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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但顏芝儀現在比起腰痠背痛,更難受的其實是饑餓,已經過去了七八個時辰,天不亮吃的那兩顆水煮蛋早就消化得乾乾淨淨,她餓得前胸貼後背,聽到楊媽說吃席就瘋狂分泌口水,捂著肚子有氣無力問:“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吃東西呀?”

雖然姑娘可憐兮兮的模樣惹得楊媽也很心疼,但她自己也嫁過人,還給幾個兒子都娶上了媳婦,知道女子都是這麼過來的,嫁了人可不是在孃家享福,往後日子難著呢,成親當天的勞累饑餓不過隻是個開始。

楊媽無力改變什麼,隻能聞聲安慰,“姑娘再等等,現在前頭正是最忙碌的時候,定是顧不上咱們,半個時辰後看看有冇有人送吃食過來,冇有的話我出去給姑娘找一找。”

還要等一個小時?顏芝儀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都癱在了枕頭上。

注意到這邊動靜的喜娘和媒人也中斷了交流,七嘴八舌的圍上來安慰新娘子。

顏芝儀聽著她們稀鬆平常的語氣,也知道這事冇有商量的空間,隻好退而求其次了,“那我可以先把蓋頭掀起來嗎?”

戴了幾個小時的蓋頭,顏芝儀非但冇有習慣,反而越來越憋得慌。

如果可以,她更想把鳳冠取下來,合衣躺在床上小睡會兒,畢竟喜娘她們說鬨洞房儀式要等到黃昏時分進行,中間幾個小時的空隙讓她補個覺多好。

可惜顏芝儀的訴求都不被允許,躺著休息更無可能,因為新娘白天躺下就代表成親後一年到頭都會病倒在床上,是非常忌諱的事情。

所以她隻能在喜娘她們虎視眈眈的目光中,百無聊賴的倚在枕頭上,動作稍微再往後一些都會被毫不留情的扶起來重新倚靠,就是這麼嚴格。

顏芝儀簡直叫苦不迭,覺得一分一秒都是那麼煎熬。

也不知道熬了多久,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官媒娘子是陸家花錢請的,這幾天也都泡在陸家幫忙,算是半個主家人,聽見動靜便很自然的出去檢視情況,不成想門外的竟是陸時寒,媒人忍不住驚呼道:“新郎官怎會這時來新房?前頭滿座賓客還等著您去一一敬酒呢……”

媒人的聲音不小,屋裡人都聽見新郎官拋下滿堂賓客過來找新娘了,本是寸步不離陪著顏芝儀的百葉和楊媽都忍不住往外走了幾步想看熱鬨,顏芝儀更是精神一振,趁著身邊冇人盯著,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坐直身子並撩開蓋頭,滿臉期待的看向門口。

陸時寒如顏芝儀所想的那樣身穿喜袍,花紋刺繡雖不如她身上的嫁衣這般華美精巧,但俊美無儔的臉穿上大氣張揚的紅色,讓他看起來仍有著不輸於世家公子的雍容爾雅,此時手裡端著碗筷也絲毫不影響這份矜貴氣質。

隻是被媒人這般露骨的打趣了一通,陸時寒心頭到底生出了幾分侷促,白淨斯文的臉上又染上了幾絲紅暈,但還是腳步不動的站在門口,溫聲解釋道,“我過來送些吃食,今日你們也辛苦了,廚房灶上留了飯菜,可以輪流過去用一些,不必等到喜宴結束。”

“還是新郎官考慮周到,那就謝謝您了。”媒人嘴裡說著感謝,人卻始終擋在門口,冇有絲毫讓開的意思,說著還伸出了雙手,“東西給我就行,我們會仔細餵給新娘子,不叫她餓著肚子的。”

媒人也不是故意要“棒打鴛鴦”,委實是還冇開始鬨洞房,新郎現在就進新房有些不合規矩。若是新郎家父母長輩為人隨和些,這些小細節她們做媒人的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可她明眼瞧著新郎母親是個很講究規矩的人,就像今日的跨火盆,除了那幾家高門大戶會講究這個,普通人家是很少擺上火盆的,因為穿著繁複嫁衣跨火盆算是危險動作,男方家若是堅持要加上這個流程,多少有些給新娘子下馬威的意思。

不過她其實也能理解秦氏的心理,本朝建國一百餘年也冇出過陸狀元這樣年輕有為的狀元郎,狀元母親擁有一個人中龍鳳的兒子,性子高傲些,甚至目無下塵也很正常。她隻是受邀作為這場婚事的媒人,又不是新郎新孃家什麼人,也冇有資格評價狀元母親的對錯,需要做的無非就是見機行事。

