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冇有儘頭的街道,一直不斷地往前延伸,隻有馬車車頭放置的照亮的明珠,纔在這片幽暗的領域中照出不大的一片光亮,馬車載著三人朝未知的恐懼奔去,蔓延無儘的巨大肉管,不知道通向那裡,柳皖花和穀炎擎坐在車裡,從車窗外望著這片鬼域,這將是他們有生以來,經曆的最大的考驗。
“我們會到何種境地呢?”穀炎擎喃喃自語,他有點後悔和這些人一起出來了。
柳皖花歎了一口氣,軟倒下去,有氣無力道:“我......很虛弱......唔......”
“你裝什麼裝?”穀炎擎滿臉黑線看著他,那副樣子一看就是假的。
“讓我摸肚皮吧......很久冇有摸肚皮了......”柳皖花像犯了毒癮一樣。所謂溫飽思淫逸,就是他樣的。
“摸了肚皮......我就會幫你們狐國走出困境!”柳皖花像穀炎擎保證。
穀炎擎咬咬牙,於是片刻後,一隻大義凜然的紅狐狸帶著大義凜然的表情,橫躺在車廂裡,貢獻出自己的肚皮毛毛。
柳皖花伸出了罪惡的腳丫,要踩上那鬆軟的皮毛。
突然亂入的梵天淩一把將紅狐狸抱在自己的懷裡,宣佈所有權地撫摸著紅狐狸的肚皮,道:“柳皖花,有本事你就去踩自己家狐狸的肚皮,彆想打我家穀炎擎的主意。”
“讓我摸把......”柳皖花鬱悶地道。
梵天淩一點都不顧他,將紅狐狸拉了出去,一起去駕車了,徒留踩肚皮未遂的柳皖花。
突然無限懷念起那隻擁有一身碧色毛髮的狐狸來了......
穀碧血王依舊深陷在惡魔的迷夢幻局中無法自拔。
當他得知,那個“柳皖花”因為為了尋找自己而從台階上跌倒,受了重傷,性命垂危的時候,穀碧血再次心痛如絞,徹夜守護在昏迷不醒的“柳皖花”身邊,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替他擦身子,甚至親口喂他吃藥,那濃情蜜意,看在一直陪在一旁的紅霧眼中,隻徒增了她眸中某種嫉恨。
若不是因為這狐狸,主人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紅霧從冇像這時如此憤怒仇恨過。對於柳皖花的絕對忠心,使得她內心被心魔控製,仇恨的種子慢慢生長抽芽。
一個聲音不斷地在她腦海中叫囂:除掉那隻狐狸!他的存在隻會使得主人更加痛苦!!
紅霧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手臂,為自己邪惡的想法而戰栗,但是那種複仇的狂想卻像決堤的洪水要、一樣,讓她無從招架!
“是誰讓你重獲新生?!你早已發誓,這輩子隻追隨他不是麼?!要背叛自己的信念麼?!!
主人難道不是你最重要的人麼?!!你還在等什麼?!眼睜睜地等著看那隻狐狸害死他麼?!”
心魔的聲音一次又一次敲擊她的心房,饒是冷麪的紅霧,也不禁被這種一刻不停的誘勸觸動,越發滑向深深的泥潭............
誰也不知道的是,在黑暗領域的一塊絕對隱秘的地方,紅霧和穀碧血靜靜地沉睡著,在共同的噩夢中,朝越來越深的深淵中漸漸滑落......
而在噩夢中,受到惡魔蠱惑的紅霧,心中的邪念被無限放大,終於拿起了屠刀!
眼看一場悲劇發生在即!!
通往黑暗領域的道路上。
邪氣魔氛越來越濃稠,甚至伸手在附近的空氣中一抓,都能感覺到濃重質感的邪氣。
而青石板路兩邊的景色越來越模糊,最終終於剩下無限黑暗中條無儘的道路。那些怪物逐漸減少,青石板路變得光潔起來。
“我們趕了幾天的的路?還是幾個月的路?”幾乎失去時間概唸的梵天淩喃喃道,他都已經糊塗,在這片絕對黑暗的領域中,空間和時間似乎都扭曲了。
就在他們快要被這永遠到不了終點的長路折磨的快要瘋狂的時候,終於出現了一線轉機。
穀炎擎指著遠處的高空道:“看,那是月亮嗎?”
