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江賀持挑撥離間，而是他清楚李玉合心思敏銳，必然不會看不到這層。
“江賀持，”李玉合平心靜氣略帶神秘地說道,“我和善正黎之間的信任有多深厚，此刻的你是體會不到的。正因他是善家人，做事說話理當權衡，此乃人之常情。”
“我若事事疑心，就不用乾其他事了。至於善正黎未對我言明的事，我隻當時機未成熟。即便他一輩子不說，我也不會逼問。”
李玉合說的理所當然，江賀持也聽得出她發自肺腑。
這可真不像帝王思維。
“你當真不怕善家……”
“不怕。人這一生赤條條來赤條條去，若無愧於天地，又何懼之有。你這種智者就不要問我如此愚蠢的問題。合作不成仁義在，你若把我想的如此不堪，朋友也冇得做了。”
江賀持聽著李玉合灑脫的話神情有些恍惚，彷彿他眼前坐著的並不是步步為營重擔壓身的帝王，而是個煢煢孑立誰都禁錮不住的靈魂。
直到最後李玉合都冇再說出讓江賀持出山幫她的話，她就這麼邁著豁達的步伐離開了夢溪學堂。
毫不做作，也根本不是以退為進。
因為自這天起，李玉合便再也冇有再踏入過這裡。
……
回國主府的路上，婁霜見李玉合情緒不高便不敢聒噪，怕惹她煩。
反倒是李玉合發現平日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婁霜怎麼變得如此安靜，她托著腮幫子問道：“霜，你為何不說話？難道是招聘會複試不好看？”
“好看，太精彩了。”婁霜早就憋不住想和主子分享趣事。
“嗯，說來聽聽。”
既然主子讓她說，她當然知無不言。
婁霜聲情並茂地將下午她看到的趣事一一道來，見她開心雀躍的模樣，李玉合的心情也不由明朗了幾分。
不就是碰了釘子嗎？多大點事。
“所以奴婢覺得那些人都太蠢了，用腳丫子想都知道，在那種情況下絕對不可以行竊呀。笨死了。”
婁霜說所有複試者都在一塊進行第二輪篩選，考場除了麵試官和參加複試的人，其他人均不得進入。
婁霜還是找到了劉廣生，纔有機會偷偷觀看複試現場。
第二場招聘並未出難題，複試的人被集中帶到一個大廳中。
大廳裡擺放了好多木架，木架上陳列著各種不同的材料和工具。招聘官說能將所有材料和工具認清的人，便可通過複試。
正當麵試官準備找人一一提問時，他忽然被另一名官員急急忙忙叫走了。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麵試官還回不來。於是他派人通知考生複試改為明天，讓大家都散了，明日辰時再到原地集合。
當時婁霜挺鬱悶的，她也陪著白白等了半個時辰，居然啥都冇看著，還不如陪主子去夢溪學堂。
可她不曾想到，好戲這纔開始。
參加複試的一共八十二人，直接當場被取消資格的就有七十五人。
理由是——偷竊。
原來陳列在大廳中的那些材料，不僅有木材石材這些不值錢的玩意，還有鐵銅銀，甚至是金子。雖然都是些做工剩下的邊角餘料被分彆裝在不同的缽子裡，但量卻相當大，若少了一點壓根看不出來。
在婁霜眼中那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哪怕金銀餘料也冇啥好稀罕的。往日過年過節主子們賞賜的金瓜子不比這些分量足，還好看。
可婁霜不稀罕，不等於其他人不稀罕。
麵試官被叫走後，考場內幾乎冇有官家人，大家可以自由活動辨認架子上陳列的物品。
好傢夥！
滿滿幾缽子金銀銅鐵屑，愣是被掏的隻剩一半還不到。若非這幫人擔心做的太過分，說不定就全部掏走了。
婁霜在暗中觀察時，的確發現經常有人往某個貨架走，而且不止去一次兩次。當時她還以為那個貨架上的東西特彆難認，所以大家才時不時去多看兩眼。
直到複試的人打算離開，被抓現行時，婁霜才明白那些人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東西。
好好用腦子想想也知道，即便冇人看著，這種時候也不該拿任何東西。
同婁霜一起在暗處觀察的劉廣生這才告訴她，此次麵試考的正是——人品。
李玉合聽後點點頭，去山中采集資源的人的確需要過人品這關，何況這些今後有可能被提拔成骨乾的人呢？
李玉合手上捏著的可再生資源，哪一個不值錢？
木林、石礦、煤礦、金屬礦、鹽礦……
眼皮子淺、私慾重的人，恐怕進去就立馬會被迷了眼。
善正黎臨時加了這項考覈，可以說將人性都算進去了。
“你說王川通過了考覈。”
“是啊，冇想到他吊兒郎當的樣子，卻是個踏實人。奴婢記得他還勸過他那個夥伴，就是叫宋鐵的，讓他不要碰大廳裡的東西。可宋鐵見拿的人多了，人家都冇事，於是他也忍不住拿了。再後來就被取消了複試資格。”
“有七個人過關已經不錯了。”李玉合併不意外。
那些偷拿東西的人，有的是見財眼開，有的或許因為不得已的苦衷，有的可能隻是隨波逐流不願意錯過貪小便宜的機會。
不是每個人麵對觸手可及的錢財都有那麼好的定力，也不是每個人都像婁霜一樣見過大世麵，對這些不屑一顧。
“主子，合格的七人裡麵，有個怪胎。”
“哦？”
“叫什麼來著？千萬裡？萬千裡？哎呀記不得了，反正名字奇怪，性子也古怪。”
其實李玉合此時已經不想再聽怪胎的事，她今天見的怪胎已經夠了。可她又不忍掃了婁霜的興致。
“怎麼個怪法？”
“那人再被告知合格後，向劉大人問了好幾個圖紙上的問題，劉大人答不上來。那人居然要放棄最後一輪考覈，還說官府的人沽名釣譽。自己都答不上來的問題，還敢拿出來考他人。”
“劉大人也不惱，說他確實不知圖中奧妙，但有人知道。於是劉大人問那怪人敢不敢和出題之人聊一聊，這纔將那怪胎留下。”
聽著婁霜的描述，李玉合大概猜到了這個怪胎是誰。
肯定是江賀持的徒弟之一，好像叫萬裡千。
今天可能就隻兩章，卡文 有點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