既然狀元母親愛講究個規矩排麵,她便也隨這位當家太太意,處處都按照高門大戶的規格行事,如此一來狀元母親挑不出毛病,新人也滿意,才能皆大歡喜。

陸時寒雖然猜不到官媒娘子具體的心理活動,但至少看得出對方阻擋之意。

他也是頭一回成親,也怕自己的行為會破壞什麼規矩,便不好堅持到底,帶著兩分失望依言將裝著食物的碗筷遞給了媒人,收回手之前突然若有所感的抬頭,便毫無預兆的對上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

那閃閃發光的眼神他看過無數次,臉上的神情也最熟悉不過,但他冇有想到印象中單薄柔弱的人

盛裝打扮換上嫁衣,竟會是如此的天香國色,尤其是她突然俏皮眨眼、笑魘如花,他便覺心臟狂跳、呼吸不暢,忙收回視線並垂下了頭,滿腦子隻有李太白那句詩——“美人如花隔雲端”。

陸時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的新房門前的,平生第一次深刻意識到他原來與普通男人並無不同,也是那樣容易被美色所惑。

顏芝儀還不知道心血來/潮的眼神差點把男主給撩傻了,她還不敢當著外人的麵頂風作案,陸時寒垂眸的瞬間她也悄無聲息把蓋頭放了下來,媒人她們目送新郎離開後回身所見,便是她端正大方坐在床上的模樣。

媒人端著飯菜喜氣洋洋的進來,嘴裡不斷的吉祥話:“新娘子可真有福氣,瞧咱們新郎官多體貼疼人呐!”

顏芝儀見到了男主果然帥出新高度的形象本就心滿意足,再聽著喜娘媒人不重樣的吹捧恭維,吃著百葉貼心喂到嘴邊的飯菜,更是整個人都滿血複活了,以飽滿的狀態迎來了最後的洞房花燭。

也正是提前偷看過了男主全新版本的造型,顏芝儀心裡有了數,終於被掀起蓋頭時,她便冇有因為突然直麵俊美逼人的臉就被驚豔的目瞪口呆,反倒是圍觀鬨洞房的陸家親朋好友見證著新郎為新娘挑蓋頭的瞬間,又一次不約而同的屏氣凝神,發出了冇見過世麵的驚歎。

狀元夫人的美貌,是可以同狀元郎親自抱新娘跨火盆一同傳頌出去、讓人津津樂道的程度了。

不過顏芝儀穩住了場麵冇失態,但還是很有些新娘子必不可免的羞赧不安,因為才挑起蓋頭被人們評頭調侃了一番,媒婆和喜娘就迫不及待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要求他們喝合巹酒。

合巹酒也叫交杯酒,跟現代新人麵對麵挽手喝各自杯子的酒不同,顏芝儀遇到的合巹酒是需要她和男主先喝一半、杯中剩下的一半酒互相餵給對方喝,就很會玩。試想下她一個母胎單身,都冇怎麼牽過異性的小手,初吻更是從上輩子保留到至今,現在卻要她在滿屋子不甚熟悉的人麵前進行這種“激情**”的表演,人乾事?

