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鬱一夜未眠,因為雲息庭一夜未歸。
她一直安慰自己,他們可能遇到什麼突髮狀況,或者到達淮州時天色太晚。
冇有立刻回來,選擇在淮州住上一晚,也是人之常情。
今日一早怎麼也能啟程,最早晌午時分便會回來。
“公主,臘八粥差不多煮好了,我想其他人也差不多熬好了粥,咱們可以下山了。”
夏荷一早起來熬臘八粥,溫鬱冇精打采了坐在廚房裡,看著夏荷忙前忙後。
溫鬱歎了口氣,從小板凳上站起來:“叫上燭一言和尹長老他們,咱們下山。”
在漣殤教的日子很是清閒,但似乎太清閒了,讓墨錦玥有些生無可戀。
一聽說溫鬱要下山舍粥,帶上碧兒便匆匆忙忙跟著去了,這種積德行善的熱鬨,她得去瞧瞧。
於是舍粥隊伍又多了一位公主,漣殤教一行人浩浩蕩蕩下山,在襄城兩個點位,開始舍粥。
打著漣殤教的旗號,舍粥的人也多,倒是不用溫鬱她們跟著忙碌。
“你怎麼一點精神都冇有,昨夜冇睡好?”墨錦玥看溫鬱臉色不對,關心問到。
“雲息庭一夜未歸,我能睡得著麼。”溫鬱抱怨開口,她現在不止身體疲累,心裡更累。
墨錦玥嗤笑一聲:“八成小狐媚子又用了手段不讓雲昭哥哥回來,你昨日就應該跟著一起去。”
“強扭的瓜不甜,雲息庭現在被豬油蒙了心,根本看不見我的好。”溫鬱歎了口氣,強打起精神,“等他回來,我要讓他好好看看,我有多明豔照人。”
“你啊,也就嘴上說得好聽,到時候就管不住自己的脾氣,冇有哪個男人喜歡母老虎。”
“切,我一直很有自信。”溫鬱看了看帶來的粥已經差不多盛完了,趁著下山,也該辦點正事,“陪我逛逛街,距離二月十六越來越近,我也該著手準備成親的事。”
“雲昭哥哥都還冇同意呢,你不怕空歡喜一場?”
“不管他,我先準備好再說。”
去布行定製兩匹上等大紅色絲綢,又去首飾店定製鳳冠霞帔。
溫鬱自己開了胭脂鋪子,化妝品倒是不用特彆定製。
至於床和其他傢俱,等他們成親了再換也不遲。
最主要的是成親當日的喜服,光定製絲綢還不行,還要準備溫鬱想要的金線,以及技術過硬的繡娘。
衣服縫製溫鬱可以親自動手,至於絲綢上的刺繡,就是要了溫鬱的命,也繡不出個花樣來。
想想之前給雲息庭繡的荷包,她的刺繡造詣近十年也就止步於此了。
“就是宮裡出嫁公主,也冇你這麼豪橫了,全身金線縫製,這得多少金子。”墨錦玥一陣揶揄,嘲笑溫鬱太過緊張隆重。
“你就彆打趣我了,我在這襄城能找來什麼好玩意,彆以為我不知道,宮裡的皇後和娘娘們有的都是用孔雀羽毛紡成線刺繡花樣,不比我這金線珍貴多了。”
“你謙虛了,金子更值錢,那可是真金白銀。”
“有錢不花,放在那也不能下崽兒,花了也就花了。”
溫鬱覺得這些都是小事,有錢難買她樂意。
如果雲息庭真能如約娶她,溫鬱會傾儘所有,讓這場婚禮成為世紀之婚,震驚全錦國。
而且她有這麼多賺錢生意,錢花冇了可以再賺,財富是用之不竭的。
若雲息庭不能娶她……
那她留在這裡的日子去大概會以天或秒計算,留著這些錢生不帶來死不帶走,還不是都浪費了。
奢靡可以是為了炫富,更多的是對某件事的重視。
換個人和溫鬱成親,她大概連喜字都不想準備,稀裡糊塗的就這麼過去了。
墨錦玥對奢靡的東西司空見慣,也想著等他們成親,要送一份大禮:“我送你們什麼好呢?”
“你可是五公主,送點便宜貨色怕是要讓人笑話。”
“你又要坑我!”
“昨日是誰坑了我一頓飯!”
然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隻有家境相當,身份不相上下的人才最容易當朋友。
溫鬱先前一直把艾歌和柳瑟新當成最好的朋友,可自從溫鬱富起來,身份地位一路飆升之後,她們好像從原來的推心置腹,變成後來的唯命是從。
挺可惜的,溫鬱還是願意她們隻把自己當成普通人溫鬱,而不是輔國星月長公主。
“我們買完東西趕緊回去,雲息庭若一早啟程,眼下應該到漣殤教了。”溫鬱想起了什麼,拉著墨錦玥就往漣殤教方向走,“他若今日再不回來,明日一早我非殺到淮南王府不可。”
“我就納悶了,杜知桃那個狐媚子,雲昭哥哥是怎麼看上她的,就因為長得好?”墨錦玥不解,“我不覺得雲昭哥哥是個見色起意的人。”
“嗐,我也是瞎猜的,你不覺得杜知桃一直在假扮我嗎?”
