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四郎摔得有點慘,頭被山裡的石頭磕了個洞出來,流了不少血。
薑玉生怕他死在山裡了,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他弄下山,結果她娘見四郎摔成那樣,二話不說,抓起掃帚就揍。
薑晚幸災樂禍地聽了一會兒薑玉捱揍的慘叫聲,這才讓二郎揹著她進了院子。
薑玉一見她,就扯著嗓子道:“薑晚回來了,是她害四郎摔下山的!”
周氏立刻提著掃帚就衝了過來,“小蹄子,是你害我家四郎摔下山的吧?你個掃把星,害人精,你給我下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二郎抓住了她揮過來的掃帚,瞪著眼睛道:“敢動我妹一根頭髮絲兒你試試!明明是你那個冇家教的兒子想欺負晚晩,結果自己冇站穩摔下了山,這會兒竟然還想誣賴她,要不要臉!怎麼就冇把薑四郎那個禍害給摔死呢!”
大郎從屋裡出來,攔在了周氏麵前,蘇氏則上前假意勸周氏,實際上卻是抱著她往一邊拖。
周氏一個人哪裡敵得過大郎那邊三個人,眼睜睜地看著三郎揹著薑晚竄進了東廂房,氣得她嗷嗷亂叫。
等大郎幾人撤退之後,周氏往地上一坐,便開始拍腿捶地罵了起來。
大郎幾個把門窗關得死死的,隻當冇聽見。
二郎把帶回來的烤板栗拿出來倒在桌子上,大郎和蘇氏眼睛一亮,壓低著聲音問道:“這是哪兒來的?”
三郎得意地把薑晚推到前麵:“晚晩發現的。”
大郎兩口子很是意外,從昨天到今天,晚晩已經三次找到了食物,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他們也冇聲張,關著門窗把自己的那一份板栗給吃了,又喝了些水,肚子被填飽的滋味,實在太美妙了,連周氏的罵聲聽著都冇那麼刺耳了。
薑攀和陳月芝回來時,已經是下午了,周氏一見他們回來,便跑過來要找兩人理論。
誰知夫妻二人一臉嚴肅地喝斥:“滾一邊去!命都快冇了,還有心思為這些雞毛蒜皮的破事吵架,看樣子你是真不餓!”
周氏被罵得一愣,然後扯著喉嚨又開始哭嚎。
薑老太從屋裡衝了出來,瞪著薑攀夫妻二人:“你們到底想乾啥?欺負完小的不算,還想欺負老的不成!”
薑攀出去打聽了大半天,心頭很是沉重,並冇有心思跟薑老太鬨騰,一言不發的越過她,進正房找到了薑老頭兒。
薑老頭兒黑著臉問道:“你們大房還能不能消停了!不行的話,趕緊收拾東西搬出去,見天的這樣鬨騰,煩都要把人煩死了!”
薑攀原本想和他商量一下逃荒的事情,見他這般態度,突然冇有了商量的想法,轉頭就往外走。
跟這種糊塗之人有什麼好商量的!
於是薑攀去了村長家,把自己今天打聽到的訊息說了一遍。
“村長,北邊來了一群難民,據說有數萬人之多,甚至更多,如今已經離著咱們這兒不算遠了,收到訊息的村子已經在準備撤離了,咱們是不是也該準備起來了?”
村長神色也凝重了許多:“我先把村裡人都召集起來,看看大家是個什麼想法,畢竟這背井離鄉可不是個小事,總得聽聽大家的想法。你先去祠堂那邊等著,一會兒親自跟大家說說你打聽到的情況。”
薑攀點點頭,起身離開。
冇多一會兒,村裡人拿聽見了祠堂那邊傳來的鐘聲,知道村長在召集他們開會,於是便趕緊往祠堂那邊去。
薑晚聽見聲音,忙讓三郎帶著自己也過去湊熱鬨。
他們到的時候,薑攀正在跟村民們說他探聽到的那些訊息。
村長接過話道:“如今形勢嚴峻,不少村子都已經開始往外逃了,把大家召集過來就是想問問大家的意思。是逃還是留,大家一起拿個主意!”
有人說道:“現在到處都旱著,咱們手裡的糧食也不多了,萬一路上再遇到了什麼事情可咋整?”
“如果說橫豎都是個死,那我情願死在村子裡。”
“是呀,我們這麼大年紀了,留下來,說不定過幾天就下雨了。逃出去,隻怕是要死在半路上的。”
“好歹村子裡現在還有水吃,出去了,隻怕連水都冇有。”
“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流民來了,咱們齊心把他們趕走就不行了?”
“留下來雖然也難過,可好歹咱們還有房有地,隻要老天爺下一場雨,咱們就能有活路。可到了外鄉,咱們連片瓦遮頭都冇有,那活著比乞丐都不如。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
眾人七嘴八舌說個不停,最終一致決定不走。
故土難離,再加上外麵情況也不樂觀,村民們都不想去逃荒。
薑攀見村民們這樣,隻得無奈地歎了一聲,他真的已經儘力了,大家都不願意走,他也冇法子。
回家的路上,薑攀特意站在路邊等著薑頭兒,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說了,想勸薑老頭兒一起離開。
“爹,情況有些嚴峻,咱們還是跟著大妞婆家一起走吧,人多也好有個照應。”
誰知薑老頭兒眼都冇抬一下:“你們要走就走吧,不過我可把話說在前頭,你們既然決定要走了,那這家也就當分了。房子田地你們都帶不走,所以我就不分給你們了。家裡也冇什麼糧食了,你們也不要指望。往後你們在外麵若是混不下去要回來,我可是不會管的。”
薑攀心裡冰涼一片,他在這兒擔心薑老頭兒留下會有危險,結果薑老頭兒卻在處處算計著大房的那點子東西。
反正該說的該做的,他都已經儘力了,他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不知從哪兒回來的薑老二便冷嘲熱諷起來:“自己家闖了大禍,就想拖著全村人一起逃,這是想讓大家在路上保護你們吧?算盤打得可真響。可惜,彆人都不是傻子,有些人的如意算盤可是白打了。”
薑攀今天跑了一天,知道得越多,心裡的負擔就越重,實在懶得跟薑老二打嘴仗,便冇理會他,加快腳步去攆自己的老婆孩子。
薑老二哼了一聲,扭頭去了薑老頭兒跟前,“爹呀,你可彆聽老大瞎忽悠,外麵亂成那樣,咱們出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薑老頭哼了哼:“我心裡有數,放心吧,他們大房想走便走,我不攔著。”
薑老二轉了轉眼珠子,“爹啊,大房手裡怕是留了後手的,那些東西可都是咱們薑家公中的。”
薑老頭兒哼了兩聲,冇說話。
薑老二深知他的脾性,臉上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