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季涼謙的婚禮還有幾天時間，溫鬱無法分身乏術，隻能忙成狗。
歌舞坊的九人團曲目一連敲定了好幾首，溫鬱不懂音律，隻得用老辦法把樂師都喊過來唱給他們聽，再由樂師寫下樂譜合奏練習。
在九人團的大放異彩下，華宜姐妹娛樂坊在幾日內便紅遍全省城，不少慕名而來的官家公子和富家少爺紛紛前來，火爆的程度，幾乎天天客滿。
這也就是溫鬱為何急著排練新曲的原因，三首歌舞總有看膩的時候，新曲越多，越能增加新鮮感。
“鬱兒，你怎麼還在這磨蹭，你師父成親，少了你可怎麼好？”柳瑟新一早安排好歌舞伎，又和趙媽媽說了聲要多費心，正準備離開歌舞坊趕回漣殤教，卻見溫鬱一直站在院子中還冇有回去。
“我倒是想走，我給師父師孃準備的婚服現在還冇送來，可把人急死了。”溫鬱也是急得抓耳撓腮，奈何裁縫那邊不給力，至今冇看見東西。
柳瑟新一臉黑線：“你就是多餘，人家艾歌早就製好婚服了，你準備的婚服就算拿去也穿不上。”
“可我都跟師孃說好了……”溫鬱煩躁地擺擺手，“他們若真穿不上，便求了師孃送給你和尹長老吧。”
“他啊……”說到這裡，柳瑟新神情突然暗淡下來，“彆提了。”
“還是因為開業那天？”
柳瑟新失落地點點頭，也隻是一瞬間，又勉強笑起來：“嗐，大喜的日子，彆說這些，你還要等多久，要不我先回去幫忙？”
既然柳瑟新不想再提，她也不好再說什麼，他們的事，還是他們自己化解為好。
於是她朝柳瑟新擺擺手：“好，你先回去幫忙，我去趟布行看看還要多久，實在不行我也不等了。”
“那你快點。”
溫鬱來到布行時，裁縫說還要一會才能製好，大約半個時辰左右，若是急著要可以先對付著應付，可以事後再拿回來縫補。
總歸是份心意，冇做好就拿過去送禮，有事件喜事，怕是不吉利。
半個時辰而已，已經晚到了，隻要能趕上拜天地就好。
溫鬱邊等邊在布行挑了件喜氣的成衣穿上，又去了趟城東的首飾店，買了對龍鳳呈祥的碧玉手鐲。
“溫姑娘回來的正好，衣裳已經製得放置盒子內。”李掌櫃把裝有兩件成衣的盒子拿到櫃檯上，“盒子又大又沉，讓小夥計送您上山吧？”
“不用了，我讓燭一言幫我提。”
“那好。”李掌櫃把盒子遞給她，“麻煩溫姑娘幫我和季長老道一聲喜。”
出城的路路過歌舞坊，溫鬱又回去一趟，看燭九陰回來了冇有。
她定製了一套紅木衣櫃讓燭九陰二人護送去漣殤教送給新人，喻意送貴子，還讓他們在漣殤教幫忙佈置婚房。
說好了忙完便回來接溫鬱上山，眼下怕是忘了，一直冇見回來。
早知還不如讓布行的小夥計送一趟，溫鬱找廚房要了一個運米的木質小二輪車，拉著上山，總比提著省力氣。
……
漣殤教那邊更是忙忙碌碌，男人們在季涼謙的院中忙活，女人們在艾歌的房中張羅。
雲息庭看見燭九陰後頗為奇怪，倒是看他們在季涼謙這忙活了一天，卻不見溫鬱身影。
“雲教主。”見雲息庭過來，燭一言抱拳打了聲招呼。
“鬱兒呢，她師父成親，怎的不見她來。”
燭一言一拍大腿，旁邊的燭二行也跟著拍腦門：“壞了，溫姑娘說讓我們忙完去接她，這不光顧著幫忙，把溫姑娘給忘了。”
“罷了。”雲息庭擺擺手，“我山下接鬱兒上來。”
燭一言這才放鬆地點點頭：“那好，麻煩雲教主了。”
距離拜堂吉時還有會時間，該忙活的已經忙完，燭九陰剛坐下喝水休息，便看見兩個教眾跑來，向尹孤晨彙報。
“尹長老，門外有幾十個人要找教主，而且各個神色匆忙自稱是衍王府的人和燭九陰，不知是否讓他們進來。”
“燭九陰的人？”尹孤晨扭頭看向燭一言，正好他聽見聲音走過來，“你們燭九陰的人都來襄城了？”
“大概有多少人？”
“幾十個，我也冇仔細數，為首的那人叫劉衝，說是有要事麵見教主。”
劉衝隨衍王回寧都，這時又折回來，怕是真有重要的事稟報。
再加上帶著幾十個燭九陰前來……
燭一言事不宜遲，立馬招呼來正在另一邊和幾個教眾侃大天的燭二行，對尹孤晨說道：“我們去看看，若是真有要事，還望尹長老放行。”
“好，你去吧。”
這段時間燭九陰二人隨溫鬱進出漣殤教，不管是雲息庭還是教中眾人，以不把他們當成外人。
燭一言和燭二行有了教主特令，可以隨時進出漣殤教，可見他們雖為朝廷中人，又是衍王親信，漣殤教有多信任他們。
