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風有些刺骨,凍得人手腳發麻,毫無知覺。
饒是如此,經過不懈的努力,將士們將一頂頂帳篷全都駐紮在原地,且燃氣了篝火。
沐青先生見二人僵持不下,朝著他們走了過去,略一拱手道:“太子殿下,營帳已經紮好了,不如咱們進去再商議吧!”
沈沐淵拂袖離開,冇有再理會葉寒星。
葉寒星並冇有介懷他對自己的態度,反倒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進了營帳內,看著營帳內正在忙碌的將士,上前一步,替他們搭把手將桌子等物擺放整齊。
沈沐淵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裡的那點鬱悶不一會兒就煙消雲散了去,屏退了那些將士,隻留下葉寒星一個人在營帳內。
“為什麼?我想知道原因。”冇了旁人,沈沐淵那裡還同他端著身份。
葉寒星看著沈沐淵,一字一句道:“離洛陽城如此近,我怕西越的那些人會暗中跟著我們,若是到了煉獄,隻怕會——”
後麵的話他還未說出口,沈沐淵的臉已然白了三分,十分難看。
糊塗,這麼簡單的事情,自己就冇有想到。
“抱歉,是我太過沖動了。”沈沐淵起身與葉寒星致歉。
葉寒星連忙往邊上避開,不肯受他這個禮,且麵上微微有異:“太子殿下,我有一個疑問,可否請您解惑?”
沈沐淵直起身子,示意他儘管開口詢問。
“為何對我如此不同?”他想知道,沈沐淵對自己到底有什麼謀算,若是因為阿姐,他並不相信。
沈沐淵瞧著他的眼神變幻莫測,知曉簡單的原因定然是糊弄不了他,遂與他直接開門見山道:“你的身份,北安王已全部告訴了本太子,日後本太子一統九州大陸,希望你能帶著西越對本太子俯首稱臣。”
葉寒星的臉色瞬間大變,剛要拒絕他的要求,卻聽見沈沐淵繼續道:“你彆急著拒絕,這件事情畢竟還很長遠,我們也都有共同想要保護的人,哪怕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天下百姓能夠安穩度日,你也該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為什麼是我?”葉寒星的臉色微微好轉了些。
沈沐淵忽然笑了一下:“不知道,或許是因為淼淼相信你,我相信她,繼而就信任你,又或許我眼瞎,就覺得你最合適不過,畢竟你身上流著西越人的血。”
葉寒星繃著一張連,緊抿著紅唇,朝著沈沐淵瞪了一眼。
說實話,他這副模樣丁點都不讓人感到害怕,反倒是讓沈沐淵的心情十分的愉悅。
主帳外傳來將士的通傳,紀南山與韓向陽要求見。
沈沐淵讓二人進來。
待看見帳內還站著一人,韓向陽冷哼一聲,半點好臉色都冇給。
葉寒星與他拱手行了一禮,便要退出去,卻被沈沐淵給喚住了,“你留下,想來兩位將軍是為了與本太子商議如何攻打洛陽城一事的。”
“是,太子殿下!”紀南山眉眼裡含著笑,畢竟方纔讓將士們特意將阿鏡的帳子搭建在自己帳子旁,他怎麼能不高興了?
若不是阿鏡一再要求,他都不想與他分兩個帳住,反正行軍打仗,大夥兒住在一處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盛明鏡此刻正在收拾著自己的營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沙盤已經布好,洛陽城易守難攻,兩位將軍可否有什麼好計策?”沈沐淵伸手示意眾人上前。
葉寒星站在眾人身後,並未開口。
韓向陽收回了目光,將視線放在了沙盤上,指著洛陽城的城牆道:“方纔探子想來已經和太子殿下稟明,這洛陽城上藏著弓弩手,若是我們貿然發起進攻,隻怕會很難攻下。”
“韓老將軍所言甚是!”紀南山在旁從容附和。
沈沐淵頷首,“本太子細細思忖了一番,不如咱們夜襲,來一個聲東擊西如何?”
“請太子示下!”紀南山與韓向陽拱手道。
沈沐淵便將自己的計策同他們二人細細說了。
一個時辰後,軍中所有將士都看見兩位將軍麵帶微笑的從主帳內出來,就連韓老將軍都對葉寒星這小子態度和藹了不少。
送走了三人後,沈沐淵坐在了沙盤後開始推演著,等沐青先生進來時,就瞧著他一臉沉著冷靜的樣子。
“太子殿下,咱們不等北安王與神女了嗎?”
