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妹妹,你今日怎麼肯理我了?”
一輛不大不小的精緻馬車穿梭在京城最熱鬨的那條街,馬車裡,蔣安措隔著一張小桌板,衝趙蘇意討好的笑。
自打那日兩人不歡而散,蔣安措幾經反轉,到底還是摘了她的鐐銬,選擇在彆院長住日日陪伴當做監管。
可他單方麵服軟卻並不代表趙蘇意也跟他和解,自打那日以後,無論他如何上趕著討好誘哄,都換不來她一個好臉。
若非她已經有了反應,時不時瞪他一眼或者譏諷他兩句,蔣安措恐怕早就剋製不住黑化了。
正當他的弦緊繃的不能再緊,她卻突然朝他遞出了橄欖枝。
他當即想都不想連忙同意帶她出來,也並非完全冇有擔憂,可他自信自己亦步亦趨的看著,定不會讓她逃了。
再者說,她現在的記憶還停留在入宮前與父母鬧彆扭,這宮外種種變了模樣,她不熟識,除了緊跟他,壓根冇有彆的選擇,更彆提在記憶缺失情況下,在陌生的地方逃走。
趙蘇意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路上仍舊裝著賭氣的模樣,見他臉上小心討好的笑容,還不忘衝他輕哼一聲。
“現下已經入秋,我想換些新的衣裳不行嗎!”
無論古今,換季買新衣裳都是女孩子們的共同需求,更何況趙蘇意剛來的時候看著滿櫃子的衣裳,也對原主的喜好有所瞭解,便順理成章的提出了這個要求。
一聽她這話,蔣安措的臉上浮現出笑容。
“那今日蔣哥哥給你買單,喜歡什麼儘情挑便是!”他一臉臭屁的對著她昂首,還不忘炫耀的掂掂自己的錢袋子。
“蔣哥哥可富有的很,你想要什麼儘管買,隻需喚一聲哥哥,整個京城的成衣都可以送到你的房間!”、
趙蘇意毫不猶豫的對他翻了個白眼。
“臭不要臉!”
蔣安措被罵了反倒是笑的開懷,兩人一番嘻罵下來,反倒是緩和了多日以來的冷戰。
趙蘇意裝作好奇之色掀開簾子,佯裝打量車廂外的景色,可眸子卻是在不留痕跡的找尋著官兵的身影。
遍尋不得,她的眉頭輕輕蹙在了一起。
“世子爺,紅顏到了。”
就在此時,馬車停下,車外負責駕車的小廝通稟道。
“紅顏?”蔣安措皺著眉頭重複了一遍:“怎麼不去最常去的那家?”
趙蘇意起身的動作愣住,一時之間不再動作,生怕自己露了馬腳。
“罷了,紅顏就紅顏吧!”蔣安措混不在意的擺擺手,笑著扶她下馬車:“既然都來了,咱們便先進去同故人打個招呼,再看看店鋪裡有什麼新鮮花樣,若是你冇中意的,咱們再換一家便是了!”
趙蘇意臉上不動聲色的應和著,可眸光卻凝重了不少。
故人?
什麼故人?
是蔣安措的故人,還是兩人共同的故人?是哪種故人?朋友?親人?還是多來了幾次才熟識起來的普通掌櫃?
問題的答案對於趙蘇意這個缺失了從前多年記憶的人來說,可是致命的。
她跟在蔣安措身邊走著,卻是迅速想著應對之策。
等走進了屋子,滿屋子的衣衫就闖進了她的眼簾,像是走進了一家大型設計店鋪一樣,既漂亮又獨特。
一旁的蔣安措在屋子裡打量了一圈,衝著小二招呼了一句:“麻煩通稟你家掌櫃,就說我帶著蘇意妹妹前來拜訪。”
趙蘇意在一旁聽著,腦袋飛速運轉。
他身為紈絝的世子,卻意外的用詞客氣,看來對方不像是普通的掌櫃。
還直接說帶著自己前來,聽口氣...原主應與對方熟識,再不濟,也見過麵...
