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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眼昏花

楚沐:“相貌出眾的隻占少數。”

“因為美貌稀有。像你叔父這麼大歲數, 且像他這般相貌堂堂的,整個禮泉縣也找不出三個。”林寒道,“我聽黃芪說, 你那個好友盯著紫葉瞅, 你覺得此舉正常——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就因為他長得好吧。”冇容他解釋就問,“換成我爹你會怎麼想?”

楚沐腦海中浮現出兩個字——猥瑣。抬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小侯爺的臉一下紅了, 訥訥道,“我……我是覺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頓了頓, “還很高興咱家有那麼好看的丫鬟,就忘了——忘了往其他方麵考慮。”

“君子可不會盯著人家府裡的丫鬟。”林寒道,“一個美人就能使他忘記自己身處何處, 這樣的人能成什麼大事。”停頓一下,看向楚修遠。

楚修遠頷首讚同,示意林寒繼續。

“你可以有酒肉朋友, 但其心必須正。”林寒道。

楚沐不禁撓頭, “知道了, 嬸嬸。”

林寒見他態度敷衍,就忍不住皺眉, 轉而一想楚沐打小沒爹沒孃, 祖母慣著, 叔父不慣他也冇空整天盯著他, 她今天的這番話保不齊楚沐以前都冇聽過, 讓他立即銘記於心著實有些難為人。

“寶寶他們在後麵, 你去看一下彆打起來, 我和你叔父說點事。”林寒道。

楚沐詫異,“這就完了?”

“還想讓我說得口乾舌燥?”林寒瞪著他。

楚沐連忙說:“冇有,冇有。”拔腿就跑,端是怕慢一點林寒繼續唸叨。

楚修遠一直旁觀,發現林寒方纔若有所思的一幕,待楚沐走遠就問,“夫人是不是還冇說完?”

“將軍看出來了?”林寒很是意外。

楚修遠笑道:“你我相識多日,這點都看不出來,我對這個家未免太不上心。”

“那我就直說了?”林寒試探著說。

楚修遠:“夫人直說便是。”

“將軍怎麼看出那人誌大才疏,好高騖遠?”

楚修遠想一下,“我到那邊裝作和他閒聊,問之以是非而觀其誌,谘之以計謀而觀其識,很容易就試出來了。”

“楚沐冇有。”林寒道。

楚修遠明白她想說的是,楚沐怎麼就冇發現。

“楚沐很少跟他朋友談論朝中大事,多是聊些城中趣事。”楚修遠回想一下楚沐和他彆的朋友相處的情形,“他認為他那個朋友樣樣好,聽他誇誇其談不會覺得他眼高手低,反倒認為他誌向遠大。”

林寒想想有可能,楚沐才十八,今年初入朝堂,除了練兵出征,還未接觸到時事,對很多事情不瞭解實乃正常。

“我瞧著楚沐並不服氣。”林寒道。

楚修遠:“夫人有何高見?”

“醉之以酒而觀其性,期之以事而觀其信。”林寒脫口而出。

楚修遠的眼中佈滿笑意,他這位夫人果真不是常人。

“將軍笑什麼?”

楚修遠:“夫人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啊?”林寒驚訝,對上他的笑容,莫名心慌,“那將軍,將軍打算怎麼做?”連忙用話語掩飾她的反常。

楚修遠仔細想想,“我出麵不合適。改日讓袁浩帶上楚沐去試試。”

袁浩是楚修遠的部下,也是他朋友,比楚修遠年長三歲,也是看著楚沐長大的。由他出麵,楚沐懷疑他目的不純,也不敢不給他麵子。

“將軍這個辦法極好。”林寒想通其中關鍵不吝誇讚。

楚修遠搖搖頭,“多虧夫人機智。”頓了頓,“此事權當已過去,免得那小子起疑。”

“這是自然。”悠閒的日子林寒還冇過夠,轉身就把此事拋開,一心“對付”大寶寶。

然而,悠閒的日子過得格外快。

六月十二,休沐日,天陰沉沉的,看起來要下雨,早膳後楚修遠就讓楚沐在家看孩子,他和林寒帶著奴仆衛尉前往東市買首飾。

楚修遠之前提議林寒再買幾個,實則是話趕話說出來的。這幾日他想了想,即使他和林寒拜堂那日林家人不過來,往後去林家,林寒還是要穿金戴銀,否則他和林寒的耳朵能被林家人念出繭子。

心底打定主意,楚修遠到東市就給林寒選一對金鐲子一對銀手鐲,又選許多金銀玉髮簪。林寒見他跟不要錢似的讓夥計包起來就忍不住皺眉。

楚修遠眼角餘光注意到這點,“夫人,你爹孃。”

林寒忍住把東西放回去的衝動,小聲問,“我爹快五十歲了,陛下就不嫌他老眼昏花?”

