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當著你男神的麵兒,給情敵投懷送抱不好吧?”
沈渡抱起雙手,垂下眼皮,靜靜地看著裴昭。
裴昭憤怒的撐起身子從車裡鑽出來,正準備朝沈渡發火,身後的聲音攔住了他。
“老裴?你怎麼開的丁子深的車?快來快來,就差你們了。”
裴昭轉過身去,目光越過開口和他說話的那個男生,一眼便望見站在人群中的男神——寧知。
寧知身上恬靜溫和的氣質,將裴昭即將脫口而出的臟話悉數壓在肚子裡,慢慢融化消失殆儘。
裴昭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回過頭看向依舊端坐在車裡的沈渡,裴昭朝地上啐了一口,低聲道:“he~ tui!晦氣。”
將身上弄出來的褶皺撫平,裴昭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徑直走向寧知。
寧知和裴昭是高中同學,這次回來邀請參加聚會的,也都是共同好友圈裡的那些人,眾人自然是知道寧知和裴昭的關係,自動自發的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路給裴昭。
裴昭迎著酒吧的霓虹燈走向寧知,眼底映著熠熠星光,細長的眼梢笑起來時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眼尾朝太陽穴的方向斜斜上揚,像一隻高貴的貓。
“寧知,好久不見。”
向來狂狷的小公子臉上竟帶了幾分羞赧的神色。
“好久不見,裴昭。”寧知笑著和裴昭打了個招呼,“你可真是越來越帥了。”
寧知的話不假,早在幾年前的時候,裴昭就遇見過好幾個星探,拿著名片想要簽裴昭包裝成明星,可惜裴小少爺對當明星根本不感興趣。
寒暄的功夫,沈渡屈身從車上下來,跟著走到裴昭身後,遠遠地跟寧知打了個招呼。
一行人看見沈渡跟見了鬼似的,驚慌失措的上下打量完沈渡,再去小心翼翼地檢視裴昭的臉色。
今天這是什麼黃道吉日?裴昭竟然和沈渡從一輛車上走下來?
有好奇心強的人偷偷摸出手機,翻開萬年曆看了一眼 ——哦,諸事不宜。
“渡哥。”
“渡哥!”
一行人規規矩矩地跟沈渡打招呼。
裴昭壓著頭頂的怒氣,後槽牙咬得吱吱作響。
“渡哥,有陣子冇見你了,最近忙什麼呢?”
一個頭髮染著原諒綠的青年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遞了過去。
沈渡接過香菸夾在指縫裡,推開湊到眼前的打火機。
“有個禮服要趕。”
“渡哥又給哪個大明星設計紅毯禮服了?”綠毛一聽這話,眼睛都跟著綠了,“哎,渡哥下次能不能帶上我啊?我也想去戛納看看大明星。”
不等沈渡開口,旁邊就有人推了綠毛一把,打趣道:“你可拉倒吧,渡哥帶你出席太掉麵子了。”
綠毛笑著和說話的人扭打成一團。
寧知見到沈渡從裴昭的車上下來也有些意外,還以為自己不在的這幾年,兩人重修於好了。
好奇的目光投向沈渡,隻見對方苦笑著搖了搖頭,寧知瞬間便明白了沈渡的意思。
“你們怎麼冇和丁子深一起來?應該就差他了。”寧知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心裡有些疑惑。
話音剛落,一輛卡宴停在眾人麵前。
“臥槽,老裴你也太.....”丁子深罵罵咧咧地從卡宴上下來,正準備吐槽的功夫,瞥見站在裴昭身後麵無表情的沈渡,又瞧見陰沉的臉上快要滴水的裴昭,瞬間消音。
“太...太...好了,寧知你可總算回來了!”
丁子深話音一轉,想要上前給寧知一個大大擁抱,被裴昭快一步橫在兩人中間。
“行了,進去吧。”寧知拍拍裴昭的肩膀,示意眾人趕緊朝酒吧裡麵走。
淩晨正是年輕人夜生活的開始,一群年歲正好的少男少女雖然身在國內,過的卻是和寧知一樣米國時間,絢爛的鐳射燈打在扭動的身上,伴隨著震耳欲聾音樂舉起胳膊,瘋狂擺動。
今天為了慶祝寧知回國,裴昭包下整間酒吧,此時正踩著桌子瘋狂的晃動手中的香檳朝舞池裡的人噴灑。
沈渡不太習慣這種嘈雜的地方,跟吧檯要了一杯鮮榨橙汁,選了一個不太顯眼卡座坐進角落裡,輕輕地揉著太陽穴。
“不舒服?”
聞聲抬頭,沈渡對上寧知的目光。
“冇事,你們玩兒你們的。”沈渡無所謂地笑了笑。
剛纔綠毛遞過來的香菸,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點燃,昏暗中亮著一點微弱的火光。
寧知見沈渡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和裴昭還好吧?”
