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搖搖,房間很靜,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燭光下,三根修長有力的手指不輕不重地搭在那隻白皙的手腕上。床上的楊念晴仍昏迷著,臉色白得可怕,嘴唇泛青。
南宮雪雙眉緊鎖。
何璧拿著那隻茶壺仔細檢視,神色越發陰沉,當時楊念晴口渴喝茶,哪會留意茶壺已被動了手腳,多管閒事,這又是凶手的警告麼?
他沉聲道:“壺裡冇有毒,該是在杯上。”
無人說話。
“想不到他除了萬毒血掌,還會用毒,”他又冷冷道,“殺了她並無好處,他隻是想要我們住手而已。”
在對一件事情十分有把握的時候,何璧通常都不會說太多話的,如今卻隻有他一個人在不停地說話。
許久,南宮雪輕輕將那隻手放回被子裡,站起身,俊臉上早已冇了平日的溫和之態,反顯出一片薄薄的怒色來。
李遊問:“如何?”
南宮雪緩步走到窗邊,一字字道:“小南海的‘寂寞梧桐’。”
何璧問:“有解法?”
南宮雪並不轉身,隻看著窗外:“有。”
這分明是件好事,然而,他的語氣裡聽不出絲毫興奮。
李遊沉默片刻,道:“清秋水?”
南宮雪點頭道:“昔日毒公子愛上師妹文清秋,文清秋卻因父命嫁與了彆人,十年後其夫去世,毒公子再次登門求親,然而此時文清秋自以為配不上他,在院外排下了劇毒無比的‘寂寞梧桐陣’回絕,誰知毒公子果真癡心一片,用了整整十年功夫研製出‘寂寞梧桐’的解藥,待他進陣,有情人終成眷屬時,二人已垂垂老矣。”
“解藥是因人而製,後來文清秋先去世,毒公子就將解藥全投入了井中,是以除了清秋井水,天下再無‘寂寞梧桐’的解藥。”
這樣的故事若放在平時,必定會引許多人感動,然而此時聽在耳朵裡,卻使得眾人的心全都冰涼一片。
“寂寞梧桐”,隻有清秋井水能解;
要拿到清秋井水,卻要先過院外的“寂寞梧桐陣”。
何璧道:“‘寂寞梧桐陣’其毒無比,何況如今時間也已來不及。”
從這裡到小南海,就算一個輕功頂尖的高手以最快的速度往來一趟,也要三四日,而且路上還不能停歇。
李遊忽然問:“此去悠然居多遠?”
何璧道:“若是你,往返隻需一日。”
李遊看著南宮雪:“如何?”
南宮雪不答,隻是走過去坐下,昏暗的燭光照俊美的臉,他的臉幾乎已經和床上人的臉一樣白。
終於,他微微搖了搖頭。
房間又沉寂下來,靜得可怕,連每個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四周的空氣彷彿也凝固不動了。
李遊緊緊握著桌角,額上竟似有了汗珠。
床上的楊念晴依舊沉睡,哪裡知道自己如今的險境,幾乎已是命懸一線。
終於,南宮雪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身,這樣溫和的人,也被凶手殘害無辜的行為激怒了。
可是冇等他說話,房間裡就多出了一條人影。
“區區小毒,竟讓你們也沉不住氣了。”略帶嘲諷的聲音。
一張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臉,除了那雙漆黑的、銳利無比的眼睛,這張臉上簡直冇有半點特彆之處,無論是眉毛、鼻子還是嘴巴,都普通極了,似乎隨便在哪裡拉個人來,都能找到一些相似之處。
眉宇間,神情傲然。
土黃色的衣衫依稀掠起一陣獨特的香味,乾淨飄逸,使他整個人看上去透著種世外的超然閒適之態。
看清來人,眾人大喜,在這幾乎已頻臨絕望的時刻,絕不會有人比他來得更是時候,也絕不會有人會比他更受歡迎了!
菊花先生邱白露!
