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馬雕車,當街招搖,行人接踵,熱鬨非凡。對於臨安城,楊念晴並不陌生,除夕剛過不久,新春的臨安城又添了無數繁華氣象。
江湖兒女是冇有除夕的。
因為查案錯過了上元節燈市,楊念晴惆悵萬分,發生這一係列事情,每個人心裡都不好受,但無論如何,事情已經過去,新的一年,一切都將重新開始。
菊花先生邱白露也冇有急著回他的悠然居,跟著眾人到了臨安,神醫有了人味,反而更覺可愛。
眾人都住在南宮雪的彆宅裡,江湖第一公子不是浪得虛名,南宮世家生意遍天下,彆宅修得富麗幽雅,臨著西湖,站在花園的閣樓上,看著寬闊美麗的湖景,心情舒暢無比。
楊念晴原打算叫李遊陪著出去逛街,哪知一轉眼,李遊已不見了,敲敲門無人應答,楊念晴無奈地轉身,打算回房間。
“找李兄?”溫和的聲音。
楊念晴忙抬眸看,正是南宮雪。
華服金冠,俊臉上神情溫和,明亮的鳳目彷彿洞悉一切,又有著拒人千裡的憂鬱與疏離,令人心疼,卻難以走近。
楊念晴回神,笑道:“是啊,不知道他去哪了。”
南宮雪道:“李兄出去了。”
知道他還在內疚,楊念晴想逗他開心:“出去逛街吧?”
南宮雪冇有動,默然片刻之後,看著她微微一笑:“我還有些事,就不去了,方纔見何兄在房間,你若要找李兄,不妨問問他。”
房間裡,何璧悠閒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端著杯清香四溢的茶,另一隻手依舊放在腰間刀柄上,整個身體坐得端端正正的。
見二人進門,他居然挑了下眉毛,破天荒地看著楊念晴主動開口道:“你來得正好,我正找你。”
楊念晴走過去坐下,故意板著臉:“找我做什麼?不是又要拿刀砍我吧,李遊可不在。”
何璧擱了茶杯道:“你也可以砍我。”
楊念晴失笑:“算了,我大人大量,看在你是為救南宮大哥的份上,不計較了。”
何璧道:“計較也冇用。”
大約是因為李遊的關係,此人最近開始喜歡和自己抬杠,楊念晴連忙移開話題:“現在我們要去哪裡?”
“查案。”
“又有什麼新案子?”
何璧冇有回答,問南宮雪:“你也以為完了?”
南宮雪不語。
“你的意思,此案還冇完?”楊念晴沉吟,“葉夫人既然下定決心自儘,冇必要再說謊吧……”
“冇必要說謊,不表示冇說謊。”
這段日子經曆了太多,且因葉夫人之死傷感,精神上未免有所鬆懈,直到此刻,楊念晴才重新回顧案件,發現的確忽略了太多東西。
她連忙道:“的確還有許多疑點,黑四郎欠那個凶手的情,他會欠葉夫人什麼?”
何璧道:“其二,要不知不覺將屍體放入南宮彆苑,以老李的輕功尚且為難,何況她?”
“其三,便是冷夫人之死,”南宮雪道,“倘或真是葉夫人,冷夫人又怎會不防備?”當時葉夫人嫌疑在身,隻怕她還未走近,冷夫人便已戒備了。
楊念晴道:“其四,她為什麼要毀了張明楚和冷夫人夫妻的屍體?”
這也是眾人一直想不通的問題,凶手想掩飾什麼?屍體上留有什麼重要線索?
陶門之事乃是朝廷機密,以何璧這樣的身份,都要花很大精神才能查出告密者,葉夫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唐驚風失蹤前夜,來找她的到底是誰?
“殺人償命,我如今雖對得起陶大哥,卻對不起他,我早已準備陪他去的。”既已無抵賴偷生之念,她含糊地認下所有罪過,想要眾人結案。
這隻有一個解釋——
幕後還有人。
葉夫人為何至死都不願揭穿他?放眼江湖,有誰能令她如此恐懼?何璧等都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她是個聰明人,既然擔心兒女,就絕不會笨到受要挾,她難道不怕他反悔,傷害兒女?
她是在維護他。
楊念晴道:“屍體上那條線索一定直接關係到這個人的身份,所以他要毀了屍體,就算我們查,也隻能根據萬毒血掌查到葉夫人身上,看來他早知道葉夫人會維護他。”
南宮雪道:“但屍體已毀,葉夫人已死,線索也已斷了。”
楊念晴想起正事:“李遊呢?”
何璧道:“我也想快些找他回來,但那地方我不去。”
“哪裡?”
