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人和鄭宇一行人押著物資來到渝州城外，二人騎在馬上遠遠看見渝州城外人頭攢動，將正南門堵了個水泄不通。
物資車隊肯定是過不去了。
“哪來的這麼多人？”
互人扯住韁繩，讓馬兒停下。他們的隊伍太紮眼，還是先弄清楚狀況再繼續前行。
“我過去看看情況。”鄭宇說完打馬駛向城門。
自從廣陵郡轄域內的五座城分地自製，就鮮少有這麼多的人口流動現象發生了。
渝州城正南門此時正被一排木柵欄隔斷，守城的士兵們站在木柵欄後，手持長槍形成一道人牆，和鬨事的外來人員形成對峙。
人牆後方搭起了一個臨時木台，上麵站著一人 ，正是方潮。作為一名捕頭，他又被派遣到城門處理騷亂。
“不是說渝州城招工嗎？為啥不讓我們進去？”
“對呀，告示都貼我家門口了。今兒我人也來了，為啥不能進？”
“軍爺，招上工的人真能包一日三餐嗎？”
“彆是騙人的吧，要不為啥將咱們堵在外麵？莫不是心虛？”
靠近城門時鄭宇下了馬，牽著馬站在最外圍。
外來人口吵吵鬨鬨，從他們說話的內容，鄭宇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少將軍讓他們將招工告示貼到廣陵郡各城，估計這些人就是衝著告示來的。
方潮成為眾矢之的，被吵得耳朵都快聾了。
他扯著嗓子大聲說道：“各位百姓，不是我們不讓各位進城，而是我們渝州城對外招工，要下個月纔開始，告示上已經寫的很清楚了。還請各位下月一日過來登記。”
“下個月！下個月我們都餓死了。”
“就是呀，為啥要等到下個月？”
“官老爺行行好，我家老小冇得飯吃快撐不下去了。”
……
“各位實在是過意不去，這是上頭的命令，我們隻是小小的城門兵，都是按令行事。”方潮好言說道。
“狗官，不管老百姓死活。”
“狗官！去死！”
“狗官！”
外來人員有的抓起地上的泥巴土，有的抓起小石頭朝守城士兵扔。方潮首先被砸了一鼻子灰，他脾氣也上來了，大聲吼道：“都給老子住手，否則刀槍無眼！”
民不與官鬥，那些人擔心方潮動真格的，罵罵咧咧收斂了些。
“我說你們這群人，好賴話聽不懂是吧。告示上寫的很清楚，對外招工下月開始。說句你們不愛聽的，你們又不是我渝州城百姓，我們憑啥要管你們？還不是想著大家都是廣陵郡的鄉親父老，能幫一把是一把。你們到好，仗著我們渝州城心善，過來撒潑是吧！”
方潮說的唾沫星子橫飛，用袖子擦了把，繼續指著騷亂的人群說道：
“你們自己的父母官呢？真是奇了怪。我渝州城對外招工，明明就是普渡眾生的好事，怎麼我們渝州城的父母官到你們嘴裡變成狗官了？我們自己都捨不得罵的官老爺，你們憑什麼罵？再說我們城內的百姓都還冇完全安頓好，當然要先照顧自己人。要怪就怪你們命不好，冇有生在渝州城。再敢亂來都給我滾，一個彆想來渝州城工作。還翻了天了！”
“方鋪頭，我，我是渝州城嫁到惠吉城的婦人。我原是城南丁家的幺女丁慶兒，您還有印象不？”
這時一個抱著小孩的婦人跪倒在台子下麵痛哭失聲，“我爹孃和哥哥都在渝州城，我也是半個渝州城人啊。如今我公婆餓死，丈夫又扔下我們母子不知道去哪了，我們孤兒寡母實在活不下去。我原先想著不能給孃家添麻煩，所以一直咬牙守在惠吉城。可昨日得知告示上說到渝州城乾活還給飯吃，我便想著來投靠孃家。我不白吃白住，隻求方捕頭給我們娘倆一條活路，讓我進城吧！”
方潮的確對下方跪著的婦人眼熟，好像是丁家三年前嫁出去的小閨女。他記得那時的丁慶兒還是個活潑討喜笑眯眯的姑娘，如今她整個人死氣沉沉，老了十歲都不止。
哎，這世道，誰活著都不容易。
方潮對丁慶兒動容，可他更驚訝於上頭和神仙似的，似乎早就料到丁慶兒這類人群，並提前給出相關政策。
他道：“丁慶兒，你快起來彆跪地上了。像你這樣的外嫁女子，有優先政策。現在我宣佈，凡是在渝州城內有三服以內親戚的人，都可去西門登記。登記完後官府會去覈實情況，若情況屬實的人可獲得身份令牌進入城內。其他人就等下個月對外招工再來吧，我提醒各位一句，切勿謊報，否則將取消務工資格。”
方潮的話一出，城外瞬間又炸了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起家中是否在渝州城內有三服內親戚。
而像丁慶兒這樣已經清楚族譜關係的人，都急忙跑去西門那邊登記了。
這下子人散了大半，可還是有些不死心的仍舊在門口磨嘰咒罵。方潮懶得管這七七八八的人，隻要他們不妄想衝關，由他們在外麵叫罵吧。
反正也少不了一塊肉。
鄭宇見人少了許多，朝車隊打了個手勢，此時方潮看見了他，急忙跳下台子快步走向鄭宇。
“鄭校尉您來了。”鄭宇在方潮這已經是財神爺的代名詞，每次他來，準有物資到。
果不其然，方潮往遠處一瞅，便看到正往這邊行進的車隊。
他連忙拱手謝罪，說道：“耽誤您事了吧。”
“無妨，這也不是你的錯。”
方潮謝過鄭宇，轉頭跑回城門，一邊命令自己屬下，一邊驅趕還留在城門試圖鑽空子的人。
“快將台子拆了，清出一條道來，讓物資車隊通行。”
“都彆在城門擋著了，靠邊靠邊。”
“你們幾個還不走，小心取消招工資格。我眼睛厲害著呢，看過一遍的人，絕不會忘記。”
當物資車隊進入正門時，兩旁不停傳來唏噓議論聲。
“聽見冇，那個捕頭說這是物資車隊。”
“看清楚是什麼了嗎？”
“冇看見，包的太嚴實了。”
“我看見了，剛剛有個小角冇遮好。”
“是啥呀？米還是麵？”
“都不是，我看到是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