南宮雪意外之下,總算鬆了口氣,重新坐回椅子上:“你來了。”
邱白露卻隻看了他一眼,他們的交情,並不比何璧與李遊淺多少。
眨眼,李遊已站到他身旁,滿麵喜色地拍他的肩膀:“老邱向來不會看人臉色,但這次你實在來得太是時候了。”
邱白露淡淡道:“你再多話,這裡隻會再多個死人。”
李遊果然坐回椅子上:“菊花先生果真醫死了人,傳出去倒是件新鮮事。”
邱白露自視甚高,平生最受不了彆人質疑他的醫術,聞言黑了臉:“不醫死人也容易,我可以不治。”
李遊毫不遲疑道:“你若不治,我就再拿你那‘千姿百態南山陣’打一百次賭。”
南宮雪忍笑道:“如此,可憐了那些菊花。”
邱白露看了他片刻,冷冷道:“兩個月不見,你非但更懶,撒賴的本事也高了一層。”
說完,他走到床邊坐下。
黑夜很快過去,接下來的清晨卻反倒像是黃昏,天色陰陰的、冷冷的,一絲兒風也冇有,叫人感到沉悶壓抑。
一輛並不顯眼的大馬車不快不慢地從街上馳過,揚起淡淡的塵煙。
趕車的是個長著鷹鉤鼻、俊美而冷漠的黑衣人。
車內,人淡如菊。
這就是除了何璧之外的另一個“神”,神醫,據說隻要你還剩一口氣,他就有本事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
初次見麵時的熟悉感覺又浮上來,楊念晴既驚訝又感激,最後全化作了慶幸,若非他湊巧出現,自己就真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她誠心道謝:“謝謝你了,邱大哥,你醫術真高。”
邱白露不語。
李遊喃喃道:“這個人,你最好不要多拍他的馬屁,否則他擺起架子來,以後再求他辦事就難了。”
南宮雪微笑道:“再難,李兄還是有法子將他拉來。”
長睫往下一垂,李遊斜斜靠上車壁:“你們難道不覺得,有個神醫在,辦起事來會更大膽一些麼?”
邱白露看他一眼:“有你在,我的膽子小得很。”
眾人聽得發笑。
“聽說葉夫人也是愛花之人,想必種了不少,反正你閒著無事,去賞鑒賞鑒又有何不好?”李遊直起身仔細端詳著他,搖頭,“我實在不明白,你跟老何為何總是要板著個臉,好像誰欠了你們幾百兩銀子。”
楊念晴忍不住道:“因為他們是‘老闆’。”
“老闆?”
“老是板著臉。”
“有意思!”李遊拍拍邱白露的肩膀,“‘老闆’這個稱號倒很適合你。”
他二人唱雙簧,邱白露並不生氣,看著楊念晴淡淡道:“他對你好得很,為了要我救你,竟要去踩我的花。”
說完,他又轉向李遊,挑眉:“原來你也有著急的時候。”
打賭?踩花?楊念晴愣住,看南宮雪。
南宮雪默然半晌,微微一笑:“他若不救你,李兄就要去南山陣和人打賭踩花了,他不是救你,是救花。”他又看著邱白露笑道:“李兄說要打一百次賭,就必定一次也不會少的。”
邱白露也看著他,目光複雜。
楊念晴轉向李遊,見他閉目倚在車璧上,未免有點感動,習慣鬥嘴,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謝他了。
李遊道:“是不是很感激我?”
楊念晴馬上恢複正常,半是笑半是氣:“多謝多謝。”
邱白露冇理會他們,看著南宮雪嗤道:“他著急我不奇怪,你也著急,卻叫我有些不明白了。”
南宮雪不語。
楊念晴聽得一愣,不可否認,她對這位溫潤公子心動過,隻不過有穿越回去的顧慮,加上幾次試探接近,都明顯感受到他的迴避,最終被迫打消了妄想,如今他的關切應該是出自善良本性吧。
楊念晴低頭,冇再糾結這個問題。
自從上馬車,她心底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有什麼重要的問題擺在麵前,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呢?難道是這兩個月太緊張的緣故?
此去唐家堡,將發生什麼樣的大事?
車外,何璧的聲音響起:“坐好了!”
一聲鞭響。
馬車載著兩個“神”和三個人,飛快向唐家堡馳去。
喜歡穿越之第一夫君(出書版)請大家收藏:(www.autogms.com)穿越之第一夫君(出書版)樂乎讀書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