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葉謹趕到天津電視台錄節目。
《走進職場》總共有十二位企業家, 而且都非常有名。
比如騰訊，這次來的正是它的創始人司行方。對方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在所有人裡他的公司市值最高, 這群人以他馬首是瞻。大家跟他說話都會特彆恭敬。
還有一位企業家，葉謹有過一麵之緣，不過對方應該不認識他。這人就是寶視的創始人陸世廣。
還有周景明的前任老闆，蘭朵手機創始人周裕光，對方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從長相就能看出來是個精明人。這也難怪周景明那麼聰明的人會被對方坑了。
還有一家公司，與樂看視頻有點關係，就是six視頻網站。王子菱男友創立的公司。聽說他後來找到投資，應該就是麵前這個人, 是個當紅大明星，叫劉知蓉。她從十三就開始演戲, 一直被稱為清純玉女掌門人，最當紅的時候全國有一大半人口都認識她。她三十出頭的年紀，因為會保養, 瞧著才二十多，在網上有一億多的粉絲。也是這十二人中最不能得罪的人。葉謹總覺得他好像見過她。但是他一時半會又想不到在哪見過。不過對方這麼出名, 可能是在電視上或報紙上也不一定。
這些公司絕大多數已經上市，悅美卻連一個產品都冇有。這些人麵對葉謹多少有點傲氣, 雖然冇有明顯表現出來, 但眼神和漫不經心的態度還是能看得出來。
這是葉謹工作後第一次遇到見人下菜碟的事情。這個世界從來都是捧高踩低。如果你有名有錢有勢, 彆人自然而然會尊重你。
葉謹心態調整的非常好。他也不是來交朋友的, 做好他本職工作就成。
這次周景明也陪他一塊來了。畢竟是第一期，萬一出岔子，他也好找節目組把對葉謹不利的地方剪掉。
上台階的時候, 周裕光餘光掃到周景明吃了一驚，“景明？你怎麼來了？”他說話的語氣自然又客氣，好像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坑過周景明。
周景明差點冇崩住給他一拳。好在他還知道悅美現在離不開他，他不能太沖動，不過葉謹還是注意到他一直攥緊拳頭控製自己的怒火，他摟著葉謹笑道，“我陪我們老闆來錄節目。”
周裕光冇見過葉謹，之前拿到資料，知道他也是做手機的，拍拍周景明的肩膀，“景明啊，冇想到你離開蘭朵居然混得這麼差。我一直很欣賞你，年輕人嘛，容易心軟。但是想要成就大事，就不能心慈手軟。你放心，如果你在悅美混不下去，還可以來蘭朵，我永遠把副總的位置留給你。”
周景明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無福消瘦周總的厚愛。我還是喜歡待在寬厚的老闆身邊。這樣纔不會辛苦一場，最後一無所獲。”
周裕光麵色絲毫未有變動，哈哈大笑，“那太遺憾了。”
說完上了台，周景明看著他的背影眼底抑製不住升起熊熊烈火，所以電視都是騙人的，壞人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有多壞，他們隻會笑蠢人有多傻。
節目錄製剛開始，主持人就介紹葉謹。比起其他知名企業，悅美就像個空殼公司。葉謹本人更是查無此人。
哪怕他之前投資過萬千美妝，但他從未公開亮過相，所以冇人認識他。
主持人這邊也按照實情介紹悅美，公司剛剛成立一年，而且還在創業階段。
聽到悅美也是做手機，劉知蓉笑問一旁同樣做手機的周裕光，“老周，這是你的競爭對手，就問你怕不怕？”
周裕光傲然一笑，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西服，半點不將悅美放在眼裡，“我們蘭朵在整個華國銷量前三，經營十幾年，如果我們蘭朵連這種新品牌都怕，就不會有今天這麼高的市場份額。”
葉謹也笑道，“是啊，我們悅美是智慧手機，蘭朵是做功能機，雖然都是手機，針對的並不是同一個消費群體。不能算是競爭對手。”
大家露出幾聲輕笑。似乎都在嘲笑葉謹的年少無知。
音樂響起，主持人有請第一位求職者上場。
前麵兩個求職者專業不對口，葉謹覺得不合適，直接就給按掉了。
而且他發現這些企業家麵對求職者時是用高高在上的態度。作為一名社畜，他不太能接受。在他看來，老闆和求職者應該是雙向選擇，互聯尊重，而不是企業家挑剔的口吻來批評求職者。這與他的理念不符合。所以他一直冇怎麼回答。
主持人問他按燈原因，他老實回答，提供不了對方的職業。
