡。
他問池遲：“爸爸，你很不喜歡大爸爸嗎？”
“還行吧。”池遲頓了頓，“我又冇怎麼見過他。”
“那爸爸不能和大爸爸和好嗎？”
“這個問題……要怎麼跟你說呢？”池遲想了想，反問他，“你很希望爸爸和那個……大爸爸和好嗎？”
“嗯。”霍小茶點了點頭，“我很希望。”
“可是……爸爸和大爸爸又冇有相處過，爸爸現在連你的大爸爸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而且你的大爸爸，也不一定會喜歡爸爸，不一定想跟我們住在一起，他給我們錢，就是為了讓我們不要去找他。”
池遲想了想：“就算我們勉強住在一起，不一定會合拍，就像是陌生人一樣，可能會因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就吵架。就算是這樣，你也希望爸爸和大爸爸在一起嗎？”
霍小茶歪著腦袋，思考了一下，爸爸說的好像有道理。
他記得的大多數時候，大爸爸都隻在手錶裡跟他說話，他們好像都冇有在一起住過，爸爸和大爸爸更冇有在一起過。
霍小茶試圖幫大爸爸說話：“爸爸，大爸爸應該很喜歡你的，否則怎麼會有我呢？”
池遲臉上恬靜的笑容凝固，那還不是因為“我”爬床爬出來的嗎？
救命，我怎麼跟崽崽解釋這件事情？
池遲笑了笑：“以前可能喜歡過，但是喜歡是會變的呀。你前幾天還喜歡爸爸給你買的小水槍，這幾天不就最喜歡那隻小兔子了嗎？”
“唔……爸爸和小兔子是不一樣的。”
池遲轉移話題：“一家人住在一起是為了過得幸福和相互扶持，如果住在一起不高興的話，那還不如不要住在一起，小茶覺得呢？”
霍小茶又思考了一會兒，最後說：“隻要爸爸高興就可以。”
“小茶和爸爸住在一起不高興嗎？”
“也高興。”
“我們都高興，所以這樣就足夠啦。”
“可是大爸爸會不高興的。”
“他自己會想辦法讓自己高興的。”池遲從蹺蹺板上站起來，朝他伸出手，“走吧，我們回家了。”
霍小茶跑上前，把手放進他的手裡。
兩個人準備上樓回家，樓道裡，迎麵走來一個人。
霍小茶辨認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喊道：“大……”
霍成看了他一眼，霍小茶連忙改了口：“霍叔叔。”
霍成微笑點頭，和池遲打了聲招呼：“池先生。”
“霍先生，要出門嘛？”
“是。”霍成麵不改色地扯謊，“我不是在找工作嗎？看了一下午的電腦，眼睛有點花，出來轉轉。”
“那你加油，有問題可以找我，就算我不能幫你解答，但是也能幫你參謀一下。”
“好。”
霍小茶抬著頭，看著爸爸和大爸爸交談甚歡。
他一說起大爸爸，爸爸就很認真地跟他解釋，為什麼他和大爸爸冇辦法和好。
大爸爸自己過來，爸爸就笑著跟他說話。
好大的差彆！怎麼會這樣？
霍小茶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大爸爸要隱瞞自己的身份，隻有隱瞞身份，他才能接近爸爸。
*
這天晚上，池遲和霍小茶在張大爺家吃完晚飯，一起看電視新聞。
【截止目前，林蓉高速路段車禍流竄罪犯已被全部抓獲，請市民朋友們相互轉告，不必驚慌】
張大爺說：“隔壁小區就闖進去一個，還砍傷了兩個人，還好全抓起來了。以後小區的安保也要加強。”
池遲點點頭。
*
隨著逃犯落網，池遲的生活重歸平靜，隻是他多了一個新鄰居。
新鄰居霍成剛搬來蓉城，正在找工作。這天週末，找池遲幫他看看簡曆。
霍成長手長腿的，坐在池遲家客廳的桌子前麵，顯得有些擁擠。
他盤著腿坐好，打開自己新買的平價筆記本——這符合他現在的身份。
池遲倒了杯水，放在他手邊，然後在他身邊坐下。
霍成打開自己的簡曆——他年輕時候的簡曆，給池遲看。
池遲撐著頭，還冇來得及仔細看，就指著一個地方，不由得震驚道：“霍先生，你今年二十一？！”
霍成眨了眨眼睛，看起來不像嗎？
他給自己安排的身份是一米九剛畢業年輕力壯男大學生，他覺得池遲應該會喜歡……吧？
池遲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
霍成也看著他：“我？”
這是男大學生？！
池遲震驚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麼驚喜是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