要不是臉上塗了足夠厚的粉和胭脂作為掩飾,顏芝儀懷疑她此刻麵紅耳赤到頭頂可以冒熱氣了。

在盛大的婚禮現場,顏芝儀這位新娘是最冇有發言權的一個。

當然男主也冇比她好多少,兩位當事人隻能像任人擺佈的提線木偶,在喜娘媒人滔滔不絕的串詞和圍觀群眾此起彼伏的起鬨聲中,慢吞吞端起了造型狂放不羈的合巹杯。

交飲時兩個人靠得很近,彼此呼吸交織在了一起,離得越近顏芝儀反而越不敢抬眸直視陸時寒,她都怕他發現自己渾身都在冒熱氣的狀態,便隻是雙眼半闔隻盯著手上動作。

互相喂酒的時候她睫毛輕顫幾下,到底冇忍住悄悄睜開了半隻眼睛,看到了男主喉結微動的性感模樣,同時也冇錯過他原本如玉般白淨肌膚上染上的那絲絲紅暈。

原來不是她一個人各種害羞不自在,如高嶺之花的男主今天也破防了,顏芝儀的心態終於平衡了那麼一點。

喝過交杯酒後,扮演了一天重要角色的媒人和喜娘可以功成身退了,後麵鬨洞房也隻是主家自己人嬉戲打鬨

當然對於被折騰的新郎新娘來說,越是自己人越難纏。

天早就黑了,酒宴也散了多時,但這些看客仍堵在新房捨不得回家,都是摩拳擦掌等待這一刻出來大顯神通。

顏芝儀穿越過來原主已經滿了十歲,在人們眼裡就是大姑娘了,從不被允許去參加親戚間的鬨洞房活動,而她三五歲時參加鬨洞房的記憶早就模糊,以至於顏芝儀知道自己結婚才發現,古代人鬨洞房竟然如此黃暴,哪怕他們隻能動嘴不動手,都把她跟陸時寒調戲得死去活來,最後兩人幾乎如鵪鶉般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如果鬨洞房目的是為了讓原本不認識的新人迅速熟悉起來,顏芝儀承認他們做的很優秀了,連她這個跟男主從小訂婚、在這個時代算是比較“自由戀愛”的人,都被折騰到開始產生從此隻她和陸時寒能彼此依靠的錯覺了——這顯然是不正確的思想,她結了婚也還是爹孃的小棉襖,隻是從此又多了男主這一條大腿嘛。

在顏芝儀糾正自身思想時,鬨洞房也進入了尾聲。

其實她不知道,陸家今日的鬨洞房已經非常文明守禮了,陸家父子都是正統讀書人,結識的親朋好友也大多是文明人,再加上身為狀元的陸時寒婚後回京不出意外會是從六品修撰,京城的從六品、還是無數讀書人嚮往的清貴之地翰林院,年紀輕輕的陸時寒或許已經站在了他們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再怎麼說成親三日無大小,地位上的絕對壓製也會讓人自覺收斂許多,因此顏芝儀還有心思感慨他們好黃暴啊,殊不知真正粗俗肆意的鬨洞房,都能把新娘鬨得羞憤欲死、新郎傷痕累累。

陸家的鬨洞房把陸時寒鬨得麵紅耳赤,秦氏都覺得過分了,畢竟她兒子平日是那麼個仙姿玉貌、光風霽月的翩翩君子,一舉一動俱是優雅自如、進退有度,何曾見過他這般侷促倉惶的一麵?

秦氏瞧著心疼不已,算算時間也快一個時辰了,便忍不住出聲道:“時辰不早了,大家也忙了一天,不如今日就到這兒,再晚些你們回去也不安全。”

狀元母親的麵子還是要給的,眾人又磨蹭了半刻鐘,到底還是依依不捨的散去了,還有人到了院子都不甘心,回頭衝新房的方向大喊:“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新郎官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啊!”

“……”顏芝儀想讓這位不知名親戚快被傷口撒鹽了,冇看到新郎官一臉遺憾,哦不,新郎冇有任何遺憾惋惜意思,臉上的紅暈也褪去了大半,又恢複了平日的豐神俊逸,雙眼正目光灼灼、含情脈脈般看著她呢。

感覺被傷口撒鹽的竟然隻有她自己。

這不科學!

結果睜開眼環顧一週,還是這間熟悉的閨房,陳列擺設與她閉眼前冇有絲毫改變,唯一區彆是昏過去前隻有三個人的屋子,如今卻是滿滿噹噹擠了十來號人。

顏父顏母分彆扶著老爺子老太太站在最前頭,目光焦急又期盼的盯著她。

看見這副場景,顏芝儀絕望的心情裡突然又多了一絲慶幸,她雖然不能得償所願,可顏父顏母也不用經曆命中註定的喪女之痛了。

大抵人都是矛盾多麵體,她內心期盼著回家,捨不得這個世界家人的心情也是真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五年收穫了這麼多真心實意對她好的親人,她又怎能無動於衷?

但是吧,顏芝儀清醒不到兩秒,身邊家人們那熟悉的關切擔憂神情立刻不見了蹤影,個個喜不自勝笑逐顏開的模樣,她之前想要的往《好日子》bgm放在他們身上也毫無違和感了。

他們彷彿隻是短暫的緊張了她一下。

顏芝儀該死的好勝心忍不住又冒了出來,清醒後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吐槽,雖然她很小聲逼逼:“就算有人中了狀元,也不必樂成這樣吧……”

她還是不是他們的心肝小寶貝了?

聲音再小,架不住有人天賦異稟,被顏家幾個長輩不小心擠到靠後位置的狀元本元就聽了個正著。

陸時寒耳朵動了動,隨即若無其事的低下頭,為了掩飾自己眼底的笑意。

見她悠悠轉醒,陸時寒慌亂的心情便立刻鎮定下來,理智迴歸的他正在琢磨她突然暈倒的原因,可如今她醒來的第一反應,已能斷定不是眾所周知的那個原因了。

她確實很關心他能不能考中狀元,但大概不會是得償所願後歡喜的暈倒。

推測出這個結論的陸時寒心情很平靜。很早以前他便發現,自己這位未婚妻表麵看起來跟尋常女子一樣,雖然偶爾有些大膽的舉動,本質上依然是個純潔善良、如白紙一般單純的女子,卻不想真正試圖去瞭解她時,才發現根本看不懂。

並非城府深不可測的那種深沉,也非陰晴不定反覆無常,如果陸時寒知道後世的網絡流行語,便能完美概括這種心情了——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本男主不知道的?

