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還有一事相求。”
“侯爺這頓飯吃的，可是要扒掉朕的一層皮啊。”李玉合不禁揶揄道。
好傢夥，善侯爺真是會談判，她剛提出條件，他便要些回扣。
李玉合對善霽嶸有了更深層的認識，能被他父皇忌憚卻依然穩坐西南的人，果然不是凡夫俗子。
算了，反正最難談的事都談妥了，也不在意其餘小事。
“昨晚大火，惠吉城知縣段天成向老臣救助，老臣擅自應允他將惠吉城百姓慢慢轉移到渝州城。雖然後麵火勢滅了，但已有一部分惠吉城百姓被轉移到了渝州城。”
惠吉城和渝州城雖都為城，但渝州城是廣陵郡中心主城，級彆比惠吉城高上一級，因此惠吉城一把手段天成是知縣，而渝州城一把手劉廣生卻是知府。
可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二級城卻敢自立，不買皇帝的賬，李玉合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善霽嶸。
行啊，這老狐狸慢慢願意幫她聚力的同時，還是不忘給她挖坑，考驗她。
那就來上一局。
李玉合笑著道：“行啊，惠吉城的百姓也是朕的百姓。都收下，讓劉廣生代為安置並做好人口登記，並派人暫時管理惠吉城。至於惠吉城的大小官員，全被收監聽後發落。”
“陛下。”
“怎麼？侯爺還想給這些犯上官員求情不成？真當朕脾氣好，什麼都能容得下？”
“老臣隻是擔心會生事端，畢竟段天成在惠吉城官聲相當不錯。”
擔心？
我信你的鬼，你會擔心纔怪，糟老頭子壞得很。
“侯爺有些事還冇辦成，你也該給出點態度纔好。你為什麼非要讓我被這些瑣碎之事絆住手腳呢？難道我們齊心協力發展蜀地就這麼難嗎？你是個明白人，這種內耗有什麼意義？”
“老臣明白陛下疲於應付這些事，但老臣有一問。陛下認為自己的敵人是誰？”
“敵人？你是想說肖屹？嶽國？還是其他國家勢力？”
“他們都是。陛下雖然有智慧有手腕有胸懷有遠見，但麵對這些勢力尚且生嫩。蜀地遠遠冇有陛下想象的安全，就連老臣也不敢擔保蜀地儘在掌控之中，何況周圍群狼環伺。陛下一心想著如何搞好民生建設，這是好事，然而陛下的警惕性卻遠遠不夠。”
善霽嶸很難得願意和她推心置腹，李玉合靜靜聽著暫不表態。
“或許老臣對蜀地的諸多麻煩袖手旁觀，甚至製造麻煩，會令陛下不喜。但老臣認為實踐永遠高於夫子說教，蜀地之外的形勢隻會比蜀地更複雜。老臣說句托大的話，老臣雖非輔政大臣，但卻真心希望陛下快速成長，早日統攬全域性，收複國土，拓展邊疆。陛下的危機意識太淡，老臣不願意看到陛下在成長之中因對局勢掌控不足而遭遇不測。因此，有些事老臣不會代勞。”
若其他人說這話，李玉合一定會認為此人不僅作壁上觀不想出力，而且還將話說的冠冕堂皇，又當又立好冇意思。
可善霽嶸不會。
他似乎真的將自己帶入導師的角色，並一步步引導她走上帝王之路。
善霽嶸的這番話已經很明確表達出他的態度，在李玉合完全成長起來之前，他隻負責守好蜀地防線不被任何勢力突破。隻要不觸及蜀地領土這條紅線，其他的事善霽嶸都會睜隻眼閉隻眼，交給李玉合自己處理。他可以適當協助，但絕不會左右局勢。
籠絡人心也好，發展蜀地也好，排除潛在危險也好，一切的一切都要靠李玉合自己摸索解決。
若非聽了善霽嶸這番話，李玉合還不知他對自己的期待居然如此之高。他說了三個詞‘統攬全域性，收複國土，拓展邊疆’，看來統攬全域性纔是他期許的第一步。
為何他會有這樣的野心？
又為何如此理所當然的將這份野心，寄托在她身上？
善家有兵權有勢力，自己來豈不是更靠譜。
真是野心嗎？
善家處處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似乎善正黎也不曾真正瞭解他爹的想法。
李玉合端起茶壺又給善霽嶸和自己的杯中滿上茶水，然後她端起自己的杯子在善霽嶸杯上輕輕碰了一下。
“善侯爺，朕，冇有敵人。”
說完這句意味深長的話，李玉合將茶水一飲而儘。
***
西南軍營，軍醫鄧劑常一直試圖給善正黎降溫。
昨日鄧劑常給善正黎用了神奇的生肌膏後，其實他背後的傷已經開始結痂。可是昨晚火災，善正黎奔波於救火路上，不僅導致尚未長好的新肉二次創傷，還淋了許久雨，造成感染嚴重，此刻高燒不退。
鄧劑常又給善正黎背上抹了生肌膏，傷口好了些，可體溫卻一直不降。
李玉合帶著婁霜來到軍營時，便瞧見善正黎帳中忙亂的景象。
鄧劑常看到李玉合，忙道：“表姑娘，您怎麼纔來啊？”
不是說好的惺惺相惜的小情侶，金屋藏嬌的心頭肉嗎？
心愛的男子病的快去了半條命，作為愛人怎麼可以遲遲不到場伺候左右呢？
鄧劑常一肚子牢騷剛準備對著李玉合吐槽，就看見李玉合身後的善霽嶸。
他瞬間閉上嘴。
兩個小情人恐怕正是因為門不當戶不對被善家長輩阻攔，才總是偷偷摸摸。此刻表姑娘纔來，而且還是被善霽嶸押著來的。
鄧劑常才恍然大悟自己可能錯怪了李玉合。大概不是表姑娘不想馬上來照顧情郎，而是被長輩困住了。
思及此，鄧劑常又開始同情這對小情侶了。
李玉合和善霽嶸並不知道鄧劑常腦中已上演一場家庭倫理大劇，她見善正黎情況不好，擔憂地問道：“是傷口感染了嗎？”
“正是。表姑娘，少將軍回到軍營便一直高燒不退，我用了許多方法都未能奏效。再這麼下去，少將軍恐有性命之憂。”
表姑娘？！
善霽嶸差點被鄧劑常的稱呼給嚇倒，他似乎錯過了許多。
“婁霜，將藥拿出來。”
好在李玉合考慮到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她臨行前便將私庫內的藥品一樣帶了一些，還拿了一隻體溫計。
“快準備溫水 ，讓少將軍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