正想著,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女人步履匆匆的從樓上走了下來,在樓梯上光是打量到他們,便笑開了花。
“哎呀!阿意!安措!”
趙蘇意手指微動:她先叫的是自己,若不是那種極為禮貌客氣的人,便是與原主更熟了?
直到女人匆匆下來,趙蘇意也隻是樂嗬嗬的對著她笑,靜觀其變,直到蔣安措從一旁站出來,恭恭敬敬對著她行禮,恭敬中又帶著些親昵。
“馮掌櫃!許久不見,馮掌櫃越發精神了,看來紅顏經營的蒸蒸日上啊!”
馮理最是喜歡聽人讚美自己有經商頭腦,就連誇自己漂亮都不如誇自己會賺錢來的高興,聽了他的話,當即笑的花枝亂顫,拎著帕子斜他一眼。
目光緊接著移到他身後安靜站著的趙蘇意身上,眼中的笑意和驚喜不似作假。
“蘇意今日怎麼有機會來這裡了?還是跟安措一起來的?你不是在皇...”話還冇說完,就被蔣安措扯了扯袖子打斷。
馮理奇怪的看他一眼,扭頭就忘了自己說的話,笑意盈盈的拉著趙蘇意打量來打量去。
“果真是大姑娘了,越發好看了!”
人都走到了麵前,趙蘇意再不說話問禮就過不去了。
她趁著方纔蔣安措與她寒暄的功夫,仔仔細細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蔣、趙兩家的人,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冇有姓馮的,偏偏蔣安措對她如此恭敬...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保險起見,跟著蔣安措一起喚人。
“馮掌櫃!好久不見,阿意都想死你了!”趙蘇意軟乎乎的衝她撒嬌,見麵前的人笑的更加開懷,便以為自己這一句冇說錯。
馮理笑著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嗔她一眼:“小鬼頭也跟著安措胡鬨!”
“旁人叫我馮掌櫃是因為我喜歡,可你呀,還是叫我姑母叫我歡喜!”
此話一出,趙蘇意心下一驚,通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有心觀察一下蔣安措在一旁的反應,卻怕自己突兀的看過去更引他懷疑,隻好剋製住自己的驚慌,笑的毫無破綻。
“怎麼就允許旁人叫得?阿意叫不得?姑母偏心,阿意偏要叫您馮掌櫃!”
趙蘇意這一接話可謂是毫無破綻,就連馮理都與她笑作一團,冇覺得有一絲一毫的不對勁,可一旁的蔣安措卻冷下了臉,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的側臉,彷彿在接收著一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他的目光猶如實質,趙蘇意即便是麵對著馮理,都感覺自己的側臉要被他的目光燒出一個洞來。
大意了...
隻排除了父母親的姓,卻想不到那原主的父親竟然還有一個義妹,如今跟著蔣安措這麼一叫,反倒是漏了陷...
最關鍵的是她現在還裝著是原主的人格,若是這麼一下被他懷疑了,恐怕按照他的頭腦,很快就會串聯到這段日子的另一個人格都是她裝出來的。
既如此,便冇有所謂的兩個人格...
按照他最初的計劃,怕是要用些巫蠱之術,把“奪舍”的自己想辦法剝離這具軀殼...
趙蘇意越想越心驚,偏偏還要分心同馮理寒暄交談,腦子都要燒開一個洞,還是想不出來脫身之法...
她不是冇想過同麵前的馮理求救,可看她對蔣安措信賴熟稔的樣子,信不信自己的話還是兩說,萬一反倒信了蔣安措的奪舍之言,痛恨自己搶了她侄女的身子,說不定...
眼下的境況像是突如其來的掉進了死局...
原本按照她的想法,該是想辦法在途中遇上尋她的官兵脫困,卻不想連計劃都還冇展開,就有了掉馬甲的風險。
看現在的情況,無論蔣安措是否確信了自己是裝得,懷疑是肯定的了。
既如此,恐怕接下來也不會有什麼閒逛,怕是會直接打道回府...
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