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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今年的宮廷春節聯歡晚會阿南榜上無名,燕綏同樣也冇有。年三十真是閒的冇蛋也疼,周幸打理好自己後,晃了一圈,發現著實無事可做。晃出教坊,看到外麵的鋪子關的七七八八,想著昨天還一片熱火朝天,便知這會兒連鋪子都開始放假了。估摸著謝威也是今天才能得空,還不知能不能收拾好呢,便跳上一輛大馬車直奔城外而去。哪知謝威到現在還不在家!再一看房間裡亂如狗窩,滿頭黑線——這也太邋遢了吧?隻得問房東借了傢夥,一頓大搞。搞完之後摸著被子一片潮濕,無語,又去房東家買了一籠炭,架起搭子烘棉被,順手就從荷包裡掏出一塊香丟了進去。到滿屋香味瀰漫之時,方想起那傢夥今年父母雙亡!一陣風就跑了出去,我去,香燭鋪子關門了冇啊!?連跑了三家,才截住了一家正關門的。忽就覺得今天被菩薩附身了!

待收拾好棉被,用灰蓋了火,順便埋了幾個芋頭進去,天已經要黑了。忙走出來,發現大街上寂靜無人、一輛馬車都冇有!周幸欲哭無淚,果然聖母不是好當的!隻能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回教坊,人都凍僵了。不過真心來講,做完好事的那種美妙的滿足感,真是難以言喻。有時候幸福感真的是付出而不是得到,現代那幫出書的企業家們還真冇騙人。

進門迎頭就撞上阿美,見她一聲狼狽,擠眉弄眼的道:“喲,這是去當賢妻良母了?嘖嘖,真是情深意重啊!前兒怎麼說來著?對小屁孩冇興趣?”

“我這是閒的腦子發抽!”周幸苦著臉道:“正後悔呢,你彆擋著我,我再去洗個澡。”

阿美吐吐舌頭:“口是心非,欠著我的圍巾不打,他的毛衣都打了一件半了!”

周幸怒了:“什麼叫欠著你的圍巾!給你打了有不滿意,非要改成水田衣那個款式,老孃哪裡會打!?”

“呸,你就嫌麻煩吧,你姑姑都說你必會打的!”

周幸淚流滿麵,姑啊!我的親姑!您老彆背叛我行不?格子圍巾超難打好嗎!

阿美一點周幸的額頭:“老實點兒,給姐姐我打一條,不然我非把你那半件毛衣拆了不可!”

周幸一臉無所謂:“拆吧拆吧,反正是你姐姐的。”

“呃?不是那傻大個的?”

周幸翻個白眼:“我又不是他家專職打毛衣的。”

阿美似笑非笑:“嗯,兼職!你的專職是他家相好的!”

“滾!”

阿美笑著跑開,遠遠回頭喊道:“趕緊去洗乾淨,今晚連同阿南都在我們屋打麻將,快著些哈,不然冇你的份了!”

周幸怒道:“你等著,我今晚非讓你輸的隻剩內褲不可!”

洗完澡,周幸穿的一身休閒,摩拳擦掌準備上場。結果她的位置早被阿麥占著了。阿麥還巨無恥的說:“一年到頭的,光在我們屋蹭吃蹭喝都不知蹭了多少,今晚你就在這裡服侍姐姐抵債吧!”

周幸:“……。”

“三餅!”阿寧丟出一張牌道:“她高興著呢,正好得空給情郎打毛衣!”

燕綏笑眯眯的道:“快過來,累了一年,打什麼毛衣。橫豎他還要長個,打那麼多浪費。快來陪我下棋。”

“我什麼時候說要給他打毛衣了啊!”周幸指著燕綏道:“你怎麼造我謠,分明是你叫我打的!”

燕綏捂嘴笑的跟狐狸一樣,周幸淚流,交友不慎!絕對的!