柳皖花和梵天淩連忙抬頭觀望,果然,遠處的天邊,懸掛著一輪紅色的新月,散發著淡淡的幽光。
“我們往那裡走,不管是不是惡魔的陷阱,現在隻有拚一把了!”梵天淩策動機關馬,向紅月亮所在的地方疾馳而去。
果然,追隨著藍月,他們漸漸走出黑霧,眼前的景色被這月光披上了一層淡藍色的輕紗,終於可以看清四周了,原來他們竟然身處一個龐然大物前麵。
那龐然大物如此龐大,以至於他們的馬車在那東西的腳下如同螻蟻,龐然大物似乎是幢奇異的建築,但是又不像死物,因為那些亙長的肉管,最後都彙聚到這個龐然大物的身上。它遠遠看去奇形怪狀,造型扭曲,懸浮在半空中,又全身佈滿血脈一樣的東西,許多肉管就是從這個龐然大物的身上伸出來的。
而觀那些管子的蠕動,又似乎肉管子在輸送一些什麼往龐然大物的身上,龐然大物的周身,不再是那種漆黑的邪氣,而是隱約流動著血色的暗光,令人看了覺得很不舒服。
“穀碧血,就在那個東西裡麵......”柳皖花指著龐然大物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要等到進去後,到時候也許就冇有機會了。”
梵天淩冷笑:“我既然敢跟你來到這裡,就明本王字典裡就冇有怕字怎麼寫!少廢話,要進去就快些!”
穀炎擎也握拳道:“我也絕不後退!梵天淩大人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柳皖花豎起大拇指,稱讚:“好,你們都有膽魄!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於是梵天淩催動法力,那機關馬匹一嘶鳴聲,漸漸淩空騰起,竟帶著車廂起一躍上半空,在半空中抬腿馳騁起來。
機關飛馬繞著龐大大物飛了一圈,但見那東西上麵雖然斑駁著肉塊一樣的東西,筋脈縱橫,但是找不到什麼入口,隻在當中有個泛著紅光的深穴,梵天淩心想,莫非那裡就是入口?
便調轉馬頭,朝那個洞口飛去。
甫一接近,隻覺得洞口裡熱浪襲來,好不燥熱,洞中翻滾了暗紅色的濃光,不知道是何種險情。梵天淩牙一咬,心一橫,駕駛馬車,張開周圍護著馬車的結界,朝那洞口衝了進去。
洞中的暗紅光芒原來是一種暗紅的岩漿所導致,這些岩漿滾燙翻騰,密佈在洞口的入口處,而岩漿中的直竄老高的暗紅漿流,似乎擁有自主意識,自從馬車進入洞口,便紛紛如同火龍一樣,朝馬車翻騰噴射過來。
梵天淩藝高人膽大,駕著馬車在這猛烈的攻勢中躲避自如,眼看就要穿越岩漿深溝到達對岸,岩漿竟然瞬間平息,一時安靜的叫柳皖花都覺得納悶,就在梵天淩即將取得最後的勝利時。身後岩漿突發變化,竟然全數升騰而起,旋轉凝固,升騰成柱狀,再漸漸變化,形成猙獰頭顱,呼嘯著朝馬車席捲而來。
梵天淩驅動馬車加快速度,仍然不及猙獰岩漿反撲速度!刹那間,梵天淩穀炎擎兩人合作,穀炎擎接過馬韁繩,而梵天淩一躍站到車頂,左手撚弓形,右手捏箭形,以自身浩然充沛的靈氣為弓箭,弓形不斷延伸,竟成一張十數丈氣形巨弓!
梵天淩滿張弓弦,屏氣凝神,對準岩漿怪物的頭顱,一支巨形氣箭在怪物即將吞噬馬車之時浩然射出,隻聽轟然一聲巨響,岩漿頭顱經不住這一箭的巨大力道,頓時萎靡,重新歸於岩漿狀態。
越過岩漿鴻溝,再往裡一層,竟是冰火兩重天,裡麵一層乃是冰雪世界,覆蓋極厚的冰層,綿延數十裡,氣溫急劇下降,剛纔的燥熱難耐,此刻竟變成了刺骨的寒冷,就連機關馬都被凍僵,從半空中乍然落到冰麵上,整個馬車為之激烈地震盪了一下。
看來這馬車是用不了了。
三人跳下馬車,外麵嗬氣成冰,柳皖花身上的溫暖金光和穀炎擎的火圈都可以取暖,就在三人商量對策之時,如冰冷的空氣一樣剔透通徹的銀鈴聲從冰晶凝結的冰樹之林中響起,漸漸靠近!
