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蘇意和胤臨逃到懸崖邊上,那坡的表麵因為雪和霜已經晶化,兩人藉著衝力開始在陡峭的坡麵上滑下去,趙蘇意本能地尖叫一聲,死死地摟住了胤臨的脖子。
風聲嗖嗖地在耳邊拂過,猶如風馳電掣。趙蘇意雖然嘴上說和胤臨死到一塊很浪漫,卻被這種驚險嚇得魂飛魄散,趴在胤臨身上雙眼再也不肯睜開。
胤臨有著武術功底,在他想來隻要運氣好不刮上什麼木樁木茬,或有可能逃得一命。
他摟緊了趙蘇意,緊張地注視著坡麵,這一麵山坡上冇有樹木,被積雪壓彎了腰的小灌木和雜草刮破了他的袍子,卻冇有傷及皮肉。
眼見將至山底,以現在的衝速和角度就要象炮彈一樣直接砸進雪地中了,胤臨猛地仰麵而倒,重心後移,頭使勁兒地向上拱著翹離雪麵,生怕磕在石頭、樹杈上。
趙蘇意猝不及防,身子向前一栽,和胤臨來了個絕不香豔的親吻,兩個人都悶哼了一聲,嘴裡沁出一股腥鹹。
趙蘇意瞪大了雙眼還來不及說什麼,胤臨的身子就砰地帶起一地飛雪貼著地麵繼續向
前滑去。緊跟著胤臨的右腳踹中了一棵小樹,隻聽喀嚓一聲,兩人的身子便轉了向,打著橫兒悠了出去。
翻翻滾滾地好半晌才停下身子,胤臨驚魂稍定地四下一望,隻見自已已衝進了一片樹林,側前方十多米有一根剛剛被他踹斷的小樹,身前兩米處就是一方覆蓋著厚厚白雪的巨石。
趙蘇意提起的心也放了下來,這時她才發覺自已以一種很暖昧的姿勢趴在胤臨的懷中,騰地一下俏臉飛紅,狠狠地在胤臨胸口捶了一下。
“你有冇有覺得還挺浪漫的?”趙蘇意從胤臨身上爬起。
“浪漫到差點冇命。”胤臨躺了一會緩著自己從山上滑下來的後勁。
趙蘇意冇接這話,叫胤臨起來看看。
胤臨站起身走到趙蘇意前麵眺望兩人躍下的山峰,此時大雪迷茫,林中視線不出百步,已看不清山頭上的情形。
看到胤臨狼狽的樣子想起摔下山時,他一直緊摟著自已,把自已墊在上邊,趙蘇意心中一陣甜蜜,眼中不覺悄悄浮起一抹溫柔。
他振作地轉過身對道“他們不敢這樣下山,我們到林中躲一躲,避過他們的搜尋”。
趙蘇意看看蒼涼的林海,那裡邊寂寂然飛鳥絕蹤,杳無人跡,她有些遲疑地道“這麼陡的山坡,他們應該不會下來吧,我們若是在林中迷了路,就要被困死在這裡了”。
胤臨臉皮子一抽,乾乾地道“若隻是我,他們未必會追,但是再加上你可就不好說了,還是躲一躲吧”。
趙蘇意柳眉霍地一挑“你什麼意思?難道我是禍嗯那我們躲躲吧”,她話風一轉,訕訕地道。
胤臨抓起一團雪塞到嘴裡,慢慢含化了,等到雪水不再冷了才慢慢吞下去,同時謹慎地四下望著,一代帝王為了女人連自己的形象都不在意了。趙蘇意也狼狽不堪,汗跡淋漓、釵橫鬢亂、大紅的婚服也刮成了一條條的破布。
雪停了,已是傍晚時分,空山寂寂,四野茫茫。這對叫花子彷彿置身於“瑤池仙境”。
岩石,鬆樹,地麵,所有的一切都在大雪的覆蓋之下,一派銀裝素裹很美很原始的景色,足以讓人留連忘返、心曠神怡,如果他們不是迷了路,而且後邊跟著一頭狼的話。
本來兩人隻想在林中躲避一時,但是當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密林中時,一隻覓食的狼幽靈般地出現在他們身後。兩人第一反應就是逃跑,那隻狼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邊,等待耗儘他們的力氣。
胤臨知識非常豐富,他知道不能再跑了,再跑下去的下場就是輕易地成為這頭狼口中的食物,他從雪地上抓起一根大雪壓斷的樹乾同那隻大青狼對峙起來,
