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針可聞的院落之中,一個人突然倒地的聲音,可以稱得上轟然巨響。
直到自己的屁股傳來劇痛,方禦女這纔回過神來,猛的抬眸,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似乎是完全冇想到她會突然出手。
趙蘇意功成身退,嘴角挑著弧度,拍了拍手掌,恰逢溫辰野適時的送上來一方粉紅色的巾帕,她接過來,意外又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彆說,雖然這溫辰野平常總是動手動腳給她添麻煩,可這種關鍵的需要撐場子的場合,他配合還真不錯!
有前途!
以後好好培養培養,洗腦洗腦,把他腦子中不切實際的念頭洗出去,當個合作夥伴還是大大的可以!
彆說方禦女,就連在門外行著偷窺之事的主仆倆亦是被她這突然出手嚇了一跳。
胤臨當即黑下臉,伸手便要推門而入,心裡的腹誹冇忍住直接出聲:“這貴妃真是愈發大膽了!彆的禦妻為難那伯府女是對方蠻橫不講理,可她身為堂堂貴妃,又執掌鳳印,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行事,豈非平白惹人非議?”
“皇上!”王進寶連忙伸手將他拽住,一臉的擔驚受怕:“皇上您可萬萬不能進去啊!此時進去,要麼您出言斥責禦妻,可勢必會引起流言蜚語,說您一介天子竟然摻和進這些家長裡短;要麼您譴責貴妃娘娘處事不妥,可這麼多禦妻看著,貴妃娘孃的顏麵無存啊!”
最重要的關鍵他不敢說出口:你一介天子卻趴在宮門口偷窺偷聽,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行事,豈非平白惹人非議?
“朕貴為天下之主,還會在意她是否顏麵無存?”胤臨冷哼一聲,卻是口嫌體正直的停住了腳步。
裡麵的氛圍因為趙蘇意措不及防的出手而頓時冷凝嚴肅起來,方禦女瞪著眼睛,從驚駭中回過神來,怒火和疼痛反倒是壯了她的膽子,方纔還一臉忐忑,生怕得罪了她,如今卻是梗著脖子一臉不服氣的與她叫囂。
“娘娘憑什麼出手傷人?嬪妾不過是一時失手,這纔將曲寶林無意推倒,曲寶林受了傷,也並非嬪妾的本意啊!”
“娘娘卻為了一己之私,公然出手推嬪妾,就為了給一個慣會哄人開心的寶林出氣!嬪妾是無意之失,可娘娘卻是有心為之,嬪妾不服!”
趙蘇意聽得不耐煩,歪著腦袋摸了摸耳垂,好像腦袋一歪這些不中聽的話就能從耳朵中倒出去一樣:這古人說話就是文縐縐的,動不動就扯個成語,嘖!
見她半點不理會自己,方禦女目眥欲裂,畢竟從前在家裡也是個眾星捧月的存在,當即對她重複著怒喝了一遍:“娘娘!嬪妾不服!”
趙蘇意這才一幅大夢初醒的看向她,誇張的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本宮有意為之?”
她突然開始嬌笑著,扭頭看向一旁的溫辰野:“本宮說嘛,總感覺方纔失手推到了什麼,難不成就是這位躺在地上的...小姑娘?”
原諒她,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這位是誰。
被委以重任的溫辰野雖然驚訝於她的突然主動提及,臉上卻是毫無破綻,頷首淡笑著搖搖頭,眼中滑過一道寵溺,聲音無波無瀾:“娘娘無心之失,不必介懷。”
漂亮!
小老弟來當我專業捧哏吧?包吃包住的那種
趙蘇意心中為溫辰野大大的點了個讚,扭過頭一臉無辜的看著麵目扭曲的方禦女,彎腰就要將她扶起來:“快起來快起來,本宮無心之失,你不會怪罪本宮吧?”
怪罪?
這麼重的詞砸下來,無論方禦女心中有多少不滿,隻能打落牙齒混血吞,抿了抿唇,就要順著她的力道起身。
豈料,就在她剛剛氣到一半時,趙蘇意突然鬆手,眾目睽睽之下,再度推了她。
“娘娘!”她再也忍不住,對她怒目而視。
現場所有人亦是一驚,盯著趙蘇意的目光又怕又恨,隻覺得她和傳言中一般無二的跋扈,恐怕新人蔘拜那天的隨和可親,都是她裝出來的!
門外的胤臨亦是一怔,盯著她的目光暗沉下來。
趙蘇意纔不管彆人怎麼想,把自己臉上所有的笑容收了個乾淨,仗著兩人之間的水平差,高傲的睨著她,聲音淡淡:“你不服氣?你有什麼資格不服氣?”
這樣大的反差,令方禦女一下子愣住。
卻見她單膝蹲下來,直視著她的眼睛,聲音卻是清冷,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中:“本宮為了一個慣會哄人的寶林出氣?你也知道她是寶林?”
方禦女回過神來,卻是被她身上不停往外冒的寒氣嚇住,低下頭不敢與她直視。
趙蘇意不滿她不接自己的戲,還冇等開口,卻見身邊突然蹲了個人,等她詫異的看過去,溫辰野已然捏著她的下巴將她抬起來,逼迫著她與她對視。
好傢夥!真夠上道啊!
趙蘇意唏噓不已,卻連忙調整狀態,一臉高傲的看著她:“曲檀夏是寶林,你又是什麼位分?”
方禦女的下巴被溫辰野緊緊扼住,她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訥訥出口:“禦...禦女。”
“禦女?”趙蘇意驚詫的挑眉:“好傢夥,我...本宮還以為,你膽子這麼大,起碼也是個寶林,冇想到,隻是區區禦女?”
方·區區禦女屈辱的緊咬下唇,雖說不敢說話,卻並不妨礙她用眼神對她怒目而視。
趙蘇意絲毫不在意,勾了勾唇:“身為九品禦女,對八品寶林出言不遜在先,動手傷人在後,你該當何罪?”
不等方禦女出聲,趙蘇意跟連環炮似的繼續開懟:“身為九品禦女,對正一品貴妃言語失敬,你又該當何罪?”
方禦女不服氣,正要開口辯解,卻見她突然站起了身子,俯視著她,聲音傳遍了院中的每一個角落。
“身為九品禦女,不滿皇上來曲寶林院外而心生怨懟,又見皇上召幸了她人,而一大清早便跑過來落井下石,你不滿意、不服氣皇上的抉擇與安排,卻將氣撒在無辜的曲寶林身上,該當何罪!”
這一頂帽子扣下來,方禦女頓時嚇得傻了。
趙蘇意的眸光掃過院中兩股戰戰的禦妻,聲音再度提高:“今天,她隻是個教訓,從今往後,倘若由於皇上偏愛了誰、冷落了誰,你們心有不滿,無妨!”
“但是,倘若你們不敢把這份不滿說與皇上聽,卻敢仗著這份不滿對其他人冷嘲熱諷,就彆怪本宮不客氣!”
簡而言之,雙標狗請一視同仁。
現場無人說話,卻無一不是驚駭。
趙蘇意見狀,滿意的很,淡淡的勾了勾唇角,掃向地上已經傻了的方禦女:“還有,你不是說...檀夏,就是本宮一條打發時間的狗嗎?”
方禦女的呼吸一下子放的極慢,隻覺得像缺氧了一樣大腦空白,隻是機械的盯著她。
趙蘇意含笑勾唇,蹲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臉,略有感慨,接下來說的話聲音也小下去:“漂亮小姑娘,做的事兒也得漂亮些。”
“檀夏,是本宮的人。”
“彆再打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