主持人誇了一句，“還是葉總老實，你是咱們這裡麵最年輕的創業者，還是個八零後。他們都是老油條，就算冇有崗位，你也可以多講幾句話。就衝你這張臉，大家也願意聽你講幾句。”
大家一致鬨笑。葉謹為了舞台效果，今天特地換上西裝，做了造型。
因為他超高的顏值，在所有企業家中顯得格格不入。
最後一個求職者上場。這位是個父親去世後，在外麵摸爬滾打五年，終於開了一家飯店，每年淨利潤也能有一百多萬。
事業遇到瓶頸，她想往上發展，但對管理這塊不懂，就想出來找工作，學學彆的公司經驗。
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大家看到一個勵誌故事。
王盈盈在父親去世後，母親和年幼的弟妹都需要人照片，她主動承擔家庭責任，開始出來找工作，後來又遇到誌同道合的朋友一起開公司。
主持人等她介紹完，纔開始說出自己的初步印象，“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我總覺得你好像不夠自信，不夠從容。你是被重擔壓垮了，所以強裝自信嗎？”
他示意另一位女企業家周欣走到台上，兩人做下對比。
王盈盈身上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怪異感，就好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而周欣是做傢俱，在全國開了上千家連鎖店，她剪著一頭短髮，化著霸氣的妝容，兩人站在一起，周欣明顯更自信。
主持人問各位企業家，“如果是你們，你們願意選誰？”
有箇中年企業家笑道，“如果是我，我肯定選周欣。她夠自信。”
陸世廣卻有不同意見，“我選王盈盈，我覺得女人一旦當老闆，就成了女漢子。冇有一點女人味。王盈盈亭亭玉立，不具有攻擊性，我覺得就挺好。”
一直冇有開口說話的葉謹突然道，“我覺得陸總跟我有代溝，你們那個年代的人喜歡給女人貼標簽，認為女人隻有溫柔賢淑纔是美。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的女生美分為很多種，有知性溫柔、有小家碧玉，有妖嬈性感，欣姐的美就是霸氣颯爽。你不喜歡這種女人味，不代表其他人不喜歡。我女朋友工作的時候，就是非常霸氣。我就非常喜歡。我覺得無論男女，認真工作的時候就是最美的。”
大家愣了好一會兒，突然失笑起來。
主持人也忍不住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說這麼一長串的話。葉總說得非常好。”
接下來是“天生我有才”階段。
王盈盈講述父親去世後，母親彷徨無措，家裡欠了不少錢，她不得不在外漂泊勇敢往前走。
有人企業家直言不諱指出她的缺陷，“你剛剛那段表演隻是講述你的故事，並冇有證明你有才。我完全看不到你有任何才能。”
劉知蓉就像一個鑒婊達人，“你太能裝了。你剛剛在說到父親故事的時候，你的情緒冇有一點起伏。你好像隻是在進行一場表演。”
王盈盈解釋，“我畢竟不是專業演員。而且我父親去世已經好幾年了，人都要接受現實，慢慢成長，我不可能像剛開始那樣悲憤。我需要化悲痛為力量，好好生活下去。”
劉知蓉搖頭，“不是說不讓你悲痛，而是你剛剛的演講就好像成功學大師教的那樣，說得慷慨激昂，觀眾聽著都跟你一塊揪心，但是你什麼實質內容都冇講。你的才華和能力到底體現在哪兒？”
葉謹接了一句，“我覺得還好啊。工作的時候肯定不能像在家裡一樣放鬆。”
眾人又是一臉石化。劉知蓉可是大明星，擁有上億粉絲，這個節目的收視錄有一半是靠她的流量撐起來，一直冇人敢懟她。
葉謹之前剛剛反駁陸世廣的意見，冇想到又這麼快跟劉知蓉杠上了，其他企業家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主持人也是一臉無奈，曹總這次怎麼送來這麼個憨人。來了之後到處得罪人，他這企業是不打算再做下去嗎？
陸世廣很有針對性說了一句，“年輕人到底不一樣啊，總喜歡跟人唱反調。”
葉謹搖頭，“我不是故意跟你們唱反調。我隻是陳訴事實。雖然我們八零後現在還處於剛出社會階段，但未來是屬於我們的。我們最有發言權。我覺得她剛剛的表演冇什麼問題。她畢業以後冇有工作，後來又出來打拚，她會的東西太雜，而且不夠專業，所以纔想進一家專業公司從頭學起。她根本冇辦法展示自己的特長，她就隻能展示自己堅強勇敢的一麵。這很好啊。”
劉知蓉覺得他在偷換概念，“我覺得她的演講更像是道德綁架，如果我們不錄用她，就是冇良心。”
王盈盈回答，“我冇有道德綁架，我隻是在說自己的經曆。”
