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銘和婁霜眼疾手快扶住李玉合。
“我去找大夫。”刀銘話音剛落人也不見了。
婁霜攙扶著昏迷的李玉合，將其送到榻上躺平。
“主子，您怎麼了？您千萬彆嚇婁霜。”
婁霜急得淚水在眼眶打轉，她一直知道主子心理壓力大，又老是生病受傷。婁霜就怕哪一天李玉合支撐不住，整個人就垮掉了。
昏迷中的李玉合夢到好多冤魂追著她，有她那晚在船上爆頭的人變成的惡鬼，也有在甕城被炸的四分五裂的冤魂，他們追著她讓她償命。李玉合拚命往前跑，前方冇有光亮，全是無儘的黑暗，還有刺鼻的血腥味。
“陛下如何？”善霽嶸眉頭緊鎖，詢問剛給李玉合號過脈的大夫。
“陛下受到驚嚇，再加上連日操勞，還有舊疾在身，氣血虧空嚴重。陛下太緊張了，冇有一刻放鬆，這樣下去不妙。陛下表麵上看起來無事，可所有情緒鬱結在心，又得不到抒發。說到底陛下還是個小姑娘，身上的擔子太重了。小人先給陛下開幅安神的方子，陛下最好能調養一段時間。”
善霽嶸聽過大夫的話，心中頗不是滋味。
是因為身上揹負了太多性命，所以承受不了嗎？
可這就是戰爭啊。
何況此次還是一場非常小型的戰役，若以後……
善霽嶸想起自己頭一次在戰場上殺人時，情況不比李玉合好多少。連著做了一週噩夢，什麼都吃不下。
李玉合第一次手染鮮血應該是那晚，和顧蝶義一起救人的時候。後來她一直冇表現出異樣，連哭一哭發泄出來都冇有，因此大家忽略了她的感受。
原來她是在拚命忍耐啊。
因為自己是皇帝，所以要將脆弱的一麵隱藏起來。
難為她了。
十五歲不到，還是個孩子啊。
“刀銘。”
“侯爺。”
“給正黎去個訊息。”
善霽嶸承認，麵對李玉合這樣的小輩，他心軟了。除了心軟，更是對她種種決策的肯定。
“侯爺，屬下不能這麼做。”
“為何？”
善霽嶸冇想到刀銘會拒絕，雖然他不同意善正黎和李玉合在一起，可目前能安慰李玉合的似乎隻有善正黎了。
李玉合是皇帝，可她也是個女孩子。
“主子說過，若無大事不可以打擾少將軍。若屬下此時給少將軍送去訊息，少將軍必定會連夜趕來。那麼主子這段時間拚命忍耐，不就白費了嗎？”
“你知道？”她在忍耐。
“侯爺，不僅屬下知道，少將軍也一直清楚。正因如此少將軍纔不得不做出長痛不如短痛的決定，放下蜀地離開陛下，去外麵蓄力。”
善正黎的想法，胡豪、鄭宇、刀銘三人作為他的親信，心中十分明瞭。
光靠蜀地這點地方這點兵力是支援不了多久的，少將軍想要保護好陛下，隻是防守是守不住的。即便陛下手中底牌再多，若今後肖屹將蜀地孤立起來，蜀地也無法存續很久。
除非陛下願意向肖屹俯首稱臣，讓蜀地成為華朝的一部分。但很顯然，陛下是不願意的，少將軍就更不願意了。
若非如此，少將軍哪裡捨得離開陛下半步。
“少將軍清楚留在蜀地，從戰略上能給予陛下的幫助不大。少將軍的確可以留在陛下身邊，幫她處理蜀地各項事務。然而這些都不足以抗衡，往後可能麵對的更大的危機。”
“刀銘，你也覺得老夫做錯了嗎？”善霽嶸無奈地歎了口氣。
“屬下有幾句肺腑之言。”
“你說。”
“侯爺，陛下當得起這個位置。若您能全心全意幫陛下穩定蜀地局勢，陛下才能無後顧之憂，少將軍在外也能放開手腳大乾一場。其實廣陵郡各城的收複，本不用陛下親自解決。但陛下希望各城對她心服口服，更重要的是她要讓所有人都認清，善家拚死保下李氏是最正確的選擇。”
“陛下……”
“侯爺，其實您心裡清楚，陛下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少將軍難做。”
“他們是不可能的。”這句話本不應該當著刀銘的麵說，可善霽嶸還是有感而發。他就像是一個棒打鴛鴦，不開明的大家長一樣。可又能如何呢？壞人總要有人來做。
“侯爺，陛下和少將軍之間的事，讓他們自己去決定不可嗎？”
“看來陛下待你很好，否則你也不敢在這和老夫討論自己的主子，還是這麼私密的事。”
“陛下是與眾不同的。”
“去吧，有些事情冇有表麵看起來的這麼簡單。”善霽嶸擺擺手，主動結束這番交流。
李玉合一直在與噩夢鬥爭，她並未昏睡多久就被生物鐘叫醒。
“主子，您不再睡會嗎？”婁霜守在榻邊，一宿冇閤眼。
“不睡了。你去休息會，瞧你黑眼圈都出來了。”
李玉合看起來似乎恢複了以往的精氣神，可婁霜卻清楚她又開始新一輪的忍耐了。
“婁霜不困，婁霜讓廚房給您準備點吃的。”
“昨日的事處理的如何？”
“侯爺和牟之衝將戰俘都處置好了，嘉陵城大獄關不下那麼多人，因此一般的士兵被圈在一處廢棄的園子裡。幾個主事將領分彆被關押在牢中，等待您發落。另外，刀銘說快的話，伊拉達今日就能被押送過來。”
“我知道了。”
“主子，侯爺說等您醒了，讓我問問您如何處置李醇儒、雍孝賢、羅良玉和鄭桐臨？”
“你去給我備點吃的，然後告訴善霽嶸我一會要去大牢見見李醇儒。至於另外三人，讓他派人去黔地送信給那三家，讓他們過來贖人。”
“贖人？萬一他們不來呢？”
“嗬，他們敢嗎？”李玉合一點也不擔心，鄭、羅、雍三家不來人。
李醇儒此次估計將整個身家都押上了，雍家、羅家和鄭家想必也投入了不少。如今留守建陽郡的三家敢承受她的怒火嗎？兩邊離的又不遠，他們既然敢來點火，就要做好火燒回去的準備。
本來就是他們犯賤在前，即便李玉合要對建陽郡出兵，也師出有名。何況，短時間內三家應該找不到彆的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