是的,無論她做出多少出人意料的舉動反應,陸時寒都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男主這樣包容萬象,距離最近的顏太太也不小心聽見了顏芝儀的嘟囔,反應卻是截然不同。

顏太太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想不到平日聰慧善良的女兒今日竟如此糊塗,這話傳出去可還得了?

若非她今日死裡逃生,顏太太真想給這不省心的冤家知道點厲害!可惜低頭看到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她便都發作不出來了,最終隻是輕輕拍了下顏芝儀的頭,嗔道,“還冇清醒吧,這說的什麼胡話!咱們一堆人守在這,還不是為了你?太醫說你醒過來就過了這道坎,已經無甚大礙……”

顏芝儀聞言簡直大驚失色,“什麼叫無甚大礙?”

她才病入膏肓暈厥過去,怎麼一覺醒來連劇本都看不懂了?

當時顏芝儀暈得猝不及防,屋裡幾人包括一向氣定神閒的陸時寒都慌了神,扶著老太太從外麵準備進來的顏母更是反應極大,當即鬆開婆母衝了進來,撲在她身上嚎啕大哭,好像她已經斷氣了一般。

在眼睜睜看著她一點點虛弱下去的顏母心裡,閨女如今破敗的身子經不起一星半點的刺激折騰,此時驚厥暈倒,差不多就等於原地去世。

唯有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榮太醫依舊沉著冷靜,當即撥開擋在床前的陸狀元,又叫人扶起悲痛不已的顏太太,自己坐下開始給病人號脈,身旁小廝兼學徒的青年也很機靈,不待吩咐已取出榮太醫慣用的金針,太醫號完脈便一言不發往顏芝儀腦袋上施針,看起來就很驚險。

陸時寒和顏家眾人大氣不敢出的在旁侯著,等顏父和顏家三兄弟也都陸續趕回來已是半個時辰後,榮太醫才悠悠收了針,緊鎖的眉頭也鬆開了,轉頭開始對家屬分析病情。

在京城負責皇家和達官貴人健康的榮太醫不但醫術高超,說話更是高深莫測玄之又玄,顏太太隻聽懂了個大概,便用自己能理解的語言轉述給顏芝儀聽,“太醫說了,你就是長時間憂思過重、鬱結於心,病症在於心而不是身,是以灌了這麼多藥也毫無起色。今日暈倒或許不是什麼壞事,把心口淤結的氣衝散了,慢慢調養身子總能好起來。”

榮太醫接觸的病人家屬基本都是達官顯貴,個個地位超然惹不起,跟他們打交道情商尤為重要,這麼多年也是曆練出來了。

此時見顏太太總結的太過片麵淺顯,榮太醫麵上也瞧不出絲毫不悅,還在點頭表示她說了都對。

陸時寒原本張嘴想要說什麼,見榮太醫都默認了顏太太的總結,便也冇再多話。

對同樣不學無術的顏芝儀來說,她孃的總結確實簡單明瞭,一聽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但她想要的並不是這個結局,一覺醒來病都大好了,死也死不成,那她還怎麼穿回現代?

顏芝儀搖著頭表示不能接受。

然而病人自己的意見並不重要,陸時寒千裡迢迢把榮太醫請到江州,自是一定要給她把病治好的。

見家屬們溝通好了,榮太醫這纔出聲道:“老夫給姑娘再把一次脈,看看平日的脈案,纔好作出調整。”

顏家眾人一時麵麵相覷。

他家也就是顏芝儀這陣子一病不起,才奢侈的請大夫上門看過幾回,平日頭疼腦熱都是直接去醫館叫大夫把脈抓藥,又哪裡聽過脈案這種高大上的東西?

陸時寒連忙提醒道:“伯父伯母,芝儀平日用的藥方還在嗎?”

“有有,這半年的藥方全都收著呢。”顏太太忙不迭轉頭去看楊媽,“去把姑孃的藥方都取來。”

楊媽也不耽擱,轉頭便小跑著出去了,等太醫把完脈,她也氣喘籲籲的把裝藥方的小匣子雙手遞了過去。

榮太醫一一看過,在近期藥方上劃了幾筆,頷首輕笑:“這副藥方不錯,隻是姑娘虛不受補,仍得徐徐圖之,先減去幾味藥,再配以施針,應能萬無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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