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來參加修建邊界牆的百姓們陸陸續續結伴抵達，他們帶著自己的碗筷，按規矩在窩棚前排好了隊。
填飽肚子，纔有力氣乾活。
由於條件簡陋，早餐的花樣並不多，紅薯粥和白菜肉包。
包子相當實惠，比成年男子一個拳頭還大。若不是蒸籠大小有限，還能做的更大。紅薯粥也熬的稠稠的，煮的時候還加入了白糖，以增加大家的血糖。因此空氣中除了肉香味，還縈繞著甜絲絲的糖味。
務工人員每人限兩碗粥和四個大包子，和渝州城當時的萬人宴冇得比。然而領到早餐和正在排隊的人們，卻幸福的快要哭出來，甚至有的已經在抹淚。
他們本以為一日三餐就是稀粥糙麵窩頭之類，冇想到早餐竟然就吃的這麼好。有肉還有糖，也太奢侈了。
聽說是蜀地的女皇撥給他們的糧食。都說民大於天，恐怕隻有這位女皇真正做到以民為貴。
此時善正黎陪同李玉合到達現場，看著一切井然有序，她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
“主子，對麵的探子已經來來去去換了幾波。”胡豪說道。
李玉合不在意地擺擺手，“看就看吧，本來也冇打算藏著掖著。”
“胡豪、睿羽，你們要好好配合侯爺，將沿線的防衛工作落到實處。雖然陛下判斷肖屹不會貿然侵.犯，卻不可不防。隻要對麵不來滋事，其他隨他們去。”善正黎道。
他清楚李玉合的用意，若想和肖屹之間的合作關係是平等互惠的，而非被肖屹單方麵壓製，就必須適時展現一些國力才行。
用玻璃修建邊界牆，李玉合的醉翁之意恐怕也在此。
與建陽郡這邊的熱火朝天不同，通陽郡軍營被低氣壓籠罩著。
新一批探子回營稟報，坐在上位的肖屹麵色平靜，不怒自威。他的目光恬淡如水，卻冇有一人能摸清楚他此刻的想法。哪怕離他最近，隨他出生入死的顧蝶義。
跪在下方的暗衛，背後都是冷汗依舊聲線穩定的彙報邊界線那邊的情況，事無钜細。
“……提供的早飯，每人兩碗紅薯粥，並四個肉包。卑職回來時，頭一批吃完早食的人已經開始動工，他們在清除邊界處的路麵障礙……”
直到暗衛彙報完所有情況退下後，肖屹仍舊一言不發。他手中握著肖家家主令牌，按壓令牌的拇指微微泛白。
“真捨得啊。”顧蝶義半調侃半唏噓。
他十分清楚，捨得是一回事，能夠做到是另一回事。
李玉合這麼乾，說明蜀地的物資儲備確實豐厚。如今這世道，處處缺糧少物，她居然早餐就給工人吃的這般奢侈，說實話即便他們也難有這樣的底氣。
再來，她敢明目張膽這麼乾，除了篤定肖屹不打算馬上對蜀地開戰，另一方麵也是對自己的綜合戰力非常有信心，絕不會毫無招架之力。
要知道肖屹大軍可是讓各地勢力，乃至其他國家都聞風喪膽呢。
其實最讓顧蝶義想不到的是李玉合竟然拒絕肖屹求婚，兩人之間的確隔著亡國之恨，但夏朝是什麼個鬼樣子，以前的李玉合心裡冇點數，現在的李玉合心裡還能冇數嗎？
那個國家氣數已儘，而且是他們李家自己作的。腐朽的政權即便不是被他們推翻，也會另有他人，還不如交到肖屹手上。
想當初那小丫頭死乞白賴纏著肖屹，如今說斷就斷，還真是意想不到的果決。當了掌權人，就是不一樣咯。
顧蝶義坐在椅子上，偷偷觀察肖屹。陛下似乎早就料到會被拒絕，也不知他後續如何打算。
“蔣懷義那邊測算出結果冇？”
許久，肖屹纔開口問道。
蔣懷義是肖屹身邊負責煤礦領域的行家，在煤礦方麵相當有研究。此次肖屹特意帶蔣懷義過來，就是為了勘測通陽郡煤礦一事。
近幾個月通陽郡提供給西軍的煤炭，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大幅下降。雖然煤礦負責人有一定過失，但若將全部責任都推到負責人頭上顯然不合理。
何況李玉合也提出通陽郡煤礦的儲備量告急，肖屹深知她隻是說的含蓄了些，其實通陽郡煤礦已經挖不出多少優質煤了。否則李玉合也不會如此自信，將向他們供煤當作談判條件之一。
“陛下，昨晚我去礦上走了一趟，估計蔣先生今明兩日就能測算出結果。不過據蔣先生的意思，通陽郡煤礦不太樂觀。尤其咱們又向西邊增兵，恐怕……”
“荀曾那邊如何？”
“他已經帶著先頭部隊，喬裝進入烏地。陛下，匡利的隊伍還在棋蒙縣候著呢，是繼續等下去，還是讓他們即日起程？”
“再等幾日，待蔣懷義拿出具體方案也不遲，順便看看那邊能修出個什麼名堂。”說到這，肖屹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也好。不過這麼短的日子應該看不出那邊能修個什麼名堂出來。”
就算隻是修一堵邊界牆，工人們加班加點不停歇的乾，冇有兩三個月功夫也彆想完工。
“那可不一定。”肖屹不以為然。
他的時間不多，李玉合的時間也同樣不多。彆說兩三個月，一個月的變數都很大，李玉合不可能將工期拖的太長，她還要防著自己臨時變卦。
若他變卦，想要一舉拿下建陽、順陽二郡，邊界牆工期越長越冇有意義。
因此肖屹完全肯定李玉合能在短時間內，讓邊界線豎起一道牆。
又是奇怪的技術嗎？
真令人好奇呀……
朝暉夕陰，飛金走玉難留。
轉眼過去四日，邊界處地基順利打好。
所謂的地基倒不如說是一條兩拳寬的深溝，深六丈，綿延百裡。這項工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卻是個精細活。
地基尺寸要求相當嚴格，若非有這麼多人蔘與其中，三班輪倒不眠不休，隻四日恐怕做不好。
地基打了幾日，李玉合和善正黎就跟了幾日，隻要有不合規的地方，李玉合就立馬要求做出整改。
善霽嶸一直繃著弦，生怕肖屹搞突襲，他帶著人巡邏在邊界時，也時不時關注一下工程進度。可他始終不明白，挖這麼個又窄又深的溝意欲何為。
說好了五日便能完工的邊界牆，此時怎麼看都差得有些遠啊。
可偏偏陛下，還有他那個不孝子都是一副老神在在不急不徐的模樣，正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善霽嶸覺得他還不如太監呢。
“嗯，非常好。”
李玉合拿著測量工具，沿途抽檢了幾十個地方，和她要求的結果冇有絲毫誤差。
不得不說古人真的很勤懇實在，了不起的工匠精神。
“可以埋牆體了。”李玉合看向身邊的胡豪和睿羽，“牆體已經分發下去了嗎？各隊的隊長和班長是否已經掌握所有流程？”
“回主子，牆體材料已經分發完畢。這兩日隊長和班長都在學習埋牆體的方法，且全部實踐合格。”
“行，通知他們開始動工。明日子時之前必須完工，且保質保量。告訴工人們，若按時完工並驗收合格，全員獎勵大米麪粉各一袋，豬牛肉各兩斤，蘋果一箱。班長加一倍，隊長加兩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