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想到柳皖花就此戛然而止,微笑著捏住穀碧血的下巴道:“我可以為你忍,我不喜歡心不甘情不願的方式。所以今天我不會把你怎麼樣。但是你給我記住,論仙格論法力論身份,你都在我之下,不要讓我看到你再一次的愚蠢舉動,除非你告訴我你是心甘情願回到我身邊。”
於是從床上起身,他所帶來的威懾力也減輕了不少,穀碧血漸漸手腳都可以動彈了。
“你......!!”穀碧血屈辱地抬頭看著他的背影,就要破口大罵。
柳皖花轉過頭,故意冷冷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就是讓你來膽大妄為嗎?將你那冇良心的話說出口之前,先想想今天到底是誰挑起的事端。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我確實很喜歡你,但是這種喜歡,並不是無原則地退讓和縱容,我也不喜歡單方麵的一廂情願,三天內給我你真正的答案,是要和我在一起,還是就此一拍兩散!我不喜歡拖拖拉拉粘粘連連,給我個痛快的答覆!”
穀碧血被他一番話問得啞口無言,垂下頭,目光黯淡。
是不是到了該真的認真地想一想和他在一起的意義了呢?
穀碧血失魂落魄地離開後,柳皖花打開書桌的抽屜,其實在百無聊賴之中,他偶爾也會寫寫筆記什麼的。他打開書頁,拿起筆,記上:
“天下皮毛大賞之皮毛絕品狐王穀碧血之肚皮毛皮,其柔無比,潔白無瑕,無半根雜毛,柔順光澤且不倒毛膩軟,乃皮毛中絕世罕有者......”
話說那盆被下了劇毒的湯最終結果。
小宮女端著毒湯緊張地來到寢宮的門口,正準備往裡麵送的時候,突然一個白呼呼的不明物體閃電一樣從她腳邊一閃而過那是內心極度複雜的穀碧血王,因為衣服都扔在了寢宮來不及穿回來,就這樣隻好用全速飛奔而出,纔不至於被人看清自己的真麵目,也就是說,有那麼一小段時間,穀碧血王其實是在裸奔。
但是也因為急的跟投胎一樣狂奔的穀碧血,使得小宮女下了一大跳,腳步一個趔趄站立不穩就坐倒在地,那碗珍貴的毒湯也因此摔倒地上,瓷碗被摔成了碎片。
小宮女一看就傻了眼了,反應機敏的她知道如果這件事情被賢貴妃知道的話,自己定是難逃死罪,於是趕緊收拾收拾,見四下無人,便連忙逃走,等一會兒又弄了碗新湯端過來,也是這小宮女膽大,竟然回去後麵不改色地回報賢貴妃道:“一切照主子的意思,都穩妥了。”
結果賢貴妃當朝就扇了小宮女一個耳光,不容這小宮女說半個字,就命人將小宮女拉出去,私刑處死。
瘋狂的賢貴妃意識到大禍已經鑄成,為今之計隻有趕快找到那種奇毒的解藥,同時和柳皖花拉上關係!
宮廷鬥爭朝著越來越不可預知的方向詭異地發展下去了。
離狐國北方邊境三百裡外,乃是綿延不絕的大雪山,在這料峭極冷的雪山內穀中卻是冰魔族世代的領土冰岩城,一個以萬年玄冰作為牢不可破的城牆的神秘國度,也是遠古魔族中少有的逃過天地封印,能夠在凡間留存的稀有魔族。
千百年來,冰魔族一直在暗中準備南侵,因此多次和鄰國狐國發生過戰爭,兩國戰戰和和,這種關係已經延續了千年的時間。
在冰岩城中,有一塊屬於赤夭王爺的私人領地那就是“黑城”,一個占地百畝的城堡,冇有圍牆,但是那裡卻是冰魔國的禁地,因為膽敢私闖黑城的人冇有一個能活著走出來,那裡可是赤夭王爺囤積私人勢力的地方,傳說黑城中高手如雲,這些隻對赤夭王爺絕對忠心的殺手被稱作“幻影殺手”,所有的幻影殺手之中,按照能力的高低被分為四等,處於最頂峰的幻影殺手據說一人就可以狙殺天界的神將甚至殲滅一座城池。
那位神秘的赤夭王爺,雖然身為輔國王爺,是先皇的第四子,但是冰魔國上下都知道,這個國家的大權實際上操縱在赤夭王爺的手中,現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位少年魔君,每日隻知道吃喝玩樂,是個不折不扣的草包,他所有的裁定都必須依照赤夭王爺的指示。
赤夭王爺纔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主宰。赤夭王爺擁有如同陽光照射在冰雪上所發出的華彩一般的容貌,冷豔而無比魅惑人心,他的心也和冰一樣冷,不擇手段除掉任何妨礙他的障礙是他的人生信條。
就算是萬夫莫當的勇士,在冰晶一樣的赤夭王爺麵前,也會被他的冰刀氣息所凍僵,嚇得在他的腳邊匍匐發抖。
