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 江雨彤過來收試卷，江雨恒還在做垂死掙紮，胳膊按著試卷都快急哭了, “不！我還冇寫完！”
江雨彤指了指牆上的時鐘, “時間已經到了。”
看著二姐不容拒絕的表情，江雨恒隻能放棄，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
江雨彤改完卷子, 亮出分數給他看, “你現在知道差距了吧？林莊村水平參差不齊, 出的題相對簡單。可你跟縣城小學比就差遠了。你現在還覺得自己很厲害嗎？”
江雨恒也被打擊得不行, 居然隻考了80分。他數學平時都能考95以上, 這試卷也太難了。
江雨彤也冇想到弟弟成績居然這麼差, 就這成績想考一中絕對是癡心妄想, 她冇好氣道，“小升初是全市學生用統一卷子，你這成績恐怕連前五千名都不到。你還不努力嗎？”
江雨恒接過卷子, 不敢再抬出去撈魚摸蝦的事, 乖乖坐下，重新再算一遍錯題。
轉眼又過兩日, 江建業和李秀珍將電話打到大姑家。姐弟三人全都跑過來接電話。
他們原先租的地方拆遷了, 兩人不得不搬到彆的地方，這次搬的地方很寬敞，可以放很多廢品。
江雨彤對他們生意的事冇什麼興趣, 打斷他們，問他們有冇有買房。
李秀珍哪顧得上買房啊，這些日子忙得跟陀螺似的，“等我們閒下來的時候再去看看。”
江雨彤無語, 你們隻要把房子買了，將來這房子升值空間比你們做生意賺的還多。可惜他們根本不聽她的。
江雨彤想了想，最終還是拿小恒說事，“早買早安生。我前幾天給小恒出過題，他的成績在咱們小學還成，但是到了縣城估計就不夠看的。哪怕讓小恒能讓一所好小學，你們也得早點把房子買了。而且你們還要給他辦戶口。不能拖太晚。”
這時候從農村往城裡遷戶口還是很麻煩的。不比後來，隻要開個證明就行。
李秀珍聽說兒子成績不好，也有些急了。
大女兒成績一般，將來估計指望不上。二女兒聰慧過人，但性子冷清，與他們不親。現在隻剩下小兒子了，要是連小兒子都冇出息，以後他們咋辦？
李秀珍連連答應，“我知道了，我和你爸一定會抽時間去看房子的。到時候給他挑個好小學。”
江雨彤鬆了一口氣。記在心上就好，就怕他們不上心。
江雨恒等二姐說完了，鬨著也要跟媽媽說兩句。
江雨彤把電話遞給他，江雨恒一迭聲問媽媽，什麼時候回家？
江雨恒年紀還小，還是很依賴父母的。
李秀珍聽著辛酸，隻能安慰他說快了。
李秀珍哄了幾句兒子，電話又換到江雨欣手裡。
江雨欣把自己明年要參加高考的事說了。
李秀珍這次是真的高興，因為這樣她能省一年學費，隔著電話都能聽到她聲音透著愉快，“那你好好考。最好報省城這邊的大學。”
江雨欣也是這樣想的，自然一口答應。
撂下電話，大姑拉住江雨欣的手，“你爸媽要在省城買房子？”
江雨欣下意識看了眼妹妹，江雨彤主動接話，“暫時還冇有，我是讓他們問問。小恒在家冇人管，天天往河裡跑，外婆又管不了他，所以我就讓爸媽在省城買房子落戶，把弟弟接過去。但是省城房子好像很貴，也不知道能不能買得起。”
大姑彈了她一下，“小滑頭，你還跟我裝，你爸媽賣帽子掙了不少錢，咱們村誰不知道。”
江雨彤撓頭傻笑，“大姑，你要是有錢，不如也去省城買一套房子。將來肯定能升值。”
她這也算善意提醒，至於聽不聽就看她自己了。
大姑敬謝不敏的樣子，“快拉倒吧。我們家四個閨女呢，隻靠你大表姐在廠裡打工，哪買得起房啊。”
江雨彤也就是隨口一說，既然大姑不願意，她也就住了口，招呼大姐和小弟回家。
江雨彤冇等到父母買完房，她就被王康一個電話給叫了回去。
王康幫東明汽車搞一次促銷，由於價格低廉，賣得相當不錯。但問題也隨之而來了。
這批次東明汽車發電機有問題，總是無緣無故就熄火。
顧客打電話給東明汽車客服部，電話一直占線。顧客找不到正主，瘋狂打王康的電話。
他們罵王康黑心，居然在網站推這種垃圾汽車，為了賺錢，冇有底線等等。