兩人直接吵起來了。
主持人示意大家選擇，還有兩個企業家為她留燈。
到了下一輪，“彆對我說謊”。
題目是：如果你家裡突然有緊急事情，電話打到公司，你怎麼辦？
王盈盈想了一會兒回答，“如果是我家人把電話打到公司，肯定是非常緊急的事情。我會跟上司說，我要回家。”
她的回答算是闡述她在家庭和工作之間，選擇家庭。
這一輪之後，所有企業家都關了燈。
劉知蓉問葉謹，“你對她這麼欣賞，為什麼關燈了呢？”
這話明顯帶有陷阱，她在暗指葉謹說一套做一套。
葉謹好像冇聽到她話裡的機鋒，“我欣賞她敢拚敢闖，但我們悅美是做手機的，無法提供她相關的工作機會。隻能遺憾滅燈。”
劉知蓉明顯不信，“她是自主創業，銷售能力應該還不錯。你的手機應該需要銷售人才吧？”
葉謹搖頭，“我們第一批手機是8月18正式在九州商城銷售。並不需要銷售人員。”
周裕光插了一句嘴，“不在線下銷售？”
葉謹點頭，“對！我們隻做線上銷售。”
周裕光不動聲色追問，“你們打算賣多少手機？”
葉謹也冇隱瞞，“三十萬台。所以想要買的觀眾要記得去搶。機會難得！”
劉知蓉不清楚三十萬台手機是什麼概念，依舊追著問，“如果你們賣不完，你們也不在線下開店嗎？”
葉謹失笑，“如果賣不完肯定是我們的產品不夠好。在線下開店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周裕光向劉知蓉科譜，“像我們蘭朵全球出貨量在24688萬台。他的三十萬隻在線上賣是小意思。但是你賣三十萬台手機，每台的利潤豈不是非常高？”
這話明晃晃還著陷阱，葉謹哪裡聽不出來，“不高，我們之所以選擇在線上銷售就是為了把利潤打到最低。”
主持人見三人隻顧著聊天，趕緊把焦點拉回場上，“好了，你倆怎麼還聊上了？下去之後，你們慢慢聊。咱們進行下一環節。”
……
錄完節目後，葉謹下了台，周明景一頭黑線，“你怎麼跟他們懟起來了？”
“我冇懟啊。這麼多人，大家各抒己見。我跟他們意見不同，我肯定要發表自己的看法啊。”
周明景見他這理所當然的樣子，“所以你接下來還是要像剛剛那樣？”
葉謹理所當然道，“肯定的。我肯定要堅持自己的想法。”
周景明都快崩潰了。他那麼恨周裕光，為了公司，他都得忍著讓著，可葉謹呢？半點不怕得罪人，他現在換人還來不來得及？算了，看看首期節目播出效果再說。
《走進職場》一般是提前兩週錄製，然後製作部門後期製作，再正式在電視台播出。
葉謹等待期間，先把廣告拍完了。後期製作剪輯成功後，又要送去審批，然後才能在電視台投放廣告。
因為悅美手機主打美顏手機，女性群體非常重要，周景明選擇在芒果台黃金時段播出，離正式銷售還有不到二十天，他把這段時間的廣告全買了。
剩下的就是在網絡視頻平台和線下投放。全麵鋪設，廣告力度相當大，幾乎走到哪都能看到悅美手機的廣告。
葉謹在《走進職場》錄製的節目還冇正式播出，他拍的悅美廣告已經鋪天蓋地宣傳起來了。
葉謹錄製的第二期節目，依舊四平八穩，輸出自己的觀點。他跟其他企業家不僅年齡和長相格格不入，觀念和性格更是天差地彆。
就比如這期錄製的時候，女選手馮雲從國外留學歸來，說話時不時夾雜幾句外語，有些傲氣，上台就說要找一份兩萬的工作。
主持人把她的工作經曆念給大家聽，“你曾經當過一年翻譯，就算去一線城市可能都冇辦法給你這麼高的薪資。你確定不打算放低標準？”
馮雲斬釘截鐵搖頭，“找工作和找男朋友是一樣的，絕對不能放低標準。而且我之前的工資就是兩萬。我不可能放低標準。”
劉知蓉對她的說法頗有微詞，“怎麼可能兩萬。你畢業之後，隻做過一年外教老師，你的大學也不是名校不可能拿到兩萬工資。我之前要去國外領獎，特地找了個英語老師，一對一教學，她有八年教學年齡，她要的薪資才這麼多。”
劉知蓉暗指馮雲在撒謊。
馮雲還冇來得及回答，另一個從事外語行業的企業家搶著發表自己的意見，對馮雲的話提出質疑，“我同意劉總的說法。你的工作經驗在我們公司最多拿一萬，當然不是止我們一家，整個行業都不會超過一萬。”
一般遇到搶話，其他求職者都會忍讓，但是當這位企業家插嘴提問，馮雲立刻批評對方這樣很冇禮貌。
觀眾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位企業家立刻向她道歉。
等對方道歉完，她才解釋，“我們那邊的工資都是這個標準。我拿的不算最多的。”
雙方劍拔弩張，場麵一度陷入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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