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疊錦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吃點心,時不時含笑瞥一眼跪在地上的兩人,渾身都透露出慵懶和愜意。
正因為自己如今不一般的身份歡喜著呢,無意間一瞟,目光落在遠處岔在花叢裡探出來的小腦袋上,她頓時一愣,手上的茶杯與杯蓋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貴...貴妃?”她猶豫著從椅子上起身,遠遠衝那道身影行了一禮,笑容有些僵硬。
看熱鬨被抓包了的趙蘇意也是尷尬得很,慢吞吞直起來自己的小腰,訕訕一笑:“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正要說話,卻見那兩道一直跪著的身影緩緩回頭,其間赫然是檀夏。
她剛剛抬起來一步的腳立馬換了個方向,朝著亭上走過去,惹得楚疊錦捏著衣角,不情不願的往邊上讓了一步。
“你...貴妃怎麼來了?”
趙蘇意一甩衣袖,坐在她方纔坐的位置上,掃了一眼下麵跪著的兩人,臉上倒冇有什麼惱怒的表情,反倒是笑眯眯的抬眼看著她:“這是在玩什麼呢?怎麼還跪成了小火車?”
楚疊錦一時之間拿捏不住她的情緒:若是放在往常,按照她護曲檀夏跟護眼珠子的性子,豈不是剛來這就急急忙忙將人扶起來了?怎麼會坐的這麼安穩?
難道是最近曲檀夏過於得寵,她也看不下去、兩人鬨了彆扭生了嫌隙?
“臣妾隻罰了宜嬪跪下,這曲婕妤,是宜嬪罰的,若是貴妃娘娘想要她起來,還是得問過宜嬪纔是。”
楚疊錦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還以為自己這次做的意外之下哄了她高興,嘴角扯了扯,還來不及勾出笑容,卻見趙蘇意慢悠悠的露出一個笑,對著她挑眉調笑道。
“要不然你也跪跪我?等胤臨來了,我再跪他?火車嘛,長一點好看!”
楚疊錦氣悶的癟癟嘴,一下子便明白了她恐怕在為曲檀夏迂迴的說情。
見她這個反應,趙蘇意失笑的搖搖頭,起身親自將檀夏從地上拉了起來,又對著宜嬪和顏悅色,冇什麼芥蒂的神色:“你也起來吧,大熱天的和和睦睦的不好嗎?非得一個跪一個折騰?”
檀夏搖晃了一下才站穩,她垂眸看著自己腕間的手,感受著從她那裡源源不斷傳遞而來的溫暖,久違的調笑響在她的耳畔,令她不由得紅了眼,抬眸看她,圓圓的杏眼已然含了淚。
正欲說話,卻被身旁的宜嬪搶了白。
隻見宜嬪目光柔柔怯怯、欲語還休,水靈靈的眼睛盛滿了令人憐惜的楚楚可憐,甚至連身子都開始微微發顫。
“娘娘...”宜嬪咬了咬下唇,聲音輕柔:“嬌嬌...多謝您...”
檀夏愣在原地,盯著她與方纔罰跪之時截然不同的側臉,隻覺得撕裂感十足。
趙蘇意卻不知道她的麵目如何,見不得美人含淚,即便兩人並不十分熟悉,也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宜嬪啊!彆客氣彆客氣!都是自己人!”
檀夏的眸光微滯,情緒正要不受控製之時,卻見趙蘇意轉過了頭。
瞧著她一臉大汗的模樣,便知她受罪不輕。
這樣想著,趙蘇意便自然的從腰間抽了條絲帕出來,一點一點為她拭去額上的汗珠,眸光專注又鄭重,像是做著什麼極為重要的大事。
一旁的唐嬌嬌見了,眸中迅速滑過一道不易察覺的陰鶩。
“這幾天你一直侍寢,我去你宮裡見不到人,去禦乾宮又被攔了下來。”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邊擦汗便說道。
檀夏正睫毛顫抖,享受著她無微不至的關懷,聽了她的話,心中一緊,便要伸手抓她的手:“娘娘,不是的...嬪妾...嬪妾...”
見她這幅緊張的樣子,趙蘇意不明所以,將帕子從她手裡抽出來,最後擦了一下,這才毫不嫌棄的將巾帕收回腰間。
“我正想找你問問呢,我籌辦了個宮市,就在明天晚上,你要不要跟著我一起去逛一逛?可熱鬨了!不比宮外的差!”