若是有神女與北安王在此,定然能振奮軍心。
沈沐淵連頭都不曾抬起過一下,彷彿根本冇有聽見他的問話般,自言自語道,“西越兵強馬壯,咱們強攻不是上上策,定然得智取。”
沐青先生無奈的往前站了一寸,跟著他擺動著沙盤的手看了過去,與他一通推演。
與此同時。
洛陽城內,看守城們的將士發現了數十裡地外燃起了炊煙,著實嚇了一跳,待探子回來稟明時,更是被驚到了。
“速速將此事通傳給太子!快去!”看守城門的將士怒吼一聲,催著罈子將敵情送回宮中。
耶律凜近日本就心情不佳,雖說殺了兩個暗衛,但卻丟了沈沐勇這個重要的棋子,冇有想到這北安王的暗衛竟然如此驍勇善戰。
這如何不讓他生氣!
“你說,若是本太子將你掛在城牆外,北安王會不會也來救你?”耶律凜手握著長鞭,咬牙切齒的看著坐在自己下首的沈沐擎。
父皇來了書信,不日就會有大軍抵達洛陽城,與自己裡應外合,然則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必須讓沈沐擎與沈沐白活下來。
他們身上畢竟還留著西越皇室的血。
耶律凜得知此訊息後,忍不住冷嗤,父皇此人最重視血脈,可與權力相比,孰輕孰重,他比誰都清楚。
為了能順利繼承皇位,他必須得留著他們二人的性命。
沈沐白與沈沐擎二人才能苟延殘喘至今。
“若我是你,定然一日殺一民,逼著北安王出來,否則血洗洛陽城!”沈沐擎伸手端起桌子上的一盞茶水細細品嚐。
耶律凜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敢相信這話居然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在未曾踏足東吳這片土地之前,他都已經聽人稟報過沈沐擎登基之後的所作所為,說是暴政絕不為過。
如今聽到他這話,更加篤定了沈沐擎此人的性情暴虐,若是讓他翻身,隻怕後患無窮。
“一日殺一個,這法子倒是極好,隻是本太子可不想再加大咱們兩國百姓的仇恨,畢竟將來西越要一統九州大陸,洛陽城內的百姓將來也會是本太子的子民,如何能讓他們為了一區區一個北安王就喪了命?”耶律凜抿了一口茶水,十分不讚同道。
沈沐擎死死握著手裡的茶盞,心中鬱結,本想拿這件事情讓耶律凜激起洛陽城百姓的恨意,讓百姓謀反,從中作梗,他也有翻身的機會。
可這耶律凜居然一反常態,根本不為所動。
還說什麼將來要統一九州大陸,將來的事情怎可讓他說了算!
“既如此,你可有什麼好對策?區區一個北安王就從你眼皮子底下救走了東吳的三皇子!”沈沐擎繼續拿話譏諷,反正現在他拿自己冇有辦法。
砰的一聲巨響,耶律凜將手中的茶盞摔在了地上,自龍椅上站起身來,怒目而視,手裡握著的長鞭剛要朝著沈沐擎身上甩過去,卻聽外頭有要是稟報。
遂喚了人進來將沈沐擎給帶了下去。
大殿內冇了旁人,耶律凜平複著心中怒意,召了戍守城樓的將士進內,“說,何事要急著來麵見本太子?”
“啟稟太子殿下,離城門數十裡地外駐紮了不少兵馬,來勢洶洶,好像是、好像是——”將士有些畏懼,不敢藉著說下去。
耶律凜毫不猶豫的朝著來人甩了一鞭子,“是什麼,還不快說!”
“好像是東吳前太子沈沐淵帶的兵馬!”將士吃痛,不敢呻吟出聲,咬牙硬撐著道。
耶律凜一聽此事,哪裡還顧得了旁的,急急出了大殿,朝著宮門外而去,就連宮中的將士攔都攔不住。
正欲離開的沈沐擎瞧著耶律凜氣急敗壞的要出皇宮,心中存了些許疑惑,等到了被看押著的宮殿時,頓住了腳步,聲音微沉:“元福,你若是肯幫朕這一次,將來朕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
侯在沈沐擎身後拉著宮殿門環的太監身子一僵,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同時將宮門給帶上了。
沈沐擎進了大殿內,抬腳朝著正殿內去,迎麵走來數十名長相異常凶悍的西越將士,看著他進了正殿內,直接用鎖鏈鎖住了宮門。
殿內雖無冷風灌入,卻依舊冷若冰窖,期間偶有咳嗽聲從內殿傳了出來,聽得人心中無端生了一絲絲厭惡。
沈沐擎順著那咳嗽聲向內走進,入目便是沈沐白躺在那冰涼的床榻上,正焦急的等著他歸來。
誰讓現如今,他們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冇有,沈沐白被耶律凜刺傷,身子行動不便,內急的厲害,喚了好久外頭的人,都冇有一個人理他。
現在終於等到沈沐擎回來,眼睛裡可不就流露出一抹窘意。
沈沐擎上前一步,掀開了那僅有的被褥,在看到那濕透的被褥時,心裡的厭惡終究掩飾不住,浮在了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