“就那樣。”指間的香菸冒著火星,沈渡的目光落在遠處,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他那脾氣就是小孩,看人家吃糖他也想要,等吃到了也就冇什麼稀罕了。”
“總不能一輩子都是小孩吧,以後徹底進入社會誰還能總慣著他?”沈渡苦笑著搖了搖頭,“算了,不提他了,說說你吧,怎麼突然想回來了?”
“其實我這次回來是為了訂婚的。”寧知的眼睛裡溢著喜悅的光芒。
“訂婚?”沈渡疑惑道,“就是剛纔站在你身後的那個女孩子?”
今天來參加派對的人沈渡大多數都認識,隻有站在寧知身後有一張生麵孔,他一眼便注意到了,隻不過冇有多想,還以為他多年不參加群體活動,好友圈多了什麼他不認識的新人也正常。
寧知點了點頭道:“嗯,我們是同學,這次一起回國就是為了見雙方家長。”
彈菸灰的動作頓了頓,沈渡抬眸道:“裴昭還不知道吧?”
寧知鬱悶地點頭。
“還冇找到機會和他說,我覺得這種事情還是當麵說比較好。”
沈渡認同地點頭道:“恭喜你。”
“謝謝。”
裴昭尋不見寧知的身影,打聽了人才知道他朝這個方向來了,走到卡座前見到他和沈渡有說有笑的樣子,立刻拉下臉。
“喲,來酒吧喝橙汁?等下去吧檯自己買單。”裴昭硬生生擠進寧知和沈渡的中間,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養生。”
夾在指縫的香菸白霧繚繞,沈渡從外套裡掏出錢夾,抽了一張紅色鈔票壓在杯子下麵。
“寧寧彆在這吸二手菸,鬼纔信他養生。”裴昭拖著寧知想要往外走。
“你來得正好,我剛好有件事要和你說。”寧知拉住裴昭的手腕,把他留在卡座裡。
“好事壞事?”裴昭興奮的眨著眼睛。
寧知糾結了片刻,猶豫的看了眼沈渡輕聲道:“算好事吧?!”
這件事對寧知來說確實是一件好事,可是對裴昭來說就不一定了。
裴昭哪裡懂寧知的心思,瞧他說話吞吞吐吐一副顧及沈渡的樣子,還以為寧知終於願意接受他的愛慕,卻擔心沈渡難過,所以無法開口。
“要不然先聽我說吧?!”
善解人意的裴昭哪裡捨得讓寧知先開口,表白這種事情就讓他來做好了。
“不是的,你先聽....”
“寧知!”
舞池裡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
寧知轉頭望去,隻見是剛纔給沈渡的遞煙的綠毛正揮著胳膊叫他。
“你朋友好像扭到腳了,你要不要來看一下?”
寧知神色一慌,站起身急忙就要朝舞池走,走到一半纔想起來他的話還冇和裴昭說完,便又轉頭叮囑道:“裴昭,你在這等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嗯,你快去吧!”裴昭開心地朝寧知揮了揮手。
見到寧知離開,裴昭笑得嘴角快要咧到耳根,餘光撇見低頭抽菸的沈渡,立刻收起笑容換成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挺胸抬頭的跟著離開了。
寧知去了大概十多分鐘,等他帶著崴腳的女朋友回來時,裴昭已經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裴昭呢?”
寧知的話音剛落,節奏強烈的音樂戛然而止,酒吧的燈光驟然亮起,晃得那些少男少女捂著眼睛好半天,才逐漸恢複視線。
裴昭站在舞台中央,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修身的黑色西裝,精緻的小黑蝴蝶結係在頸間,襯得整個人更像民國時期的富家小少爺。
“大家晚上好!”裴昭對著麥克風朝眾人打了招呼。
台下喝彩聲,口哨聲響成一片。
“今天是我的高中摯友寧知的接風派對,藉著今天這個機會我有一些話想要對寧知說。”
舉手輕拍掌心,台下兩名工作人員吃力地推著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上台,裴昭看著台下眾人羨慕的目光,驕傲地揚起下巴。
“寧知。”裴昭的目光在台下的人群裡掃視,尋找著寧知的身影。
剛纔告彆的卡座上,寧知正無措地站在原地,身邊還站著一個與他食指相扣的女生。
不知道是不是女生因為腳腕扭到的緣故,此時正拎著裙角,輕踮受傷的腳尖半依偎在寧知的懷裡,關係看起來極為親密。
坐在一旁沉默許久的沈渡,拇指與食指捏住香菸按在菸灰缸裡熄滅,然後站起身撥開人群躋身到舞台前,雙臂撐在台子上縱身一躍。
沈渡走到裴昭的身邊輕輕攬住他的腰身,將麥克風轉向自己,低頭清了清嗓子。
“其實今天不隻是為了給寧知接風洗塵。”
台下的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沈渡還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們,光是看台上兩個人親昵的姿勢就覺得一陣激動,都瞪著眼睛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沈渡比裴昭要高一些,對著麥克風說話時,要微微弓一些身子。
“同時也是提前慶祝寧知和他的女朋友訂婚快樂。”
裴昭呼吸一滯,笑容凝固在臉上。
“身後這些玫瑰花,便是我和裴昭送給寧知的訂婚禮物,寧知,祝你訂婚快樂!”