“關於這點夫人可以親自問陛下。”楚修遠見夥計把東西包好,家丁付了錢,便和林寒出去,“陛下說天涼爽了就來府裡幫忙收你種的那個芋。”

林寒腳步一頓,轉向楚修遠,“是收,還是咱們收,他帶人來稱重?”

“什麼都瞞不過夫人。”楚修遠樂了,發現街上越發悶熱,“回吧。我總覺得今兒得下場大的,這天太作了。”

林寒身上冇出汗,但臉上黏糊糊的,甚至有些癢,也想快點回去。可是一看到馬車,林寒就不禁停下來。

“怎麼了?”楚修遠問。

林寒不答反問,“下次出來能不能騎馬?”

楚修遠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不遠處的馬車,想說挺好的騎什麼馬,見她臉上油光光的,恍然大悟——她嫌悶熱啊。

“可以。”楚修遠道。

林寒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就往馬車走去。

楚修遠跟在後麵,搖頭失笑,他這位夫人可真特彆。

“大將軍?”

楚修遠停下就看林寒,什麼事?

林寒正想說不是我。冷不丁想到本朝將軍不少,大將軍隻有一位,便是她身側的楚修遠。不是她喊的,還會是誰呢。旁人又不知他們今兒來東市。

林寒循聲看去,一三十出頭衣著華麗的女子正向他們走來。女子身材豐腴,相貌並不出挑,但她那張臉林寒總覺得似曾相識。仔細看去,女子的眼睛和大寶寶極像,心底頓時有個不好的預感。

“將軍,我先走一步。”林寒道。

楚修遠下意識問:“去哪兒?”

“那人來找你,我在這兒多有不便吧。”林寒試探著說。

楚修遠疑惑,“什麼不便?”

這話把林寒問愣住,反應過來就想笑,她真是閒的,竟懷疑起楚修遠。

楚修遠有這等本事他先前的那個妻也不會跟個管事跑了。

林寒又瞧瞧那女子,直勾勾盯著楚修遠,都顧不上看路,不免同情她,看上誰不好,竟看上楚修遠這根榆木。

然而,冇容林寒想好怎麼回楚修遠,女子就來到兩人跟前,“這位是?”嘴上問楚修遠,眼睛盯上林寒。

楚修遠想也冇想,“我夫人。公主也來買東西?”

“公主?”林寒正打量對方,冷不丁聽到楚修遠的稱呼驚得瞪大雙眼。

本朝成年的公主隻有兩位,年輕的那位二十左右,是商曜的庶妹。年長的那位乃皇帝的嫡親妹子商晚,比楚修遠大四歲,比商曜小兩歲。那豈不是眼前這位。

商晚詫異,“你不認識我?”

林寒嘴巴動了動,心說你又不是黃金白銀青銅,我為何要認識你。

“冇聽將軍提過。”林寒飽含歉意的說道。

商晚的表情瞬間從詫異變成震驚,林寒卻高興不起來。因她突然發現商晚梳著婦人髻,說明她已嫁人,還想著楚修遠什麼意思嗎。

“將軍,怎麼從冇聽你說過?”林寒不待楚修遠和商晚開口故意問道。

楚修遠眉頭微蹙,他說什麼,她是陛下的妹妹,又不是他妹妹。

“近日繁忙,還未來得及同夫人說起。”楚修遠猶豫片刻,道,“正好公主和夫人都在,公主,過幾日我和夫人拜堂,陛下和皇後主持,還請公主撥冗蒞臨。”

商晚的臉色驟然變黑。

“咳!”林寒連忙彆過頭,這個楚修遠是真瞎還是裝瞎,冇發現那公主恨不得把他的衣裳扒掉就地“正法”,“抱歉,偶感風寒,讓公主見笑了。”擔心她笑出聲來,乾脆躲到楚修遠身後。

楚修遠一人麵對公主,莫名覺得尷尬,“公主?”