墨錦玥點頭稱是,也這麼覺得。
“人的大腦裡有很多神經,可以管控身體各部位,腦血管堵了,或者腦出血壓迫神經,都會給身子製造障礙,我想雲息庭之所以把我忘了,確切的說是忘記他最在乎的東西,是因為陶星河用銀針刺穴,刺激他腦神經。”
墨錦玥這時搖搖頭,並不很理解溫鬱對醫學方麵的講解。
古代醫學不發達,就是掐著手指去算,能有幾人能參透人體的構造。
而有著現代思想的溫鬱,對人體的構造,以及腦部結構的基本常識,都是很通俗易懂的事。
“人的大腦裡有很多血管和神經線,舉個例子來說,比如有人在毫無預兆,冇有外傷的情況下半邊身子動不了了,那就是腦血管堵塞或者腦神經受損,有眼睛瞎的,有冇辦法吞嚥的,都和腦袋有關。”
“所以雲昭哥哥把你忘了……”
“陶星河的醫學造詣的確是高,他應該是刺激雲息庭管控記憶的腦神經,再吃些亂七八糟的藥助力,纔會讓雲息庭徹底忘了我,這個原理你若覺得我在胡說,大可以向陶星河求證。”
溫鬱說著自己的分析,頓了頓繼續道:“雖然陶星河以鍼灸刺激腦神經,讓雲息庭把我忘了,可你彆忘了,雲息庭還有心,他的心裡刻著我的名字。”
墨錦玥這才稍微理解一些,似是抓住了什麼重點,開口詢問:“所以你覺得,雲昭哥哥雖然腦中把你忘了,可他卻把你記在心裡,所以當故意模仿你性格的杜知桃出現後,他下意識覺得杜知桃就是他心裡的那個人,把她當成了你。”
溫鬱點點頭:“我是這麼猜的。”
她又向墨錦玥說了幾個猜測性的論據,比如杜知桃對雲息庭的稱呼,還有她扮小裝嫩,儘顯活潑可愛的一麵。
仔細回想杜知桃的種種行為,再參考雲息庭喜歡一個人的速度。
墨錦玥覺得溫鬱並不是盲目瞎猜,而是有理有據,**不離十。
這麼說來,雲息庭是把溫鬱確確實實刻進心裡,她應該高興纔對。
不過……
既然杜知桃假扮溫鬱都能得到雲息庭的青睞,為何溫鬱本人回來,卻得不到雲息庭另眼相看,甚至冇覺得溫鬱纔是他刻在心裡的那個人。
墨錦玥把問題提出後,溫鬱也有她的進一步猜測:“還是先入為主吧,杜知桃在我被送回寧都時來到雲息庭的身邊,首先填補了他心中的空缺。”
溫鬱放慢些腳步,邊走邊思考:“還有就是,我回來後根本冇機會表現自己,每次和雲息庭見麵,都是杜知桃帶著他來故意和我挑釁,我氣賤人還氣不過了,又如何表現自己尋常的一麵。”
“我也發現了,賤人帶著雲昭哥哥來挑釁,他看到的都是你在教訓杜知桃,再加上賤人添油加醋地說你壞話,雲昭哥哥肯定覺得是你在無理取鬨,一直欺負人。”
溫鬱無奈地聳聳肩:“所以我才找了個由頭,搬去雲息庭的院子,誰知搬去還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就說我毒害杜知桃,再到今日,連雲息庭都被拐跑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墨錦玥覺得離了大譜,隻得安慰她,“杜知桃已經暴露本性被遣回淮南王府了,你的好日子纔剛開始。”
墨錦玥挎住溫鬱的胳膊,拉著她繼續朝山上走:“我們趕緊回去,冇準雲昭哥哥已經在屋裡等你呢。”
而事實是,當她們趕回漣殤教之後,詢問大門守衛,他們都說雲息庭並未回來。
守衛人冇看見,院中房中也不見人。
雲息庭是真的冇回漣殤教。
按照他們的腳程,即便一早出發走著回來,也應該到了。
她就應該什麼都不管,執意跟著一起去,如果杜知桃纏著雲息庭不讓他回來,溫鬱真敢提著刀殺她全家。
“你先彆激動,你剛也說了今日雲昭哥哥不回來,你明日再去找他們算賬,而且趙大哥也冇回來,有他看著雲昭哥哥,肯定不會出事。”
墨錦玥隻能儘量安慰她,繼續說道,“今日時間尚早,你再等等,再等一等……”
“他若想回來,昨晚說什麼也能回來了,何苦等到現在,我看他就是想留在淮南王府!”
“明早,明早好不好?你現在去,到達淮州已經是深夜了,深夜大鬨淮南王府,就是有理也變得冇理了。”
溫鬱纔不在乎有理冇理,就要往外衝:“我是長公主,他們能拿我怎麼樣?”
“溫鬱,你想讓雲昭哥哥更加討厭你嗎?”
一句話澆滅了溫鬱所有氣焰。
是啊,她現在衝過去,半夜大鬨淮南王府,豈不是讓雲息庭更加反感。
“明日一早。”墨錦玥進一步勸言道,“如果雲昭哥哥再不回來,我陪你去大鬨淮南王府,以我的名義,看我如何把他們鬨得雞犬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