順著沈渡的手勢,眾人轉頭看向震驚在卡座前的寧知和他滿臉幸福的未婚妻,冇人注意到裴昭的異樣。
裴昭彷彿被雷擊中一般,僵硬看著寧知和他的未婚妻接受眾人的掌聲和祝福,各種歡呼聲和口哨聲中,不知道誰帶頭喊了一句‘親一個’,人群裡頓時響起整齊的口號聲。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沈渡將手指放在唇邊,對著麥克風吹了個響亮的口號。
抵不過大家起鬨,寧知飛快地在未婚妻唇角親了一口,女生害羞地將臉埋在寧知胸口。
裴昭試圖扯動嘴角遞給他一個微笑,可惜臉上的肌肉僵硬得一點也不聽他使喚。
“哦呼~”
歡呼聲響起,氣氛再次達到**。
舞台上的燈光熄滅,音樂再次響起,酒吧內切回蹦迪模式,得知了寧知的喜訊後,大家的情緒似乎比剛剛更加熱烈,一個接一個上前灌酒,將寧知和他的未婚妻層層圍住。
體內的血液恢複流動,裴昭掙開沈渡的手從舞台上跳下來,走到吧檯前跟侍應生要了一杯伏特加,獨自找個黑暗的角落一飲而儘。
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吞下,刺激得裴昭忍不住想要咳嗽,捂著胸口一抬頭,目光正好對上跟過來的沈渡。
不想在情敵麵前丟麵子,壓抑在胸口的嗆咳刺激得裴昭眼角濕潤,若是此時有一束光打過來,說不定還能看見他眼尾上掛著的紅潤。
裴昭心裡暗道晦氣,幾次三番地與這人撞見,怪不得今天倒了大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就等著看我的笑話。”裴昭被嗆的嗓子有些沙啞,握緊的拳頭掩住嘴角,劇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吐出來一般。
沈渡皺了皺眉跟吧檯要了一杯溫水,放在桌子上向裴昭推了推。
“你說呢?”
是啊,如果沈渡想要看他的笑話,就不會上台替他解圍,等他在台上當眾對寧知告白,然後再告訴大家寧知要訂婚的訊息,這樣可以讓他更丟麵子。
裴昭裝作冇看見沈渡的推過來的水,賭氣地將自己癱在沙發上,眼角還噙著剛剛咳出來的淚花,喃喃道:“嗬,你有什麼資格笑話我?今晚失戀的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你不是也一樣?”
沈渡的眉頭擰得更深了。
將杯子裡的伏特加一飲而儘,玻璃杯底與鋼化桌麵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裴昭抬起袖子胡亂地抹了把嘴角,順手扯下領口的蝴蝶結。
襯衫的釦子隨著粗魯的動作崩出去,敞開的領口露出修長的頸項和精緻的鎖骨,在靡亂的鐳射燈照射下若隱若現。
一句話在嘴邊反覆斟酌了許久,最終沈渡還是開口詢問。
“要不要送你回家?”
裴昭癱在卡座裡冇有回答,目光渙散的樣子顯然是已經有了醉意。
他已經很久冇有喝醉過了。
裴昭大概是在喝酒方麵的天賦點被拉到滿值,人送外號‘酒吧小王子’,‘千杯不醉’,然而再能喝的小王子,也抵不過紅的白色黃的一起往肚子裡灌。
終於,在桌子上堆滿瓶瓶罐罐後,沈渡起身上前將醉成一攤泥的裴昭架在肩膀上。
“老裴喝醉了?”丁子深端著一杯雞尾酒跑了過來。
丁子深再傻也能感覺到裴昭的氣壓不太對,所以一整晚都悶在舞池裡麵不敢出來,這會兒見人醉了,才壯著膽子來問一問。
沈渡瞥了丁子深一眼,從鼻子輕輕哼了聲。
小心思被人戳穿,丁子深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車鑰匙借我,我冇喝酒,”沈渡朝丁子深攤開掌心,“我送他回家。”
“彆啊,老裴可是偷偷從家裡跑出來的,”丁子深捂著口袋向後躲了躲,“喝成這樣你給他送回去,是想看著他爸給他打死,然後你在旁邊收屍嗎?”
“那我送他去酒店。”沈渡的手又向前伸了伸。
“不行不行,”丁子深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醉成這樣一個人也不安全。”
“那你就在酒店陪他。”沈渡冷臉道。
丁子深又搖頭拒絕:“不行,我怕老裴酒醒了以後會殺了我。”
沈渡被磨冇了性子,語氣裡帶著些不耐煩:“你到底想怎樣?”
丁子深笑嗬嗬的將車鑰匙往沈渡手裡一拍,咧嘴笑道。
“不如...你把人帶回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已知:沈渡把醉醺醺的裴昭帶回家了,問:帶回家做什麼?(簡答題 2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