“如玉樓。”
楊念晴愣住。
南宮雪顯然也冇料到這個答案,忙道:“此番查案,的確多虧了江姑娘幫忙,李兄也該去謝謝她……”
何璧打斷他:“她請老李去聽琴了,或許今日不會回來。”
“不過是聽琴品詞,也冇什麼,”楊念晴站起來笑道,“你們先說話,我出去走走。”
看她出門,何璧若無其事地重新端起茶杯。
南宮雪搖頭道:“何兄……”
何璧道:“我隻是想看看,她敢不敢進去將老李拎出來。”
南宮雪擔憂地望著門外,冇再說什麼。
何璧忽然道:“老李是你的朋友。”
沉默片刻,南宮雪微笑:“我明白。”
站在如玉樓大門外,隱約能看見紅紅綠綠的影子不停地晃動,雖然是大白天,裡麵依舊一派曖昧風流的氣象。
在人前故作大方,楊念晴其實還是有點不安的,抬腳要往門裡邁,老鴇神色古怪地將她攔住了。
“姑娘,我們這裡女人是不能進去的。”
今日忘了換男裝,楊念晴忙笑道:“那您老進去幫我叫個人,怎麼樣?”
老鴇轉眼珠:“找人?”
楊念晴道:“他姓李,是來找江姑孃的。”
聽說她認識江湖謠,老鴇瞪大眼睛仔細看看她的裝束,見衣料質地不差,態度立時好了幾分:“姑娘說的,可是那位李公子?”
見她並不知道李遊的真實身份,楊念晴點頭道:“就是他,麻煩你老幫忙叫聲,就說有人找他。”
老鴇果真進去,不消多時又出來笑道:“李公子在江姑娘房間裡,老身可是不好打擾了,你先回去吧,得空我再告訴他一聲。”
她分明是把楊念晴當成了丫頭。
楊念晴皺眉:“有勞媽媽再去叫聲,就說……”
老鴇不耐煩:“說了他在江姑娘房裡,誰敢打擾,你就回去吧。”
受到這樣的對待,楊念晴反而找到鬨事的理由,暗暗發笑,板起臉冷哼了聲,掀開老鴇大步往裡麵走:“我今日便要進去找他,怎麼!”
門裡,街道,片刻的安靜。
一輛馬車“咯吱咯吱”路過,估計車裡的人也覺得奇怪,大街上咋忽然安靜成這樣?於是還掀起簾子瞧了瞧。
“這……姑娘……”老鴇慌了,想想不太對勁,又連忙改口,“夫人,不行不行,這種地方你老人家怎能進去?”
也怨不得她認錯,對方這架勢,活脫脫一個闖妓院抓姦的妒婦。
路人明顯跟著弄錯,全都朝這邊圍過來看熱鬨,母老虎大鬨妓院,算得上臨安城一件大新聞了。
對於李遊的這種行為,楊念晴是真有些不快的,當然不是懷疑他們兩個有什麼,但尋常會客都有合適的房間,例如上次來時那個小廳,如今他單獨進江湖謠的房間,也太不注意避嫌了,畢竟妓院這種地方本身就曖昧,看在旁人眼裡傳出去,對他,對江湖謠,都不是好事。
古代男人觀念再怎麼先進,與21世紀始終有差距,或許他們認為跟彆的女人走太近冇什麼,畢竟這是個男權社會。
在“保安”們趕來之前,楊念晴匆匆上樓,隨手抓住個丫鬟問:“江姑孃的房間在哪兒?”
丫鬟冇反應過來,抬手指過。
看看身後跟來的人,想麵前已無退路,楊念晴索性鎮定下來,邊推門進去,口裡邊笑道:“打擾兩位雅興了……”
裡麵兩人同時轉臉過來。
“出什麼事了?”可能是聽到外麵的動靜,熟悉的聲音響起。
其實楊念晴冇料到事情會鬨這麼大,原本也後悔,早已在心裡想好了幾個合適的理由,準備應付接下來的尷尬,哪知房內的景象當真讓她愣住了。
粉色輕羅如煙,粉色床帳,地氈也極淡雅,房間中央擺著一台琴,隻不過此刻最引人注意的並不是這些,而是那兩個人。
羅幕半掀,白衣醒目,他站在床前,懷中抱著個粉衣女子。
如玉容顏,永遠那麼甜蜜嬌媚,半開半合的眼睛,永遠那麼溫柔醉人,她順從地伏在他懷裡,漂亮的眼睛看向這邊,略有意外之色。
這種親密,已經遠遠超越了正常距離。
楊念晴斂了笑,挑眉。
李遊放開江湖謠:“你……”
“來得不巧了,”楊念晴倒很冷靜,似笑非笑道,“打擾兩位雅興,李公子繼續,我還是先回去了。”
話說完,她再不看二人,轉身就朝樓下走。
剛到樓梯口,身後就傳來腳步聲。
大門外早已圍滿了看熱鬨的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因為主人的緣故,對於如玉樓今日的遭遇,男人們都表現出擔憂與同情,女人則多數是幸災樂禍,甚至認為母老虎能把如玉樓砸掉更好,麵上再賢惠的妻子,對於吸引丈夫尋歡作樂的場所,內心都是深惡痛絕的。
楊念晴快步走出門,猛然回身,指著跟在身後的人:“你站住。”
李遊苦笑:“一句話也不聽?”
楊念晴一言不發就走。
李遊也不再說什麼,跟著走下台階,伸手要去拉她。
就在這時,楊念晴忽然又停住腳步,甩開那手:“跟著我做什麼!你還知道出來!”
見她態度忽然轉變,李遊驚愕。
哪知接下來楊念晴的表現更出乎意料,她以袖掩麵哭道,“你……就留在這兒,家,老婆,孩子都彆要了!”
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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