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掌櫃的房間不小,進深三丈,寬五丈,塞了滿滿噹噹的貨箱子。
孟寐繞著貨箱,在房間裡轉了轉,最後在擺滿了賬簿的書桌前坐下,看著厚厚的一摞摞青色封皮賬本,最後目光落在了上著鎖的抽屜上。
“鑰匙呢?”孟寐問薑樓。
薑樓回道:“鑰匙在掌櫃那裡,一直都是隨身帶著的。”
“冇有備用的嗎?”
“冇有。”
孟寐撥了撥鎖頭,從頭上拔下一根銀色髮簪。
薑樓看著孟寐的動作,眸光輕輕一顫。
孟寐把髮簪巧妙的一扭,簪子變成了兩截,其中一截,細如繡花針。
輕彈了一下繡花針簪,道:“行走天下,難免需要多纔多藝。”
薑樓深以為然,“青使說的是。”
孟寐見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也不出言阻止,低笑了聲,便用細簪開鎖……
隨著‘哢嗒’一聲響,鎖子打開了。
孟寐把鎖子取下,拉開了抽屜。
抽屜裡也放著一本帳,隻是和其他的青色封皮不同,這個賬本是紅色封皮。
“紅頭賬。”孟寐取出紅色賬本。
薑樓忙低了頭。
孟寐掃了他一眼,道:“你先出去。”
“是,青使。”薑樓躬身退下。
孟寐看著他恭敬低微的姿態,腦海裡忽然閃過他站在她麵前,擋住旺財齜叫的一幕……
“等一下。”孟寐出聲。
薑樓停下腳步,“青使有什麼吩咐。”
“你站直了。”孟寐想也不想道。
話出口,孟寐先覺得有些不妥,而薑樓也懵然。
“青使?”
“哈,冇事冇事,你出去吧。”孟寐尷尬的抬手抹了下鼻尖兒,低頭看手裡的紅頭賬。
薑樓繼續往外走,並關上了房門。
紅頭賬和青皮賬不同,青皮賬是青鳥傳書的明賬,而紅頭賬……是暗賬。暗賬上記得是不能見人的交易,說是非法,也不為過。
孟寐看著紅頭賬上的賬目,第一條就是給卞城府衙捐資三千兩白銀,而明麵上隻有五百兩,剩下的兩千五百兩,則是進了卞城知府路知遙的私庫裡。
第二條,花了六千兩,走通了卞城內外三教九流的大小勢力,並詳細的寫明瞭都給誰多少銀錢,還讓他們按了手印,為的是青鳥傳書的傳遞員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內行走,不會遭遇阻截,而這也是青鳥傳書能一直高效率的送達信件的原因。
有道是盜亦有道,便是這世間最陰暗底層處的邪逆,也有著他們自己的規矩,可能是與官家背道而馳的,但是青鳥傳書不是官家,不是這世間的法律信條,它隻是一個驛傳,八麵駛風,通達萬裡。
有些事,孟寐明知道不可做,也不能不做。如她剛纔對薑樓說的,良善之人,經不了商,大商更是如此。那些靈智高的動物,多是天生本能的明白善惡,趨利避險……如此想來,她好像真的不是一個好人。
用力揉了揉額心,直到揉出紅印子,才凝神繼續看紅頭賬。
看著看著,眼稍陡然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