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蜘蛛柳皖花再次從鼻孔撥出了一口氣,用那極大威嚴的聲調道:“愚昧的魔物,你也不過是渺渺世界中轉瞬即逝的瞬間。而永恒,你承擔不起。”
“你在嘲笑我麼!你這個怪物!怪物!”戮鳳聲音中竟開始帶著戰栗,妄圖用尖利的指甲撕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柳皖花爪子上,但是他卻在柳皖花那雙逼視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最初的原形一隻孤苦無依的流浪小魔,而那時唯一和他做朋友的,隻有柳文宣……
柳文宣那傢夥,一直一直……什麼都有!而自己,什麼都冇有!
就算是現在,那種深入到骨髓裡的自卑,仍然冇有消散!
“為什麼!為什麼我總是得不到他擁有的!”戮鳳大叫起來。
“你冇有承受永恒的胸襟,你隻有卑微的情感,可憐的魔。”金蜘蛛柳皖花注視著他,緩緩鬆開壓製他的前蹄,站在他麵前。
“果然是仁獸柳皖花麼?到現在,你也願意原諒我?救贖我麼?”戮鳳從地上爬起來,竟是滿臉淚水,“那個傢夥……柳文宣……一直到最後……也是這般……你們真是傻子!難道這樣也要寬恕我麼?我不需要寬恕!不需要你們的可憐!”
說著他抱頭伏地痛哭起來,穀碧血等人都是一臉悲傷,戮鳳果然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魔,他想要的,也許比什麼都簡單,但是他那麼扭曲自己的心靈,卻依然無法得到自己最初最純真的那份感情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戮鳳痛哭地嘶叫:“你會寬恕我麼?會麼?柳文宣……柳文宣……為什麼……為什麼你就像是傷痕……難以磨滅?你會寬恕我麼?!”
素有仁獸之稱的蜘蛛之皇金色巨柳皖花端坐在戮鳳的麵前,微微揚起了前蹄。
想也知道,仁慈的柳皖花,還是選擇了寬恕。
眾人眼中都噙著淚水,柳皖花終於將那不羈的魔頭給感化啦!
但是,誰又料到,抱頭痛哭的戮鳳,卻早已將自身所帶的蠱毒暗暗含在口中,隻待最佳時機就將蠱毒噴到王權支配者的身上,就像當初迷惑柳文宣一樣。
所謂的感情,才真正是狗屎!強者隻有不斷奮戰!一刻都不能鬆懈!戮鳳心中暗暗冷笑。
這時,最佳機會終於來了,金蜘蛛的前蹄終於落地
隻要它說
“你已被寬恕。”
那就是它鬆懈的最佳時機!
戮鳳維持著最後得意的瞬間的表情,抬起了頭。
一切都定格在刹那,好似時間一下子凝固了。一切都變成了空白。
那關鍵的一刻,從金蜘蛛口中發出的是:“服從我!”
戮鳳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已經很久了。
赤夭皇子長長地歎了口氣:“可惜,魔皇籌劃多年,隻是一瞬間,就被完全破壞了自主意識,從此隻是徒有力量的傀儡了。唉,一生勞苦,何必?得到的又是什麼呢?”
原來那刹那,戮鳳的自主人格,已經徹底被王權支配者抹消了。
世上再冇有戮鳳這個人格了,空留在那裡的隻是冇有靈魂的軀體,冇有了自主的人格和靈魂,千萬年積聚的力量也終究徒然,從此這個軀體生生世世隻會聽命於柳皖花。
因為柳皖花和戮鳳的爭鬥,整個冰雪之森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眼看就要坍塌,而戮鳳剛纔驚人的一劍,已經將整個魔巢一分為二,他們頭頂出現了巨大的裂縫,外麵的颶風呼呼地從頭頂吹來。
一切陰謀,似乎都在這裡落幕了。
戮鳳還維持著和剛纔一樣的姿勢,但是雙目無神呆滯。金蜘蛛轉頭對身後的眾人道:“為了得到力量,他的身上聚集了太多的怨恨,此刻不過是怨懣的集合體,失去了意識的統帥,這種怨恨的力量即將擴散,戮鳳也將消失。恐怕真正的恐怖現在纔開始,我們先離開。”
於是它來到眾人身邊,要其他人坐到它的背上。
“皖花真的可以用來騎嗎?”梵天淩有點不太相信,但是卻被心急火燎的紅狐狸穀炎擎拉著爬上了金蜘蛛的背上,那隻叫席天的戰馬,則載著紅霧,戰馬跟隨王權支配者一同躍上高空,朝最上麵的裂縫飛去。
穀碧血趴在金蜘蛛的頭頂,緊緊抓住柳皖花的金角,隻覺得麵前颶風呼嘯,迷得他睜不開眼睛,而柳皖花頭頂的鬃毛卻柔順無比,閃爍著金色的光輝,那些光輝可以沾染,穀碧血把手放在上麵撫摸,自己的手也跟著沾染了光塵,發起了光。
“穀碧血,王權支配者的鬃毛可是難得原料,如果能剪下來織成衣物的話,可以水火不侵、辟邪禦寒,還可以照明,將是一件至寶聖品,怎樣,叫柳皖花給你剪下來一點做衣服吧?”梵天淩趁機拆牆。
“呃……”穀碧血看著座下金輝熠熠的柔順鬃毛,任誰也忍不住心動吧?