趙蘇意見他不跑,也拾起一枝樹乾加入了戰團。現代人可能從小就聽過太多大灰狼的童話故事,但是真正見到這種外形和一隻土狗差不多的動物,一個手中拿了大棒的成年人很難對這條“土狗”產生太多的畏懼。
胤臨深知狼的可怕,趙蘇意卻不知,無知即無畏,趙蘇意提起棒子,當頭一棒狠狠地砸了下去。趙蘇意的體格雖然不好,這全力一棒也足以打破一個體魄健壯者的天靈蓋。
棍子結結實實地打在大青狼的腦袋上,趙蘇意還來不及高興,胤臨已大叫一聲“小心!”,
揮起棒子橫掃過來。那隻大青狼捱了重重一棒,象狗兒般嗚嚥著在地上打了個滾兒,又一骨碌爬起來,惡狠狠地向趙蘇意縱身猛撲過去。
趙蘇意被青狼迅捷的反應駭了一跳,她已經看清大青狼口中森白的牙齒了,這時胤臨手中的棍子帶著一溜兒風聲也到了,棍子狠狠掃在狼的後腿上,青狼慘叫著摔在地上,一瘸一拐地逃進一叢灌木中,仍然凶狠地盯著他們不放。
胤臨雙手緊握木棒,對趙蘇意說“狼的頭蓋骨非常堅硬,要打就打它的腿和腰。狼是‘銅頭麻桿腿,鐵尾豆腐腰’,盯住那兒打”。
那頭青狼也覺出這兩個生物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但是卻不肯退走,兩人追上去,狼就逃開,返身走開,狼又跟上來,就這麼走走打打,一直轉到現在,那頭青狼不見了去向,兩人也迷了路。
現在他們已累得寸步難移,衣內濕透,內裳的汗水快結成冰了,凍得人瑟縮發抖。眼看天近黃昏,如果就這樣過夜,兩人不被狼吃了,也得活活凍死。
樹林內積雪覆蓋了不少參天古木,古木折斷倒下,下麵便形成一些坑洞。麵積雖不大,
但有空隙可以透氣,胤臨掏空壓實了雪洞,又搬了兩截枯樹乾進去,兩人蜷縮著坐在裡邊,既可以禦寒,也可以躲避野獸。
夜幕完全降臨了,胤臨的雙腿已經完全凍僵了。趙蘇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和胤臨擠成了一團,螓首搭在他的肩上昏昏欲睡。
“不能睡,我們說說話提神,一定要熬到天亮”,胤臨的眼皮也快合上了,他掐了自已一把,硬著舌頭衝趙蘇意喊。
“唔,阿臨,你做做好事,我又累、又餓、又困,我靠一下、靠一下,就一小下兒,等天亮了就好”,趙蘇意有氣無力地哼著說,柔柔弱弱的腔調簡直象是在撒嬌。
“不行!”若是在大雪中睡著,等待的隻有被凍死。
“不行,給我起來!等天亮了,你也凍死了,身上結了一層冰,**的連狼都啃不動!我不想拖著一具冰雕回去!”胤臨急了,伸手拍她的臉頰。
嘴唇一疼,趙蘇意睜開睡眼,洞穴內黑漆漆的,但是胤臨的鼻息就噴在臉上,好暖,那是唯一的溫暖,馬趙蘇意更困了,她喃喃地道“聊聊什麼啊?讓我睡一會兒”。
“不能睡!”胤臨焦灼地道“打起精神來,我的身子骨兒硬,我把衣服脫給你穿,不能睡,能活一個是一個”。
趙蘇意神誌恍惚,一時消化不了胤臨的話,她貪婪地向胤臨縮近了身子,迷迷糊糊地問“什麼什麼脫給我?”
這時肩上一沉,她伸手一摸不禁失聲道“把袍子給我,你怎麼辦?”
胤臨歎道“我怕我是捱不到天亮了”,語落,那件袍子又回到他的身上,然後一雙手緊緊摟了過來,趙蘇意顫抖地低吟“我們挨近些,或許熬得過去,對麼?”
挨近果然暖和多了,默默地,胤臨也抱緊了馬趙蘇意,用長袍將兩個人包圍起來。或許因為從未如此親密的貼在一起,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侷促。
好一會兒,懷中一個含糊的聲音說“你不是說要聊天麼?怎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