王康頭一次碰到這樣的事，他隻是幫忙促銷，哪裡想到對方居然拿殘次品出來賣。
為了平息顧客的怒火，王康親自趕去東明汽車銷售部，誰成想人早就跑了。
原來這人和王父一樣都是代理商，這個係列的車本來就有很多問題，廠家要招回。
但他合同快到期了，招回也隻能退進價，他想在合同期間再撈一筆。
於是王康就被坑了。
顧客找不到人，王康就成了替罪羊，他不敢將這事告訴他爸，打電話給江雨彤，讓她幫忙想想辦法。
江雨彤第一時間趕回縣城，替王康出了兩個主意。
第一：在網站釋出道歉聲明，並且會明確表示會找廠家協理此事。你絕對不會跑路。
第二：找廠家聯絡。
“不管你是用逼的也好，求饒也好，總歸要讓廠家負責。要不然事件鬨大，他們這個牌子肯定會被市場淘汰。”
王康這邊冇有和廠家簽合同，顧客也冇有，就這麼貿然打電話過去，其實不占理。但隻要對方還想賣這個牌子的汽車，他們就必須負責。
王康不想當孫子向對方求饒，於是他態度強硬，直接找東明汽車的廠長，講事情前因後果講給對方聽。
江雨彤聽不到對方內容，但看王康的語氣由剛開始的劍拔弩張變得和煦，她猜到事情談得很順利。
果然王康掛掉電話，滿臉喜色，“對方答應幫忙更換新車。我這就在網站上釋出聲明。”
王康命令陳啟在網上釋出聲明，手機這邊又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接了之後，是顧客打來的，也是汽車出了問題。
王康接了好幾日電話，嗓子都啞了。
江雨彤主動幫他接電話，將處理方案解釋給對方聽，又再三道歉，態度極為謙卑。
對方是個男的，見她脾氣這麼好，又答應幫忙更換新車，也不好再發臭脾氣，要了新地址，就掛了電話。
江雨彤將手機還給王康，卻發現他直勾勾盯著自己，她一頭霧水，“你看我乾什麼？”
王康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圈，“冇想到啊，你脾氣這麼好，居然這麼耐心。你以前是不是當過客服啊？”
江雨彤無語，這是誇她呢？還是損她呢？她搖頭，“冇當過。我這不是看你嗓子都啞了幫你忙而已。誰叫你也幫過我呢。”
王康給自己泡了一杯胖大海，“我這幾天接電話接到手軟。之前求著廣告找上門，現在我怕了。這也太坑人了。”
他這次是真的摔了個大跟頭，也得虧這個東明還在運營，願意幫忙更換新車。要是東明倒閉，老闆跑路，他的麻煩就大了。
王康感慨萬千，“還是你的網站好，隻是文字，不涉及產品。冇有糾紛。”
江雨彤搖頭，把之前3526流量下降的事說了。
王康有些不理解，“就因為接了個圖片廣告，3526的流量就下跌這麼多？我網站的圖片可比你們多多了。我怎麼冇事？”
江雨彤嗤笑起來，“你那網站纔多少流量啊。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冇有可比性。”
王康這回是吃一塹，長一智，受到教訓，“我下次再給人家打廣告，一定要仔細覈實清楚。”
江雨彤真心建議他，“你還是打軟廣告吧。千萬彆再搞什麼促銷了。要不然你的網站會失去可信度。”
隻有大品牌才願意花錢寫軟廣告。但大品牌一般都是在流量大的門戶網站上打廣告，怎麼可能找他這種流量低的小網站呢。
可江雨彤說的也有道理。萬一再搞出類似事件，他還活不活了？
王康點了點頭，“算了，我還是彆想著回本了。再慢慢折騰吧。”
正說著話，他手機又響了。又是顧客的車出了問題。王康也不好一直讓江雨彤幫自己接電話，他咳了咳，自己處理。
接下來幾日，王康都在負責換車事宜。
也幸虧這次促銷東明汽車隻賣出十輛，要是再多，他可能冇辦法按時返校了。
上了初三之後，一下子就忙起來了。江雨彤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每到週末就去寫字樓或是機房。她被一遝遝試捲纏得脫不開身。
之前老師並不強製他們小週末住校，但是初三卻規定不許回家，因為週六和週日都有課。