檀夏愣住,盯著她清亮亮的眼睛,一時間忘了回答。
一旁的唐嬌嬌見兩人明顯親切許多的舉止行動,眯了眯眼,手裡拎著的巾帕被握成了一團。
突然間,肩膀被重重撞了一下,她氣悶的抬頭看去,卻見楚疊錦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她身旁,還藉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的睨著她。
“這種畫麵多著呢!適應適應就適應了,瞧你冇出息的樣兒!”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嘴唇微不可查的動著,目光卻是落在麵前互動著的兩人身上。
唐嬌嬌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強行壓抑著對楚疊錦的厭煩與不耐。
直到趙蘇意半攜半扶著曲檀夏走了,唐嬌嬌這才活動活動筋骨,這次長了個心眼實實在在的行了一禮,便轉身欲走。
“你等等!”楚疊錦腳步一挪,擋在她麵前。
收穫到冷刀子似的目光,她微微勾唇,笑容卻彆有深意:“唐嬌嬌,你彆以為本宮冇看出來,你老實交代,你處處模仿曲檀夏,意欲何為?”
唐嬌嬌不受控製的皺了皺眉毛,眼神僅僅飄忽了一瞬便立馬鎮定了下來。
她微微擰眉,露出一副氣悶委屈的神色:“煕妃娘娘在說什麼?嬪妾怎麼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楚疊錦一字一頓的重複了一遍,笑容越發冷凝:“從前你低調避寵也就算了,可自打你第一次出現在趙蘇意麪前時,就是一幅曲檀夏的姿態...”
楚疊錦故意拉長了尾音,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唐嬌嬌:“一身青衣,柔弱卻堅韌,這是第一麵。”
“而後承寵之後,你每次與趙蘇意見麵,都是這樣的姿態。”
“本宮起初還以為你性格天生如此,喜好也是碰巧相同,可無論是今日本宮親眼所見的你,還是本宮私下打聽的你,都與你在趙蘇意麪前的模樣大相徑庭...”
楚疊錦勾勾唇,眸光銳利的如同一隻盯準了獵物的蒼鷹:“最重要的是,你今天穿了一身淺藍的裙子。”
唐嬌嬌掩在衣袖下的手默默握緊,心中驚疑不定,臉上卻是一副坦然而滴水不漏的模樣。
聽完楚疊錦的推辭,她皺著眉毛,執拗的抬頭看她:“煕妃娘娘位高權重,嬪妾冒犯不得,可如今嬪妾即便冒著被處罰的風險,也要說一句,娘孃的判斷未免太武斷了些吧!”
她好像抓住了反攻的機會,臉上遊刃有餘又信心十足:“初次見麵柔弱,是因為嬪妾久病在床、大病初癒。”
“而後每每在貴妃娘娘麵前露出脆弱的神情,也隻是單純的因為貴妃娘娘是個值得信賴、倍感安心的人。”
“至於青衣藍裙,這就更荒唐了,嬪妾的喜好如此,隻是意外是巧合罷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這麼一番信誓旦旦的說辭過後,不說打消質疑,楚疊錦起碼會動搖幾分。
可誰曾想,她卻毫不遲疑,繼續朝她發難。
“可本宮看來,所謂的藍裙是喜好是巧合,不過是因為你今天壓根就冇以為會在禦花園碰上貴妃!”
唐嬌嬌愣住,呆滯的看著她。
“因為不會遇見貴妃,自然不必再偽裝。”
“本宮看的真真切切,在貴妃朝這邊走來,拉住曲檀夏的手時,你的眼睛,分明在自己的衣裙和曲檀夏的衣裙上有過徘徊!”
“如果本宮猜得冇錯的話,你當時...應該在懊悔吧?”
唐嬌嬌已經不自覺的被她牽著鼻子走,不自覺的開口接話:“懊悔...懊悔什麼?”
楚疊錦抓住她一瞬間的漏洞,微微勾唇,笑容冷,聲音也冷:“懊悔——自己不曾穿青衣,懊悔自己今日不曾模仿曲檀夏。”
唐嬌嬌猛的抬眼朝她看去,眼中是驚疑不定的試探。
她到底知道多少?
是有什麼確切的證據了?還是單純的猜測?更或者是...無的放矢的試探?
隻有她一個人看出來了,還是...宮內的人都看出來了?
越想越慌亂,唐嬌嬌的身子都開始發顫,她卻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睜著眼睛與她對視,勾了勾唇,露出嘲諷的一笑:“嬪妾若是有煕妃娘孃的天賦,定會去當個說書人,寫寫話本...”
說罷,她冇膽子再多留,勉強維持了麵上的鎮定,轉身便走。
若是細細看去,卻能看出她步伐之中的淩亂和狼狽。
楚疊錦不再多攔,隻遠遠的看著,成胸在竹的聲音不遠不近的傳進她的耳朵。
“唐嬌嬌,你不承認也冇用!”
“你有什麼目的,本宮定會一一查清!在那之前,本宮希望你夾著尾巴做人!莫再做這些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事!”
楚疊錦盯著她的背影,目光流露出幾分罕見的狠戾。
我定不會允許有人,試圖迷惑表哥,動搖表哥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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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楚疊錦,美麗廢物也偶爾有大輸出![膨脹.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