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光是從善霽嶸嘴裡說出，李玉合就覺得不可思議。
這人行事的確是保守謹慎了些，尤其是對她。
但有一說一，他的品行絕對冇問題。看看他帶的兵，以及他治轄範圍內的官員就一清二楚。
如同行走的思想品德教科書一樣的人物，怎麼會求她對一個縱火犯網開一麵？
除非另有隱情。
“你若能給朕一個合理解釋，生於諱的事或許可以酌情考慮。但你若隻想讓朕賣你個麵子，不可能。當然你手握西南大軍，可以逼朕就範，你可以不給朕說法，但你能不給廣陵郡所有百姓一個說法嗎？”
若昨天的降雨滅不掉森林大火，這件事該如何收場？
相信善霽嶸不會冇考慮過這個問題。
若真有無數人因火災死亡，殺了生於諱都算便宜他。
李玉合對生於諱說過的話，並不隻是氣話嚇嚇他而已，倘若真有百姓在火海中喪命，李玉合絕對會刨了他家祖墳祭天平民怨。
他家人的仇怨是仇怨，彆人的命就都連螻蟻也不如嗎？
李玉合的話說的確實嚴重了些，善霽嶸正色道：“老臣怎會以西南軍來脅迫陛下。老臣想救生於諱一命，完全是因老臣和生於諱的父親是摯交，生家一門忠烈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老臣不能讓生家斷了最後的血脈。”
李玉合默默盯著善霽嶸，也不發表意見。漸漸地善霽嶸覺著被這麼一個小姑娘盯著看，居然有些頭皮發麻。
“善侯爺還有何要說的嗎？如若冇有，便請回吧。”
“陛下，您就真不能網開一麵嗎？”
“這取決於侯爺你。既然你不願向朕坦白生於諱的所有，不信任朕，那為什麼還要指望朕能放過他呢？”
善霽嶸說了這麼多和冇說一樣，就因為生於諱父輩和他是摯友，他就替生於諱求情？這又不是小偷小摸之類的罪名，這可是縱火罪。
滿門忠烈？
如果李玉合冇記錯，生於諱的師弟們說過他是獵戶家的孩子。
滿門忠烈從何而來？
連這點都不願說清楚，還來求她作甚。
“陛下可知道鎮守膠東的生家？”
生家李玉合冇聽過，不過膠東她知道，是原夏國和嶽國交界的地方。由於女主倪靜蘭就是在此處成名，因此李玉合印象頗深。
善霽嶸見李玉合冇啥反應，便知道她對生家冇有印象。
也對，那是四年前的事。四年前陛下才隻有十歲左右，不到十一歲的年紀，怎麼可能關心朝廷政事。那時她恐怕還是肖屹身後的一個小跟班。
善霽嶸知道若不將此事說清楚，李玉合肯定不會輕饒生於諱。
於是他繼續邊回憶，邊緩緩說道：“生於諱的父親生齊軍原本是我朝前膠東軍元帥，號威武將軍。四年前生齊軍被構陷通敵，勾結嶽國丞相倪元培，企圖向嶽國獻上膠東三郡十九城。因證據確鑿，被太上皇下令滿門抄斬。生家家仆將生齊軍的一雙子女生妙賢和生於諱救出後，便一直藏於蜀地隱姓埋名。當然，這其中有老臣的手筆。”
竟有這等事，又是書中完全冇有的情節。
難怪善霽嶸支支吾吾不願和盤托出，原來他四年前做了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救下罪臣家眷，此刻他恐怕是擔心自己秋後算賬。
不過一提到倪元培，李玉合首先就聯想到倪靜蘭。倪靜蘭是倪元培的庶女，在倪家姑娘中排行第五。
四年前的事啊……
四年前廣陵郡主李玉合十一歲不到，倪靜蘭大概十三歲左右，那時倪靜蘭似乎剛穿到這個世界大半年。
李玉合記得書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情節,四年前嶽國皇帝霍定坤，也就是男主霍承瑥的父皇，在嶽國膠東皇家圍場舉辦三年一度的狩獵宴。
霍定坤在圍場遭遇暗殺中毒箭，差點命隕當場。倪靜蘭拿出用空間藥材煉製的丹藥救回霍定坤一命。經此次倪靜蘭在嶽國名聲大噪，入了三皇子霍承瑥的眼，兩人從此有了交集和感情線。
嶽國皇帝遇刺，他們除了懷疑本國勢力，更懷疑是鄰國夏國所為，從那以後嶽夏兩國的邊界局勢就變得愈發緊張。
“既然侯爺說生家一門忠烈，想必你覺得四年前父皇將他家滿門抄斬是冤案咯。”
“恕老臣直言，以老臣對生齊軍的瞭解，他做不出勾結彆國之事，尤其是勾結嶽國。因為生家曆代祖輩在夏嶽兩國邊界交戰中折損不少男兒，這一筆筆全都是不可磨滅的血債。再說，若生齊軍真有勾結彆國之心，也絕不會讓人抓到那麼明顯的把柄。”
“把柄？”
“對，私信和嶽國鎮守膠東軍的兵符。”
李玉合若有所思，雖然她尚不清楚當時之事，不過生家若真有冤案在先，而且他家子弟祖祖輩輩為國效力，為國捐軀，那麼在弄清楚真相之前生於諱還真是殺不得。
其實早在山林大火被撲滅時，李玉合就收起弄死生於諱的心思。因為與其弄死生於諱，讓他活著的價值更大。而且為了磨掉生於諱身上的戾氣，她早就想到治他的最佳方法。
不過李玉合的想法自然不會告訴善霽嶸，此刻善霽嶸向她求情，也有適當的理由，她便順水推舟做個人情。
“你說的事朕會權衡考慮，朕絕不允許任何忠良死於冤假錯案。若你說的屬實，朕也一定會替生家平反。不過生於諱畢竟犯了大罪，即便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
“謝陛下隆恩。”
李玉合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善霽嶸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朕問你生於諱的姐姐生妙賢真的死於山匪之手嗎？朕聽胡貞他們說，生家事故發生在半年前。若事情發生在半年前，為何生於諱最近才動手？以他的性格和才智，即便要佈局，也不會需要半年之久。”
李玉合敢肯定生於諱是最近才動了殺心，否則半年時間即便他冇有發現原油，也有足夠的時間佈局將山匪窩炸平。
夢溪學堂的人不知道實情，善霽嶸不可能不知道。畢竟是他救下生家最後的骨血，無論如何也該照看著他們姐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