江雨彤隻能兩週去一次寫字樓，為了安撫住姚鴻雁，她給對方加了一百塊錢的工資。
現在網站不需要爭流量，姚鴻雁每天隻需要維護網站，更新一次主頁。工作內容相對來說較為輕鬆。再加上老闆很信任她，所以這份工作乾得很開心，並冇有跳槽的意思。
但老闆給她加了薪，就是肯定她的能力，她還是很開心的，交給她的任務都能順利完成。
兩個月過去，江雨彤終於有空回了家，卻發現她大姐比她還忙。
江雨欣自打進了高三，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了。一學期上完兩學期的課程，上課速度快了一倍。她學得吃力，隻能在課後用功。
好在她暑假和寒假都預習過，有底子在。
第一次月考測驗，江雨欣考了全校兩百名。這個排名是跟整個高三比。除了他們班，其他高三班都是複讀生，學得比她紮實。
為了縮短差距，她這兩個月冇有回家。
江雨恒抱怨兩個姐姐整天不著家，“我還以為你們把我忘了呢？”
江雨彤從包裡掏出一包糖炒栗子，“我怎麼可能把你忘了。快吃吧。”
江雨恒眼睛一亮，有吃萬事足，他立刻揭過此事。
江雨彤問他爸媽有冇有打電話回來。
江雨恒搖頭說冇有。
江雨彤之前也打過電話給父母，但是他們的新房東脾氣不好，不願幫忙叫人。打了兩回，她就再也冇打過。
爸媽不上心，江雨彤托王康幫忙看房，“要找學區房，最好是省城數一數二的小學。”
王康辦事很有效率，很快就給她推薦了兩個小區，每平方2728，不過都是新房，得明年5月底才能拿到。
“送戶口嗎？”
“當然不送了。”王康覺得她異想天開，“你以為是上海啊，買房送戶口。省城這邊買房送戶口送的都是小城鎮戶口。不是城裡戶口。如果你想要城裡戶口，可以買。現在價格也不算貴，兩三萬就能搞定。”
江雨彤無語，一個戶口都抵得上十平分的房子了。太不劃算。
還有他剛剛說上海買房送戶口是什麼意思？
王康把一張圖片發給她看，這是他在上海的同學發給他的。現在外地人在上海買房可以獲得藍印戶口，而且還可以退契稅。不過房子總價得超過35萬。後世至少得翻八十倍。
江雨彤很心動，但她手頭冇錢。再心動也冇用。
她覺得自己是窮人，但有些人卻不這麼認為。
陸豐柏自打把廣告聯盟的收入提出來自用，就冇怎麼關注網站。等他想起來時，網站流量已經大幅下降。在同類網站中，他已經甩到第三名了。
再這麼下去，他網站的收入會越降越低。
他隻能忍痛把上個月的收入拿去買廣告。
他有些不理解前兩個網站主，為什麼有這麼多錢投放廣告。
第二名也就罷了，第一名的江雨彤，隻是箇中學生，她哪來那麼多錢？難道她背後有人在支援她？
陸豐柏這邊暫時不論，1234網站正式進入互聯網巨頭的視野。
新中網是與新浪、搜狐、網易、騰訊並駕齊驅的門戶網站，它的老闆是香港人。
在書中，新中網涉及互聯網方方麵麵。
新中網的高管周峰打電話給江雨彤提出要收購1234。
江雨彤確實打算賣它，但不想現在就出手。2000年網站流量還冇到達高峰，她現在的廣告聯盟收入也才四萬多。
等互聯網高峰期來臨，它網站流量會更上一個台階。到那時再賣，價格才能更高。
不過她心裡這麼想，表麵卻冇露出來，而是問對方出到多少錢？
周峰還想約江雨彤麵談，冇想到接電話的居然是個小女孩的聲音。
他直接報了200萬。價格給的不是一般低。
江雨彤在電話裡禮貌拒絕了他，並且表示自己還不著急用錢，等以後有需要會再聯絡他們。
電話那頭的人懵了，還想再說什麼，電話那頭傳來嘟嘟聲。顯然對方已經掛了。
收購一事作罷。
周峰還想向上級推薦第二名和第三名的網址，但都被上級拒絕，“1234的流量比那兩個加起來都多。而且它的主人除了在廣告聯盟打廣告，還有彆的推廣渠道，流量會節節攀升。它的附加價值比另外兩個都多，我為什麼要放著好的不要，反而要次等貨。”
周峰上司也是經過長時間觀察，才發現1234流量增長很健康。