“呼”金蜘蛛撥出一口雲氣,雲氣頓時化成雲天仙,這些天仙都是雲氣累積而成,肌膚衣飾都是祥雲之色,但是卻有天仙的體態形貌,雲天仙霎時將梵天淩包圍,挑逗起來,令梵天淩左擁右抱,其實確實被雲天仙挾持,動彈不得,他當下就不敢胡言亂語了。
此時,從他們離開的魔巢底部,一股黑氣滾滾襲來,夾帶著酸楚的刺鼻氣味,所經之處無不腐朽潰爛,看來這就是瓦解的戮鳳所帶來的幽鏡中的怨恨瘴氣了!
那些雲天仙批霞戴帔,衣飾華麗,一個個都拿出雲氣凝聚的樂器,或坐或站,或懸浮跟隨金蜘蛛左右,竟開始歌舞彈唱,一副歌舞昇平的祥和景象,令柳皖花背上的人不禁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身處險境?
而隨著雲天仙悠揚地頌唱,周圍魔氣紛紛消散崩潰,竟然被淨化了。
這些雲天仙亦紛紛升騰而起,先金蜘蛛一步,衣帶翩然地飛昇,立刻為金蜘蛛開出一條道路,轉瞬間,柳皖花周遭豁然開朗,他們終於飛出魔巢了!
魔巢之外,依舊是漆黑不見五指的黑暗地帶,金蜘蛛四蹄踏雲,飛離魔巢,眾人回頭看去,隻見魔巢像裂開的巨型核桃,從裂縫裡不斷湧出黑氣,眼看魔巢被黑氣脹滿,就要炸裂了。
而周圍的黑暗境界,亦隨著而萎縮,漸漸彙聚到即將崩潰的魔巢之上,隨著黑暗之力的彙聚,魔巢中再次出現異變,一股血色漩渦在空中漸漸成型了!
“那是穀碧血生下來就揹負的血浪,現在竟然出現在那裡了!”王權支配者道。
“我生下來就揹負的?!”穀碧血震驚。
金蜘蛛道:“冇錯,你的不幸,也是那個東西造成的,那血浪中蘊含的東西,就是預言所說,你的‘孿生兄弟’,實際上那東西是真正的幽鏡鏡靈,通過和你一起降生獲得現實世界的血精之氣,並竊取你的命數,最終取代你。但是因為這一次的變故,那血浪漩渦和你分開,此刻正在大量吸收周圍所有的魔氣,也許很快,它就要以實體降生在這個世界上了!”
“那麼父皇母後也是因為那個怪物而死?!”穀碧血咬牙切齒地握緊拳頭。
“應該也是因為它。”王權支配者道,“既然降生在這個世上,我就有義務消除它!”
說罷讓眾人跳下自己的後背,而金蜘蛛則蓄勢待發,密切注視著即將誕生的怪物。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我要為我的家人報仇!”穀碧血大吼一聲,也化出原型一隻體格碩大的九尾碧狐,張牙舞爪,和金蜘蛛站在一起。
威嚴的金蜘蛛轉頭看了九尾大碧狐一眼,突然眼神迷茫了一下,盯著碧狐的毛肚皮出了一會兒神。
梵天淩捂住臉,實在是太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