而那個刺殺穀碧血的殺手,正是隸屬於赤夭王爺的第一等的幻影殺手、排名第一的“迅殺”幻夢。
午後的陽光難以到達常年冰雪覆蓋的冰岩城,但是無論在哪個國度,午後的閒暇時光總是最讓人放鬆悠閒的一段時間。
冰華府那常年開滿雪梅的梅苑,便是赤夭王爺用來打發這段寶貴的閒暇時光最經常去的地點。
纖細雪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拿起玉案上的杯子,將滿滿的苦澀藥汁移近幾乎冇有血色的薄唇,那優美的唇線露出一絲苦笑這就是冰魔國最有實權的人“消磨時間”的方式喝藥。
那苦澀的感覺早已經熟悉到骨子裡那是已經喝了三百年的藥汁,他怎麼會不熟悉呢?以至於他早已失去了應有的味覺,除了苦澀,他已經對任何味道都辨認不出來了。
既是苦笑又是自嘲,人人眼中不可一世的王爺,其實是個藥罐子,確切的說,是一個不久於人世、已經身患絕症的病人。
將那藥汁一飲而儘,忍住一波噁心強迫自己把那些價值連城的藥硬嚥下去,王爺冷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掙紮:假如真有命運之神的話,神啊,請再多給我一點時間!!起碼,讓我完成畢生的心願!!
就在他剛剛喝下藥汁之後,從那狐國的方向,發出了一道恢弘的宏大極光,直沖天際,就算是他坐在梅苑中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那正是柳皖花進入狐國時驟然發威、宣告自己威能所造成的光柱。
而在野心勃勃的王爺眼中看來,那無異於一種挑戰的宣佈!
他重重地將杯子砸在玉案上,從躺椅上站起來,冷聲道:“來人,宣幻夢前來見我!!”
那名被稱作“幻夢”的冰魔族最強殺手,很快就跪在了赤夭王爺的麵前,王爺強忍著病魔在體內肆虐的痛苦,仍然用最淩厲的目光俯視著他道:“幻夢,那日你去刺殺狐王,雖然冇有成功,但是據說你帶回了一些特殊的訊息?”
幻夢抬起頭,他的半張臉都被麵具遮住,從剩下的右麵半張臉看得出他是一個還算英俊的青年,隻是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好似常年不見陽光一樣,渾身散發著一種陰暗的氣息。
幻夢恭敬道:“王爺,我按照你的吩咐,使用了‘誅神劍’。誅神劍是當年玄魔皇族遺留在世間的神器,無論仙靈天人,隻要被誅神劍刺傷,就算是一個小小的傷口,都會導致法力儘失、全身潰爛腐朽而死。”
“但是那個替狐王擋下致命一擊的人非但冇有死,還活的好好的。”赤夭王爺眯起眼睛,“不僅如此,那個神秘的人物剛剛還對我進行了挑釁性的示威。”
幻夢叩首道:“是屬下無能。那神秘人被刺中之後非但冇有斃命,竟然還能反擊,屬下的臉因此變成這樣。”說吧摘下麵具,露出當日被柳皖花抓傷的左臉。
就連赤夭王爺看見了那張被毀容的左臉都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毛,隻見四道抓痕深深地縱貫他的麵頰,傷口至今都冇有絲毫好轉的跡象,裂開的口子裡湧動著金色的流光,像是滾燙的熔岩,實際上,幻夢自從被抓傷之後,無時無刻不受著傷口帶來的熾烈火燒的感覺,可怕的是,那四道傷口中的金色熔岩一樣的光質,在不停地侵蝕內部,最近就連頭腦裡麵的部分都開始感覺到那火燒的熱感了。
赤夭王爺微微睜大了眼睛,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湊近些觀察,良久才道:“如此可怕的精純靈氣,難怪能中和誅神魔劍的汙濁,幻夢,再過三天不到的時間,隻怕你的腦子就會被這‘東西’燒穿個洞了。”
“屬下不怕死。”幻夢低頭堅定道。
“但是我可不想我最得力的手下死的這麼窩囊。幻夢,我不許你死。”
王爺的目光轉向遠處,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我應該見見那個‘傢夥’。”
話說,在柳皖花對穀碧血下出最後通牒的第二天早上,穀碧血就找上了柳皖花,鄭重其事地對他道:“我答應你,但是我也有個條件。”
柳皖花正在和梵天淩下棋,穀碧血這麼直接,令剛想悔棋砸棋盤的梵天淩都嚇了一跳。
“什什麼條件?”柳皖花問。
穀碧血背起手,傲然道:“要做我的男人,決不能軟弱!像你這樣弱不禁風、連個刺客都擋不住,和我在一起,還不夠我為你操心的。因此我的條件是,若要與我相戀,首先練好你的功夫七天內學會這套劍法,我就承認你!”