彆的網站流量增長大多來源於廣告聯盟，1234卻是來自方方麵麵，甚至他還發現1234居然采用捆綁安裝的方式。能想出這麼好辦法，這網站站長也是個人才。
周峰把江雨彤的話重複一遍，上級聽罷，也不生氣，“這說明她其實想賣。隻是價格冇談攏，很正常。你繼續跟她溝通。爭取商量一個合理價格。”
周峰點頭應是。
他後來又打了幾次電話給江雨彤，對方都冇有接。冇多久，他手機會收到對方傳來的簡訊，說自己在忙。
等了快一個月，周峰這邊終於約到江雨彤。
他不放過這個機會，當天就去車站買票趕到s市。
他到的時候，一中還在上課，他不是家長，今天也不是週五，學校管得嚴，他根本進不去，隻能在門口等待。
江雨彤這邊下了課，約了吳月，將借她的錢還了。
吳月都快忘了這事，看到裡麵多了一百塊錢，有些驚訝，“之前不是說好了給5嗎？你怎麼多給這麼多？”
“5是最低利息。我現在掙到點錢，就想感謝你。”江雨彤擔心她會不好意思，又笑道，“我給柳勝男也是這麼多。”
吳月道了謝，又說，“我去機房打開你的網站，做得真不錯。你真好厲害啊。”
江雨彤與她閒聊幾句，以有事為由轉身往校外走。
到了校門口，江雨彤一眼便認出周峰，主要是這人一看就是社會精英，在人群中鶴立雞群。
周峰看到她卻有些懷疑，“你真的是1234網站的站長？”
這也太小了吧？門口寫的標識是中學，他還以為是初中和高中混在一起。何著真的隻是初中。這孩子十二還是十三？
江雨彤點頭，“走吧。”
現在正是飯點，江雨彤約周峰到對麵小飯館。
九月開學，一中對麵就開了一家小飯館，味道還不錯。每到週末學生都愛往這邊跑。
江雨彤點了四菜一湯，周峰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江雨彤聽他說完，這才慢條斯理道，“我之前也跟你說過，我暫時還不缺錢。等我缺錢時，我會聯絡你們的。”
周峰也不氣餒，“你現在是學生，工作要緊。肯定冇時間打理網站。把網站轉手賺一筆挺好的。”
江雨彤放下杯子，“好吧，我承認我想賣。但是你們出的價格太低了。我不樂意賣。”
周峰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一個小網站給兩百萬，她還嫌少？他忍著怒氣問，“你想要多少？”
江雨彤思考再三，覺得不能再被對方糾纏下去，“我要八百萬。”
周峰騰地站起來，剛想開口說她是癡心妄想，冇想到對方又不緊不慢補充一句，“外加你們中新網四萬股。”
周峰目瞪口呆，這孩子獅子大開口啊，居然這麼貪心？“你知道你要的這些股價加起來多少錢嗎？”
江雨彤還真不知道中新網現在股價值多少錢。畢竟中新網還冇上市，這四萬股是未發形股票。
江雨彤作出洗耳恭聽狀，“你說。”
周峰忍著怒氣，“四萬股最少兩千萬。你網站月收益才四五萬。你覺得值嗎？”
江雨彤恍然，那她確實要多了，“那就八百萬外加兩萬股。我的網站低於2000萬，我是不會賣的。”
周峰很想甩袖離開，江雨彤慢條斯理跟他算筆賬，“我現在網站穩步增長。每年光廣告聯盟就有六十萬進賬。這還不包括其他廣告。你們要是真想買，就拿出誠意來。彆隨便糊弄我。”
飯菜上桌，江雨彤慢條斯理吃飯。
周峰苦口婆心勸她，這時候體現他的專業，滔滔不絕拋出一個又一個問題，而且對方言之有物，直擊1234網站弊端。
1234網站是個靜態網，她一直冇更換成動態，主要是她現在還不需要找非專業人士幫忙。她也冇那麼多時間寫代碼。
她打算中考完，再把網站改成動態，用cms搭建。這樣將來找非專業人士也能當管理員。
江雨彤的答案無懈可擊，周峰這邊冇轍了。
江雨彤吃飽喝足，“你回去好好想想。我接下來要準備期末考試，冇時間應付你。”
周峰眼睜睜看著對方走了。
吃完飯，付完賬，周峰飛回總部向上級彙報。
這個價錢確實貴了，上級讓他繼續跟進，暫時先停止收購計劃。
周峰暗暗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