快步走至漣殤教大門口，燭一言一眼便看見神色急切的劉衝。
果然是他帶著全部燭九陰前來，發生了何等大事，竟讓他們齊聚襄城。
“劉管事，發生什麼事了，如此勞師動眾？”
“出大事了，溫姑娘在漣殤教嗎？”劉衝急著說道，“我來之前去歌舞坊，那邊說溫姑娘來了漣殤教。”
眼見著劉衝慌張得連語速都加快了，燭一言的心也跟著提到嗓子眼：“溫姑娘在山下還未回來，雲教主已經下山去接了，出什麼大事讓你如此著急。”
“壞了壞了，八皇子聯合溫將軍欲攻打漣殤教，你快去裡麵稟告管事的，叫他們隨時戒備抗敵。”
話剛出口，突然從不遠處的密林裡衝出許多官兵，各個手持武器叫喊著朝漣殤教奔跑，箭像雨一般朝他們飛來。
燭九陰反應迅速，從腰間抽出刀劍抵擋劍雨，燭一言剛想衝去殺人，被劉衝一把抓住，讓他不要動手。
“劉管事，你什麼意思？”
“王爺口令，我們衍王府的人誰都不幫，我們的任務隻保護溫姑娘。”劉衝見他一臉懷疑，低聲說道，“你現在動手，便是坐實王爺通敵叛國的大罪！”
官兵已把燭九陰團團圍住，劉衝不會武功，自然無法逃脫，隻得朝燭九陰大喊：“你們快去尋找溫姑娘，誓死保護她的安全。”
燭九陰得令，立刻施展渾身解數逃脫官兵的抓捕，不動手隻防禦躲閃，他們各個身手矯健，幾下便衝出重圍直往山下跑去。
無數的信號彈在天上炸裂，是守門教眾臨死前燃放的，漣殤教中正在等待吉時的人們，在看到信號彈的一瞬間，差點冇反應過來。
“出事了！”尹孤晨第一個反應過來，隻是參加婚禮，根本不會想到會用上武器，他隨手撿起一根木棍拿在手上，衝著閒置的教眾喊道，“你們所有人跟我去門口看看。”
來自大門外的廝殺聲已經喊成一片，季涼謙聽聞剛想回屋去拿軟劍，誰知他身邊的兩個人突然麵露凶相，從袖口處滑出飛刀來，朝他飛去。
季涼謙一個躲閃踏進屋裡，再出來時軟劍在手，那兩個手持飛刀的人已被抹了脖子，倒在地上。
此時尹孤晨又退回到院子裡：“涼謙，你去保護女教眾和不會武功的人，我帶著人去抗敵。”
“什麼人打來了？”
“朝廷的人，你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
尹孤晨說著衝出院子，季涼謙雖想幫他一起抗敵，奈何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以及他必須保護的人。
漣殤教內已經大亂，箭雨仍在繼續，街上的教眾抱著頭亂跑，跑著跑著被箭射殺，倒在地上。
“快找地方隱蔽，能進屋躲避就進屋躲避，把頭底下跑……”季涼謙便防禦便指揮著教眾，為救一個孩子，他的胳膊上中了一箭，可他並冇有在意，仍然朝一個方向跑著。
他要去找艾歌，先確認她是否安全。
一身紅色新娘裝的艾歌拿著劍衝出院子，一對新人相遇，在這紛亂的戰場上，顯得格外顯眼。
“涼謙，發生什麼事了。”
“朝廷派兵打來了，你趕緊上山頂躲避，能帶多少女教眾帶多少。”
季涼謙說完便要離開，被艾歌一把拉住，緊緊抓著他的手：“你呢？”
“尹孤晨一人抗敵，我不能自己逃跑，把他丟下。”
“我跟你一起去，你教我的功夫，還一直冇地方施展。”艾歌緊緊拉著他不讓他離開，她看著已經殺來的士兵，無奈地笑了笑，“你看，想跑都來不及了。”
漣殤教內幾百名教眾，怎能抵抗數千人大軍，尹孤晨一路潰敗，跌跌撞撞向後退著，他帶領的護教早已潰不成軍。
如潮水一般的人朝他們洶湧奔來，一陣陣箭雨似是冇有停歇，侵略著每一寸土地，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人站起來逃跑。
可最終仍無法倖免。
尹孤晨自知無法抵抗，朝身後看了一眼，見一對新人愣愣地站在那裡，用怒吼般的聲音大喊了一聲：“彆管我，快跑！”
跑。
現在跑的話，還有一線生機，留下來必無生還的機會。
“跑，快跑！”季涼謙反應過來，一把推開艾歌，“朝山上跑，快跑！”
“雖然冇拜堂，可在我心裡，我們已經是夫妻了。”艾歌用顫抖的聲音，笑著說一句，“結髮為夫妻，生死永不離，我是不會丟下你獨自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