霧氣瀰漫的冰層上,艘在冰上滑行的小船漸漸地靠近,有白衣人手持長杆,真的駕船在冰上滑行。
待冰船上的人靠近,眾人看清那是個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銀眸銀髮的男人。有著冷豔得令人動彈不得的水銀色瞳孔,讓人不由得失神的無瑕容顏。
那銀鈴引路之聲,便是從他尖尖的船頭上懸掛的銀色風鈴發出來的。
“你們想擅闖這片夢魘地獄麼?”那男子開口,略帶嘶啞的嗓音卻如水般溫柔,他緩緩道:“們可知,們剛纔經過的,不過是片地獄八千八百苦厄的第一層,若要深入魔境的中心,怕是要等到你們下輩子也闖不完!”
“你是誰?為何要告訴我們這些?”穀炎擎上前一步問道。
乘船子落寞地淡淡笑,道:“我叫做赤夭。”
柳皖花三人一驚,穀炎擎反駁道:“你纔不是赤夭!赤夭根本和你長得不同!”
男子道:“那日設計陷害你們的是,雖然用著赤夭王爺的身份,但他其實名叫幻弄。真正的赤夭,是我。”
“你是真正的赤夭?!”柳皖花三人驚訝道。
擺渡男子點頭道:“不錯,我正是赤夭,冰魔國的皇子,其實你們所知的赤夭乃是我的義弟幻農,數年前我身死,是幻農頂替了我的身份,為我報仇,並替儘到我對國家未儘的責任,不僅如此,他千方百計謀求幽鏡,也是為讓我複活。一切錯誤,一切罪孽,其實都是由我而起,我纔是真正的罪人。”
柳皖花道:“原來如此,那麼說你纔是真正的皇子。皇子殿下,既然你已經複活,為何不離開這片魔域?這片魔域為何形成,您可知道?”
皇子垂下眼簾,淡然道:“上船吧,我帶你們離開,一切話題,我們邊走邊說。”
於是三人走到那狹長的小船上,柳皖花還自帶了一床小被子,上船後就披上,找個最舒服的位置半躺倒,而穀炎擎和梵天淩則依次坐下,皇子待他們坐定,遂撐動手中長杆,那小船就在冰上緩緩滑行起來,在冰樹銀花叢中穿行。
皇子一麵撐船,一邊道:“這裡方圓千裡,據是魔鏡中放出的異怪魔形,我們所在這裡,便是幽鏡被開啟後,自發形成的包裹幽鏡的結界魔境,魔境內中空間扭曲,遼闊萬分,但是若有冰船引導,便可以自由穿梭。
當我複活之後,就被幽鏡中放出的惡魔束縛,變成了冰船的擺渡人之一,永遠不得離開這裡,這次,我便是奉命將你們接入中心魔殿。”
“但是看你的口氣,你似乎又有什麼話要說。”柳皖花道。
赤夭點頭道:“冇錯,我想求你們件一事情。”
“是關於幻農的事情麼?”
皇子沉默了一下,點點頭,並道:“我願意告訴你們些東西。”
“你告訴我們的東西,也許你會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柳皖花道。
“冇什麼,隻要幻農那孩子能夠得救。”皇子看著柳皖花。
寧靜空靈的冰樹之森,一陣陣銀鈴的迴響遮擋了皇子接下來“大逆不道”的言論。也許為他的“背叛”,幽鏡中的魔鬼會給予他更加無邊無際的痛苦。
在深無邊際的噩夢中,迷失的穀碧血和紅霧越陷越深。
心中的**、迷亂,都被無限地放大,於是穀碧血越發陷入自己一手編製的慘烈夢境中,而紅霧則任由自己的嫉妒和憤怒雜草般瘋長。
不過是短短的幾日的時間,在穀碧血無際的夢境中,他彷彿已經度過了百年災厄。
一開始,柳皖花為了他而傷殘重病,穀碧血本以為,隻要這樣靜靜地生活下去,他陪著柳皖花,用自己的一生保護柳皖花就好。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天界發生叛亂,戰火彌延與世無爭的四方界,四王被叛軍抓住,強行叫他們為叛軍祈福,賜予叛軍首領王權。然而,柳皖花也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人,亦是王權的象征,因此他也免不了被帶走的命運。
穀碧血在柳皖花穀起火之時,被柳皖花騙出穀外,等他意識到之後,返回之時,柳皖花已經被叛軍帶走,從此數十年,穀碧血都苦苦追尋被帶走的柳皖花的下落,無數次參與腥風血雨,但是一次又一次與柳皖花失之交臂。
紅霧也在四處發瘋一般在戰亂中尋找柳皖花。
終於,在一次機緣巧合下,穀碧血偽裝成奴仆進入叛軍大營,竟然鬼使神差被派去服侍位神秘的囚犯,而這名被叛黨首領囚禁數十年的神秘囚犯,就是他苦苦尋覓的柳皖花!!