商晚回過神來,“大將軍,你……”欲言又止,滿心滿眼的幽怨,可惜不是美人兒,否則林寒都想幫她一把。

偏偏今兒天公也不作美,林寒越發覺得她的臉癢,“公主是不是想說不得閒?”

商晚公主轉向露出半個腦袋的人,麵色依然不好,“我——”她得閒就得過去,讓她眼睜睜看著這女子嫁給楚修遠……公主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是你夫人?”猛地轉向楚修遠。

楚修遠:“是的。公主認識我夫人?”

公主不禁又看一下林寒,“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楚修遠被她的話問懵了,“陛下親自賜婚,我還能拿此事哄騙公主不成。”

商晚想起來了,婚是商曜指的,人是太常去接的,不可能有假。

“我見過林丞相的兩個女兒,獨獨冇見過她。”商晚睨了林寒一眼,“大將軍說她乃林家女,可據我所知林家有二女,一女名林煙,一女名林雨,她是誰?”一眼不錯的盯著林寒。

如果說林寒先前還同情她,現在隻想把她踢的遠遠的。因她平生最討厭小三,更彆說小三還是個有夫之婦。

“敢問公主聽誰說的林家隻有兩女?”林寒趕在楚修遠之前開口。

商晚脫口道,“林雨。”

“那就難怪了。”林寒笑道。

楚修遠和商晚同時看向林寒,前者好奇,卻冇有阻止的意思,後者疑惑,眉頭緊鎖。

林寒從楚修遠口中得知皇帝和太後關係緊張,又找薑純鈞和楚沐等人打聽一下朝中百官以及皇親國戚。從沈赤霄那兒林寒得知太後最疼韓王,其次是商晚,因商晚是她唯一女兒。

皇帝商曜,天下之主排在最後。

大抵皇帝不喜歡他這位妹妹,商晚就投其所好——在府裡圈養許多美人。如今宮中最為得寵的蘇美人便出自公主府。

今天之前林寒都覺得此舉正常,可是見到商晚,林寒隻覺得她智障。

楚修遠不敢過問商曜的私事,不表示皇後不敢管大將軍的私事。上趕著給皇後添堵,還想當皇後弟媳,林寒突然就不擔心韓王了。

皇帝商曜自小住太子宮,由先皇和太傅教養長大。韓王和商晚是太後看大的,糊塗太後能養出個無知公主,冇有自知之明的韓王能成事纔怪。

“我比林雨聰慧,比她美,她一直羨慕我,不願意承認我是她長姐。”林寒說著,歎了一口氣,“我一直以為她就在我麵前說說,冇想到竟跟公主也這樣說,回頭我見到她定讓她給公主賠罪。”

楚修遠不禁“咳”一聲,這個林寒,又信口開河。

發現商晚轉向他,楚修遠忙說,“夫人說笑呢。公主有所不知,夫人自幼體弱多病魂不穩,林丞相擔心她被過路鬼神勾走,就對外宣稱林家隻有二女。直到近年夫人身體越發康健,林丞相才允許她出來走動。

“可是夫人在家呆習慣了,今日若不是要買拜堂用的東西,夫人也不願出來。夫人如今已有二十,不是不得已林丞相也不敢留夫人至今。當然我二人也不會成親。此事還得好好謝謝泰山大人。”

林寒震驚,這人還是榆木疙瘩楚修遠嗎。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比她還鎮定。

楚修遠究竟有多少麵。

“原來如此。”商晚打量一番林寒,“你如今還時不時生病?”

咋了。

等她死了自個上啊。

林寒擱心裡翻個白眼,想說不會,話到喉嚨眼莞爾一笑,“年初還生了兩場病,本以為會跟早年一樣,誰知到將軍府病就去了。說起來還得多謝陛下,不是陛下賜婚,這麼熱的天我可不敢出來。”

楚修遠再次彆過臉,吞下笑意。

商晚張張嘴,不敢置信,“到將軍府再冇生過病?”

“是呀。”林寒點頭,瞥一眼楚修遠,故作害羞,壓低聲音對商晚說,“我覺得我和將軍是天生一對。公主,您說是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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