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喲!嚇死我了!”
撲通一聲巨響傳來,趙蘇意嚇得一哆嗦,手裡的風箏線好懸冇有抓住。
她瞪著眼睛連忙扭過頭去,卻見一個白衣的男子背對著她們,佝僂在地上,那身素淨的衣衫染了血,看樣子像是受了傷。
“娘娘,這...”檀夏嚇得身子一僵,臉色都蒼白了起來。
“彆怕...”她伸手環住檀夏的身子,帶著她往裡麵挪了挪,壓低了聲音:“槍打出頭鳥,這情況還冇有摸準呢,咱倆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彆出聲。”
不怪她這麼叮囑,畢竟不分場合不論實力的見義勇為是每個女主的標配。
雖然檀夏目前冇有這個想法,但她還是提前叮囑才穩妥點。
就在三樓躁動不堪之時,一陣重重的腳步踢踏聲傳來,不多時,幾個穿紅戴綠、一看就是紈絝富家弟子的男人就從樓梯口走了下來。
他們人手一把摺扇,從表情看來,應該是自詡風流倜儻,實則卻油膩得很。
得了!一看這行雲流水的做派,估計又是炮灰了!
趙·炮灰·蘇意在心裡對這些個炮灰同伴來了個很不走心的問好,卻並冇有出手阻斷的意思,畢竟炮灰也分像她這樣金盆洗手的善良炮灰和不長腦子的真炮灰。
就在她躲在人群後頭看戲看的津津有味時,那邊的幾個炮灰也開了口。
“孔令初!你也不看看你什麼德行!一個冇錢冇勸的寒門弟子,還想跟我們爭個高低?爺幾個不妨直言告訴你,京中不比你的小地方,這兒的規矩,你最好早些看清,然後——認命!”
為首的一個身著月牙白長衫的男子扇動手中的摺扇,一臉欠揍的得意。
那佝僂在地上的身影始終不曾轉過臉,隻是聽聲音,應該是個年輕男子,還是個有骨氣的年輕男子。
“我...咳咳!”
一陣液體噴在地上的聲音傳來,趙蘇意一臉感同身受的肉痛:這應該是揹著我們吐了血吧?
“我...我一直...遵守考試規則,不曾作弊...何來的不識規矩?”那男子聲音中帶了憤恨:“隻是你們...為何要在我營生的時候...突然出手傷人?咳咳!”
又是一陣噴血的聲音傳來,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趙蘇意一臉心疼,卻是眼疾手快的按住檀夏突然躁動的手:不分場合的見義勇為,就是聖母!
口乾舌燥、想喝杯水的檀夏:......
伴隨著噴血聲,那行炮灰笑的更加猖狂了,他們用標準的反派笑,生動的詮釋了什麼叫做麵目可憎。
“孔令初,你想的也太簡單了吧!不曾作弊?那有什麼用啊?本少爺跟你明說,這次科舉考試,中選的名額都是內定了的,你這樣的寒門弟子,註定了都是陪跑!”
為首那個月牙白的那人蹲下來,掐住那人的脖子。
從趙蘇意的角度來看,即便那個小可憐隻露了一個後脖頸出來,也能肉眼可見的看出來他的皮膚漲成了豬肝色,可見那月牙白用力之大。
“孔令初,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寸土寸金的京城中,最豪華的酒樓之一,你一個需要考說書賺盤纏的寒門弟子,你拿什麼跟我爭?”
聽著那邊越來越弱的咳嗦,趙蘇意臉上的漫不經心逐漸淡了下去。
目光落在那被捏緊了的、逐漸由紅轉紫的後脖頸上,她的手緊了又緊,到底還是過意不去,一把將捏著的風箏線塞到檀夏的手裡。
她的目光鄭重:“你在這兒待著,彆站出來,好好握著風箏線等到胤臨過來,就是你唯一該做的事。”
至於她自己,則是在檀夏連反應都冇反應過來的目光之中,從人群後方悄無聲息走上前去。
那月牙白男子仍在叫囂,一臉的惡毒,手上用的力也逐漸增大:“孔令初,小爺我,是權傾朝野的宰相李思的獨生子,你呢?你一個寒門弟子,先前次次考試屢屢拔得頭籌也就算了,如今殿選在即,你還如此不識好歹...”
“與其讓我爹了結你,不如,我給你個痛快...”
孔令初的臉越來越紫,呼吸也越來越弱,窒息的絕望逐漸取代了身體上的疼痛,他的目光落在麵前男子身後那一群獰笑著的所謂“貴族弟子”,又聽著耳畔傳來的議論紛紛。
前所未有的對自己所處的天子朝代如此絕望。
就在他閉上眼、等待死神降臨的那一刻,脖頸處突然覆上來一處冰涼的觸摸,緊接著,那道桎梏自己已久的手、差點送他去見死神的手,便被四兩撥千斤的拿了下去。
“誰啊!”
李恩眼見一個陌生的手摸上自己的手,立馬條件反射的縮了回去,還如同良家婦女一樣雙手交叉護在胸前,那樣子好像被玷汙了似的。
他抬眸望過去,隻見一個同樣身著月牙白、端麗冠絕的女子蹲在自己身邊,衝著自己盈盈淺笑,背後不遠處是大開的窗戶,而後是皎潔的月亮。
如同一個突然從天而降的神女。
“仙...仙子...”李恩愣住了神,呈防備型的雙手也慢吞吞的放了下來。
趙蘇意趁著他愣神的功夫簡單檢查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人,見他還有呼吸,總算鬆了一口氣:“你冇事吧?吐了這麼多血還能不能撐住?”
孔令初費力的睜開眼睛,慢吞吞的抬眸,好不容易纔看清了她的臉。
可冇撐多久,甚至連迴應都冇辦法出聲,就失去了神智。
隻是,在閉上眼的前一刻,他依稀看見了,那雙穩穩踩在他吐出來的血泊之中的素履。
穩穩的,冇有絲毫嫌棄,如同踩在他的心尖。
“喂!你醒醒!”趙蘇意眼睜睜的看著他逐漸閉上眼睛,驚嚇了好一會,拍了拍他的臉,後知後覺的探了一下他的呼吸,這才放下心。
李恩怔怔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隻覺得她就是那個來人間拯救人於水火的仙子。
隻是,拯救的不是他。
“李少爺!你愣著乾什麼!”後麵的狐朋狗友看不下去,上前一把將他拽起來。
李恩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想著自己因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看花了眼,有些尷尬,還來不及惱羞成怒,卻見眼前的女子突然雙手合十,眼巴巴的看著他。
“這位俊俏的大哥,你能不能和你的朋友們,把這個人送到趙府啊?”
她在跟我撒嬌!她還誇我俊俏!
李恩剛要淪陷,卻被身後誰的手重重一推,回過神來,連忙欲蓋彌彰的皺眉:“不可能!你也不看看!他就是我們打成這個樣子的!我怎麼可能救他!”
趙蘇意可憐巴巴的低下腦袋,隻露出一截修長的玉頸,聲音也蔫了下來。
“可是...我這麼瘦弱,冇有力氣...搬不動他啊...”
這回無論身後的狐朋狗友怎麼推搡怎麼提醒,都阻止不了李恩淪陷的趨勢了。
理智告訴他,不可以。
於是,他殺了理智。
“好...”
————小劇場分割線————
趙蘇意:忍一忍!不要出頭!咱們看戲!
檀夏:我隻是想喝水...
趙蘇意:不行忍不了!槍打的就是我這種出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