本以為終於見到柳皖花,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是當穀碧血見到柳皖花之後,才發現柳皖花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為了防止他逃走,柳皖花的手腳筋脈都被挑斷,因為他曾經出言不遜頂撞首領,首領就下令將他的舌頭割去,並在他身上施下詛咒,讓他求死不能,生不如死,每日都在巨大的煎熬中飽受折磨。
就算是這樣,柳皖花都咬牙堅持了下來,因為他堅信,自己終有一天會見到穀碧血!
穀碧血將他從水牢中帶出來的時候,他輕得幾乎都感覺不到重量,他用指尖在穀碧血的掌心顫抖地寫著:“殺了我......”
穀碧血不知道的是,在這漫長的囚禁歲月裡,柳皖花甚至被叛黨首領用世界上最殘忍的方法羞辱過,他不僅僅是一個囚犯,有時候為了逼迫柳皖花使用他所剩不多的法力,他們甚至將他當成褻玩的道具!
柳皖花早已心如死灰,當他在穀碧血的掌心寫下這句話的時候,穀碧血幾乎崩潰。
“我不許你死!!不許你死!!你答應過我!!一定要活下來的!!”穀碧血聲嘶力竭地吼道,他發誓,一定要將柳皖花從死亡線上帶回。
於是,穀碧血開始了漫長的求醫之路,最後找到了住在天之極的怪癖神醫,於是穀碧血以做神醫千年奴仆的條件,求得了神醫使出援手,拯救柳皖花。
在神醫廬,柳皖花終於得到了治療,但是神醫告訴穀碧血,最好的情況,也僅僅能保住柳皖花不死,柳皖花受到的傷害和折磨實在太嚴重,怕是剩下不到百年的壽命了。
穀碧血問,怎樣才能延長柳皖花的壽命?
神醫告訴他,隻有分出他自己的壽命,才能換回柳皖花的命,但那要向冥界恐怖的冥王懇求,纔有可能。
於是穀碧血在和柳皖花度過了一段短暫的安詳日子之後,毅然踏上了冥界之旅......就在此時,紅霧殺上神醫廬,搶回了柳皖花......
穀碧血和紅霧,深陷狗血不能自拔中。
另一方麵,真正的赤夭皇子用冰上行舟,帶領現實中的柳皖花等人進入虛空幻道,但見周圍霎時如同陷入茫茫洪荒宇宙,無數變幻莫測的極光在行舟四週一閃而過,是夢,是現實?已然分不清楚,劇烈的光束變幻幾乎要使人失明。
赤夭皇子道:“這裡是通往中心的捷徑,是鏡中魔王創造的神秘空間,若是不小心跌出去,就是萬劫不複、粉身碎骨了!”
穀炎擎緊緊抓住船舷,生怕自己不小心掉到無底洪荒之中,柳皖花則道:“周圍的之所以會有這麼多極光一閃而逝,其實是因為我們坐在船中,船的速度太快所致。”
皇子道:“正是如此,皖花真是一位心細之人。”
原來這艘小船看似緩慢,其實卻正在以無比的速度通過漫長的異度奇幻空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穀炎擎都靠在梵天淩的身上打瞌睡的時候,赤夭皇子叫道:“到了!”
柳皖花等人俱都驚醒,都從船上站起來,隻見前方不遠處白光灼眼,似是出口方向。
就在行舟即將駛近出口方向之時,一道宏大氣勁突然自那出口中處襲來,梵天淩眼看小舟即將被道力量擊碎,便奮力躍起,凝聚力道於掌上,想要硬接那道氣勁不料!一觸之下,梵天淩竟被震得口吐鮮血,眼看就要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