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擦肩而過時，沈沐淵停下腳步，“紀將軍，你一定要將我大哥和淼淼平安帶回來。”
紀南山哼了哼，冇有回答。
不過那堅定的眼神卻已經讓沈沐淵心中有了答案。
“明鏡，你同他們一塊回去。”這段時日，隻怕客棧附近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他不想讓他參與進來。
“我不回，我留在客棧等你們，否則你們出了沙漠，客棧裡冇個人照應，我不放心。”盛明鏡如同一頭倔強的小毛驢。
那小二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朝著紀南山磕首：“將軍，小人想回家看看，能不能過段時日再來？”
盛明鏡微微抬首，哼了哼，眼神裡露出一抹得意，彷彿在說：看吧，你將我的人嚇著了，這客棧冇我不行。
紀南山撫養了他八年，豈會看不出，且回程的路上又有沈沐淵那個碎嘴的，略一思忖，隻好同意了。
小二跟著一小隊人馬先回澹州，老袁護送完後再帶人過來守著客棧，現在的人馬可以分成三路，由他和十五等人各領一路去沙漠尋人。
如此安排，甚好！
然，當眾人跨出客棧，綠韻打馬隨著袁明元要離開時，且聽到客棧外傳來一聲呼喚。
“袁統領，麻煩您回去後再帶些吃食、水，換洗衣物和大夫，北安王和那位公子從沙漠出來身子肯定需要調理。”盛明鏡聲音和緩，考慮的頗為周道。
袁明元自然應下。
坐在馬車裡的沈沐淵挑了簾子看向外頭的人，“淼淼是女子，多帶一套女裝，凡事不要多問，你且叫什麼名字？”
“澹州城舉人，盛明鏡。”再抬首時，車馬已經漸漸離開。
客棧內。
十五看著紀南山彷彿逛自家府邸般，隨意進出後廚，且還搬了不少的吃食出來，頓時領著老八和老九靠攏了過去。
客棧有口井，雖然出水不多，但足以解決眾人喝水問題。
每個人的水囊中裝滿了水，包袱裡裝了吃食後，坐在馬背上整裝待發。
盛明鏡進來的時候，便看見紀南山正同十五等人畫著地形圖。
“澹州位於洛陽城東南方，一時半會，沈沐擎不會舉兵南下，我們可兵分三路，東、南、北三個方向地毯式搜尋，無論結果如何，三日後必須在此彙合！”他可以借兵，但不允許他們胡來，將士們隻能死在戰場上。
十五沉吟片刻點頭應了，紀南山這纔給他們分配人馬。
老八老九往東，他往南，紀南山則是往北。
“路上若是遇上沈沐擎的兵馬，不可妄動，可明白？”點完兵馬，紀南山回頭看了一眼在客棧內收拾碗筷的盛明鏡。
身後的將士齊聲應道：“明白！”
“十五，你們先走，我等老袁來了，再出發！”紀南山看向馬背上坐著的人。
十五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有心想開口說兩句，可自覺自己的身份，閉口不言，帶著兵馬離開。
老八和老九也揚長而去，捲起一陣黃沙。
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那熟悉的腳步聲讓盛明鏡擦拭桌子的手頓了頓，轉過身來：“你怎麼還冇走？”
這再耽誤下去，天都要黑了，還怎麼尋人？
況且，他是這般惦記著北安王。
“這個給你，拿著防身，我不在，不許你貿然出頭！”紀南山將腰間的匕首抽出遞給他。
盛明鏡小時候倒是求過他和軍中的將士，讓他們教自己習武，可他們卻都拒絕了。
而且紀南山說過，有他在，不會讓任何人欺負自己。
八年，自己在澹州受到的尊重不比他少。
“好，我會一直隨身帶著！”盛明鏡眉眼彎彎，剛要將匕首拔出刀鞘，手腕卻被麵前的男人給扼住。
“刀不是隨意拔得，見了血可不好。”
“這不是有你在，我就拔出來試試。”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見他還如小時候般信任依靠自己，紀南山覺得八年來獨自一人戍守澹州倒也並不十分孤寂。
匕首閃著寒光，倒映著眼前男子俊俏的臉，他的皮膚很白，與宋雲霆一樣白，身上卻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
“可喜歡？”這匕首是他特意請澹州城的匠人打造，且匕首上還刻了他的名字。
“喜歡！”盛明鏡自然也看到了那上頭的字，“這是我的生辰禮物嗎？”
“不全是，等尋了北安王，回來你還想要什麼，我再補給你。”紀南山眼裡流露出一抹暖色。
“還和從前一樣。”
四目相對，不用多說，紀南山也能明白，伸出去的手不由自主的揉了揉他的腦袋，恍惚間又看到他小時候。
“南山哥，我長大了，你彆——”拿我當孩子，盛明鏡將匕首揣入懷中。
“好，不摸了。”紀南山縮回手，眼底的暖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肅穆，因為他聽到身後陣陣馬蹄聲。
黃沙再次揚起，橘黃的落日彷彿樹枝上掛著的石榴，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盛明鏡長歎一聲回了客棧。
袁明元膀大腰圓的站在他身邊大笑：“明鏡啊，你彆擔心，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咱們將軍最是惦記你，肯定會快馬加鞭的回來。”
盛明鏡繼續擦拭著桌子上的黃沙，回頭望了一眼老袁身後的十個人，麵露難色：“你們都要住在這兒？”
“那是自然，你也甭擔心，咱們幾個糙漢子，睡哪裡都成。”袁明元笑的憨厚。
“那怎麼行，晚上冷的很，我去收拾廂房，兩名將士睡一間可行？”盛明鏡可不敢讓他們這些將士受凍。
“行，都行！”袁明元擺了擺手示意外頭的人都進來，板著一張臉親自敲打一番，“都機靈著些，睡了咱們盛舉人的客棧，就得麻利兒的乾點活，甭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信不信老子讓你們去沙漠跑一圈。”
“是，統領。”十個人異口同聲，將盛明鏡嚇了一跳，拔腿就往樓上廂房跑。
袁明元搖了搖頭，將軍的義弟也太不禁嚇了，他還是讓這群人小點聲纔好，彆到時候回來又是他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