說著扔下一本劍譜,轉身瀟灑離開。
柳皖花拿起劍譜,欲哭無淚,他可是最討厭練武的連紮馬步他都覺得累,更不要說練劍了!
這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痛苦的事情難道和自己的心上狸在一起就要經受那麼大的苦難嗎?!
這世界,太不公了......
柳皖花默默地轉過身,周身籠罩在陰影之中。
梵天淩先是呆了一呆,然後立刻狂喜地意識到那個不可一世的柳皖花吃癟了!
他在心裡無情地狂笑嘲笑那個武學白癡!
然後他立刻轉身離開,去叫穀炎擎一起來看熱鬨。
看什麼?當然看千年不遇的柳皖花吃癟!
這麼好康的事情怎麼能不看熱鬨呢?那個拿劍都能砸自己腳的柳皖花竟然要去練劍了。想到這個,梵天淩做夢都會高興得笑出聲。實在是太可樂的一件事情了。
柳皖花看著興高采烈跟過年一樣高興的梵天淩跑出去,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看著那本橫放在桌子上的劍譜良久,終於慢慢伸出手,將劍譜用兩根手指捏起來,墊墊分量,一臉愁眉苦臉。
翻開第一頁,上麵寫得什麼起招運勢劍訣就讓他覺得頭昏腦脹,柳皖花痛苦地合上書頁,四下尋找可以當劍的東西,準備練劍。
但是,聰明的柳皖花也知道,光憑自己這種對武學一竅不通的門外漢對著劍譜乾練是絕對不可能在七天之內達到穀碧血的要求的,而眼下有個最好的“指導老師”那就是精通武學、曾經率領過天軍征討妖物的梵天淩。
自己竟落得要去求梵天淩的地步
從小到大,他從來冇有求過自己的弟弟啊,甚至可以說,從小到大,那個梵天淩一直是被自己壓製的......
穀碧血啊穀碧血,你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
真想踩那個絕世無雙的穀碧血肚皮!
柳皖花暗暗地咬牙。
半個月來第一次親自走出寢宮,去找梵天淩幫忙,教他練劍。
而梵天淩正在和紅狐狸穀炎擎熱情地討論,怎麼好好拿捏柳皖花一次呢!
柳皖花苦惱著自己如何練武的問題。
他把自己從小到大的曆程細細地想了一遍,好像在他的記憶裡,他從冇有強求過這些,反正有冇有對他來說都差不多,身邊有個武功高強的紅霧做他的保鏢,就夠了,何必他去碰那些刀劍功夫,這也是導致他後來運動神經越發遲鈍了。
但是他一直覺得這冇什麼,又不要他去打仗或者決鬥。
所以他一直都心安理得地偷懶。
他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會為了自己的心上狸去被逼著強行練劍,而且是七天內必須學會一整套複雜的劍法!
柳皖花忍不住在腦海中產生一個幻想:他把劍譜狠狠地丟在穀碧血狸的臉上,凜然道:“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你做我的心上狐了!我們一拍兩散了!愛不是相互折磨!”
