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秀覺得這宮宴就像是公司年會一樣無趣,大領導講幾句話,二領導講幾句話,員工們坐在下麵吃吃吃,然後就到了拍馬屁的環節。
淑妃是後宮之首,第一個上前,命人抬出了一尊赤金佛像來,曼聲說道:“臣妾知道太後孃娘一心向佛,故而特地命人打了這尊佛像,獻給太後孃娘。願太後孃娘鳳體安康,美麗長春!”
太後微微笑了笑,柔聲說道:“淑妃有心了。”
立刻就有太監上前接過那尊佛像,抬到了後麵。淑妃見太後表現冷淡,不由有些不甘心,又補充了一句:“臣妾的父親如今雖然身在邊疆,可是也時時惦記著太後孃孃的,這佛像下的底座是由沉香木雕刻而成的,那沉香木便是臣妾父親重金買來的。”
李淵垂下眼簾,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太後本欲夾菜的手一頓,臉上的笑深了幾分:“難得楚將軍記著,這沉香木可是極其稀罕之物,能雕成底座,想必也是十分完整的了,隻怕是有市無價,實在是讓楚將軍破費了。”
淑妃頗有些自得,笑著說道:“太後孃娘說得哪裡話,金銀不過是身外之物,哪怕花費再多,能得太後孃孃的歡心,那便是臣妾天大的福分了!”
“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太後笑著對她招手,從自己頭上拔下一支嵌絲青雲簪來,親手插在了她的頭上,“你對哀家的心,哀家心裡都明白,皇上也看在眼裡,是不是,皇上?”
李淵淡淡地點了點頭:“淑妃確實孝順。”
淑妃這才心滿意足地笑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秀秀,這淑妃的爹很厲害嗎?”饒是方夏也瞧出了這裡麵的彎彎繞繞,小聲問許秀。
許秀忙著吃葡萄呢,這宮宴上的菜肴雖然口味一般,可水果卻是極為豐富,這葡萄又大又圓,瑪瑙似的,剝開皮之後放到嘴裡,甘甜的汁水便從舌尖瀰漫到整個嘴裡。
聽見方夏的話,她點點頭:“聽白芷說她爹可是將軍呢,你看太後剛纔分明對她愛理不理的,等她一抬出她爹來,立刻就熱情了不少。”
“也是將軍啊……不知道和李將軍比誰更厲害一點?”方夏托著腮看熱鬨。
“李潛就不必提了吧……”許秀搖著頭,李潛厲害不厲害她不知道,腦子缺根弦她卻是清楚得很。
接著上前的是王昭容,隻見她招了招手,立刻就有兩個宮女抬著一幅繡圖走上前來。
“為了給太後孃娘賀壽,臣妾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繡了一幅百壽圖來!”王昭容與太後親近,言語間便多了些撒嬌的意味,“臣妾的手指都不知道被刺破了多少次,若是不好看,太後孃娘也不要嫌棄纔好!”
那兩個宮女將繡圖展開,足有三米長,上麵繡著一百個字體不一的“壽”字,一望便知道是真的下了功夫去繡的。
太後這次笑得倒是真誠了許多,嗔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從小就不擅長女紅,連張帕子都冇有繡過,如今一出手竟是這樣大的繡圖,實在是難為你了!”
“太後孃娘喜歡便好!”王昭容甜甜地笑著說。
許秀冇有注意前麵發生的事,她在心裡默默數著位置。
蕭夢茹因為來得晚了,隻能坐在靠後的位置,離她們之間不過隔了三個人,許秀趁著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昭容身上的時候,迅速將手中的瓷瓶打開,倒了些粉末在手掌上。
“這湯是什麼做的?”
有宮女端了湯羹上來,她叫了那宮女過來,掀開其中一個的蓋子看了看,將手中的粉末抖落到了湯裡。
那宮女絲毫冇有起疑心,前兩次上菜的時候,許寶林也叫住她問了幾句。她在心裡默默嘲笑了一聲“土包子”,臉上卻依舊恭敬地說道:“回娘子的話,這是罐煨山雞絲燕窩。”
許秀“哦”了一聲,有些嫌棄:“燕窩啊,還是算了。”
燕窩的營養價值非常有限,她實在是愛不起來。
她看著那宮女端著加了料的燕窩放在了蕭夢茹麵前,而蕭夢茹也毫無察覺地掀開蓋子吃了起來。
蕭夢茹看著前麵那些人獻上的賀壽禮,心中不由暗暗好笑,要知道,她可是精心準備了賀壽禮的,太後一心向佛,無論是赤金佛像還是手抄的佛經,對太後來說都不稀奇,她可是早在半年之前便托家裡去尋找雲空大師了,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雲空大師閉關之前尋到了他,求來了一枚開過光的玉佩。
她正想著,忽然覺得腹中一陣咕嚕作響。蕭夢茹伸手按了按肚子,莫不是方纔來的時候走得急嗆了風?她一邊想著,一邊又狠狠地剜了方夏一眼,真是晦氣,要不是她,自己怎麼會出醜,又怎麼會來遲了?
眼看著便輪到她了,她也來不及細想,命人捧著裝玉佩的錦盒便走了上來,跪在地上說道:“臣妾恭祝太後孃娘福如東海,日月昌明!臣妾特地從雲空大師那裡求來了一塊開過光的玉佩,望太後……”
她的話還未說完,隻聽“噗”地一聲,一個悠長的屁就不受控製地響了起來。
一時間整個宮宴上都寂靜如死,嬪妃們麵麵相覷,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太後咳嗽了一聲,問道:“你方纔說求了什麼?”
蕭夢茹隻覺得臉上燒得火辣辣的,聽太後若無其事地問了起來,她也隻能自我催眠說彆人冇有聽見,重又開口說道:“臣妾求了一枚開過光的……”
然而緊接著,一連串震天響的放屁聲接二連三地響起,將她剩下的話全都堵在了嗓子裡。
淑妃率先笑出了聲。她笑得花枝亂顫,指著蕭夢茹說道:“太後孃娘,您瞧瞧蕭充容,對您的一腔孝心隻怕是掩也掩不住了,這是嫌內務府冇備下鞭炮呢,自個兒倒是給您放了個夠!”
她這話一說完,嬪妃們再也忍不住了,紛紛掩麵笑了起來,就連太後的嘴角也抽了抽,隻是到底顧及著蕭夢茹的臉麵,並冇有直接笑出來。
“蕭充容,你若是身子不適,就先回去吧!”太後說道。
蕭夢茹的臉紅得要滴血,她不敢抬頭看彆人的目光,捂著臉便跑了出去,在身後留下一連串的放屁聲。
蕭夢茹一邊跑一邊哭,肚子不知道為什麼還一直翻騰著,止不住放屁。她冇想到自己第一次有機會在太後麵前露臉,竟然就鬨出了這麼大的笑話,一想到皇上也在旁邊看著,她就覺得頭皮發麻,大腦一片空白,恨不得自己誰都不認識,從今往後誰也不見。
都怪方夏,都怪方夏!蕭夢茹跑回寢殿撲到床上大哭,用拳頭恨恨地錘著床,這一切都是方夏的錯,若不是她,自己就不會急匆匆地趕過去,也不會嗆風,更不會當眾出這麼大的醜了!
方夏,你給我等著,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