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聞言心情大暢，“還算他們會做人。”
然而脫口而出後的賀鴻錦，反倒是沉著臉默不作聲。
而此時的老夫人心思已經飄遠，也就冇注意到他的反常。
“哼，他葉家長孫讀書好，咱們家明也不差。”
賀鴻錦直覺嘴裡發苦，家明不也是葉家的血脈嘛~
說起來，葉家的孩子都有極高的讀書天份呀，不象他賀家子孫，個個都不是讀書的料。
這頭他思緒萬千，那頭老夫人猶自唸叨著。
平日裡，她端著架子很少絮叨。
畢竟做為一個養尊處優的老夫人，是不需要操心那些閒雜之事的。
隻是家明事關著賀家的未來，她自然特彆上心。
“家明是咱們賀家養大的，不說吃穿用度，隻這學業上，就費了許多的心思，連啟蒙先生都是你特意請的名師。”
說起賀家明，老夫人可謂是滔滔不絕。
咳，也怪她一時不慎，聽了老二的竄掇，把那麼優秀的孫子推了出去。
“他葉家的長孫再怎麼好，也不過就讀青雲書院罷了，咱們家明可是考進了明錦書院……”
“咱們賀家真金白銀的把家明培養成才，可不能便宜了葉家去。”
賀鴻錦臉色古怪的看了老夫人一眼。
都道是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他這個做兒子的也不好當麵指責老太太。
可這老太太也……
也……
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當初他在外地，老二可勁的在家裡折騰，老太太但凡能為他著想兩分，也不會趁他不在家把家明送回葉家。
隻要她老人家能堅持到他回來，現如今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現下，她老人家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接回家明瞭。
還不是瞧他腿傷有望康複，繼而能夠科舉入仕嗎？
嗬~
老太太這帳算得還真夠清楚的。
也不知道該說她心性涼薄好還是該說她冷靜理智的好。
突然間的他就想起了髮妻宋氏，賀鴻錦略有些恍惚。
他一年到頭的都忙碌生意上的事，很少把心思放在後院裡，不止是親孃麵前露麵少，就是髮妻那裡也不常去。
更是常常去外地一待就是幾個月。
就連夫人快要臨盆時，也先緊著生意說走就走。
卻是冇想過她當時的處境。
成親多年，膝下隻有一女的當家夫人，麵對著日漸成人的兩個庶子以及二房的兩個男丁，她的心裡怕是很不安的吧。
二房劉氏是個愛挑事的，又自持給賀家養了兩個嫡孫，自感倍有麵子，背地裡冇少給她下絆子。
而他娘雖是瞧不上劉氏，卻是偏心老二，又加上她向來看重嫡孫，怎麼著也要給劉氏幾分薄麵。
那時的宋氏冇少受劉氏的閒氣吧~
賀鴻錦微眯著眼，任思緒走遠。
他娘看重二房的嫡孫，偏他不是很在意嫡庶，用在家恒、家宣身上的心思比嫡女還多些……
怪不道宋氏要瞞著他偷龍換鳳了。
這些年他看重家明，著重培養他，宋氏看在眼裡，心裡滋味應是相當複雜的吧。
做為一個母親，十月懷胎的親生骨肉流落在外，該是怎樣的牽腸掛肚，思念入骨？
現在細想想，她那般溺愛大丫頭，也是情由可原的。
一時之間，賀鴻錦越想越多。
平日裡他忙著生意，不怎麼關心後宅的事，並不代表他不懂。
相反，他心思敏銳又洞察入微，隻要下了心思就冇有看不明白的。
這幾個月來，他極少想起宋氏，今兒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想的多了。
一時又想到宋氏被趕到莊子後，他一次也冇有去看望，也不知道這大冷的天，她在簡陋的莊子裡是怎麼熬的……
突然就有些自嘲起來。
將將還想著老太太性情涼薄，而他又何嘗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