但是這終究隻是一個發泄性的幻想,柳皖花不得不拿上劍譜,去找自己那已經樂開懷的好友皆損友的梵天淩幫忙。
梵天淩和穀炎擎,此刻就在禦花園坐著喝酒,等著柳皖花來求自己。
果不其然,平時總是一副拽樣的柳皖花終於耷拉著腦袋出現在禦花園的門口,手裡還拿著從寢宮的牆上扯下來的裝飾劍。
“喲喲,今天天氣真好,太陽從西邊出來啦。”梵天淩拿著酒杯故意道。
“梵天淩大人,他來了。”穀炎擎嘿嘿奸笑,給梵天淩滿上。
“不就是我那倒黴義兄嗎?皖花啊,你找我有事麼?”梵天淩斜躺在靠椅上,翹著二郎腿,冇有正形。
“我來拜師學藝。”柳皖花臉色不好道
“哦?所以你就來求我了?”梵天淩斜睨著下麵台階上的柳皖花。
柳皖花低下頭,緩緩舉起雙手,就要朝梵天淩作揖道:“我願意拜你為師......”
最後一個師字冇說完,梵天淩嚇得就跟火燒了屁股一樣從靠椅上蹦起來,連帶把穀炎擎扯到一邊,一跳三尺遠隻見柳皖花拜過的地方,立刻開始震盪,可憐的小涼亭就這樣塌陷了。
“你想害死我麼?!”梵天淩氣的哇哇大叫:“既然是求人就拿出些誠意來!!”
“那我三跪九叩。”柳皖花說著就開始撩開衣袍。
梵天淩氣的臉漲紅:“好!你真是有種!都能這樣要挾我!我還不教了!哼!”
柳皖花道:“當真不教?”
“不教......”梵天淩看著柳皖花腹黑的微笑,總覺得毛骨悚然,最後不得不改口:“好,我就暫且教教你這個武學白癡,不過學不學的會是你的問題。”
“太好了,不愧是我最親的兄弟!”柳皖花把雙手按在梵天淩的肩膀上,肉麻起來,“好兄弟,真講義氣!”
梵天淩暗自咒罵。
穀碧血當然也從穀炎擎那裡知道了柳皖花是個懶蟲,所以纔會開下那個條件,就等著看柳皖花的笑話,自然也在空暇之餘去皇家園林的練武場去看柳皖花那個白癡練劍。
當然,是悄悄地躲在暗處看。
結果穀碧血這麼一看,練武場上的柳皖花確實是一副慫樣。
換上了精煉短衣的柳皖花正趴在石桌上喘氣不過是被梵天淩叫去繞場跑了兩圈活動一下筋骨,缺乏鍛鍊的柳皖花就開始叫苦不迭了。
穀碧血嘴角上揚,且往下看,梵天淩叫氣喘籲籲的柳皖花站起來,開始教他劍譜上的基本劍招,光柳皖花那個拿劍的不標準姿勢,就讓一旁看熱鬨的衛士和穀炎擎哈哈大笑,梵天淩行雲流水地給他演示了一遍,柳皖花還在那邊笨拙地比劃,令人忍不住聯想到那些為了強身健體而練太極劍的老人家。
好不容易,總算用了大半個時辰學會幾招姿勢,梵天淩用手輕輕一打,就把他手中的劍給敲掉了,梵天淩訓斥道:“這是叫你練劍,又不是叫你擺花架子,你這樣遇到敵人,隻有讓人捅的份!那個殺手要是知道你的底細,早就把你捅成馬蜂窩了!手上要用力,不要晃!”
柳皖花哀歎一聲,隻好按照梵天淩說的一步步來。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把七個劍招中的兩個都學會了,但是柳皖花隻能擺擺架子,若是真與人相殺,他立刻就會亂了陣腳。梵天淩勉勵了他兩句,叫他明天繼續努力。
穀碧血看他竟然真的拚命練劍,隻為了自己的一句話,心中漸漸地也吃味起來。
柳皖花,你真的是真心麼?
柳皖花終於結束了第一天的訓練,到附近專門為訓練歸來的衛士們設置的澡間洗了個熱水澡,換上自己平時穿的那套衣服,才拖著疲憊痠痛的身體向自己睡覺的寢宮走。而那個冇良心的梵天淩早就丟下他,去和穀炎擎一起喝酒吃大餐去了。
柳皖花覺得又累又餓,恨不得馬上就躺床上,吃到美味的晚膳,偏偏在這麼疲倦的時候,夕陽下一聲嬌滴滴的呼聲卻不湊巧地從走廊旁的花園中,柳皖花循聲望去,隻見夕陽金色的餘暉下,一名清純嬌美的紅衣少女靠著一顆大樹,一臉焦急,剛纔呼救聲就是她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