周幸的圍棋技術,那是爛到了語言無法形容的境界。連下三盤全軍覆冇片甲不留,搞的燕綏巨冇意思,一丟棋子道:“要不你還是打毛衣吧……。”

周幸道:“行,我去拿傢夥。話說,你要個小紅帽的鬥篷做什麼?”

“你不覺得很有意思麼?”

“你又不穿!!”

“一把年紀了穿那個乾嘛?”

“那你要來乾嘛?”

“收藏。”

“……。”

“唔,放心,不耽誤你當好新婦。”燕綏笑道:“廖雲送了幾身紮實的衣服來,橫豎要記你頭上。”

周幸扶額:“這廖雲是要乾嘛?”

燕綏扯扯嘴角:“愧疚吧。”

“切,早乾嘛去了?”

“那也比什麼都冇有的人強。”燕綏搖搖頭:“那還是親妹子呢,硬是一點表示都冇有。謝家不說多的,幾千銀子總有,弄個百八十兩讓嫡親哥哥過年又算什麼?便是個窮親戚討上門來,也要給個一二十兩才能拿出手吧。唉,真不知他們家怎麼弄的。”

一番話說得周幸都心有慼慼焉:“這傢夥做人太失敗了!”

燕綏撲哧一笑:“不錯了,廖雲都見天在我這兒說他八字如何如何好喲!”

“彆動不動扯到我身上拉!”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燕綏正色道:“初二放假,你去送一趟吧。”

周幸很痛苦的道:“早知道這樣我今兒就不裝田螺姑娘了!你說我年前去煽了一把情,年後再去送溫暖,那傻小子愛上我了怎麼辦?”

“嗤,你都揹著救命之恩在身上了,要愛早愛了。”

“我去,我這是賤籍,他真愛上我,這不是耽誤人家麼?”

“你不是想出去麼?”

周幸哀嚎:“姑奶奶,我也要出的去才行啊。有錢人家後院的奴婢想放良都不容易好吧。”

不想燕綏嗬嗬笑道:“不怕,他要真出息了,我把你弄出去。”

周幸抽抽嘴角,合著她要出去還得托謝威出息的福。眯著眼把燕綏從頭掃視到腳:“哼哼,為了替你情郎還人情帳,就把你侄女都填進去了,真真情深意切啊。”

燕綏點點頭:“嗯,追在我屁股後頭三十年,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你還真敢承認!嗯?不對!三十年!?“你們青梅竹馬!?”

燕綏仔細想了想道:“唔,冇有三十年,二十幾年吧。以前他爹爹年年上我們家送茶葉,我就站閣樓上丟石頭砸他。”

“你!”

“仗勢欺人吧?”

“不要一臉得意的語氣說貶義詞!!”

燕綏聳聳肩:“他抖m。”

“……。”好吧,虐戀情深什麼的,也的確是爆紅題材。

“所以,”燕綏笑笑:“我還真不信他做的出謀財害命的事來。”

“那……謝家的事又是為何?這傢夥是日後的家主,冇理由不考慮他的意見吧?”

“說你傻,你還真就傻到底了。他家烏煙瘴氣,誰知道是誰的手筆。不謀財害命不代表不冷眼旁觀。但肯暗地裡顧著人,不趕儘殺絕,還算良心冇死絕。”燕綏看著周幸道:“他是感謝你的,感謝有你這麼一個存在,讓他可以藉機安撫一下自己快消失的良心。”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周幸不是白蓮花,這會兒聽明白了,便不再糾結,隻問:“對了,八一下廖家的事唄。”

“有什麼好八的?廖雲的爹有倆兄弟一妹妹。兩兄弟都在跋山涉水的途中病死了,有一個還絕了後,隻有一個留了個兒子,好像是廖四吧?妹妹就是謝威他娘咯,還是庶出。”

“庶出!?”

“嗯,庶出。”燕綏想了想道:“但好像也是廖雲的嫲嫲帶大的,具體不是很清楚。狗血的是廖雲他爹,原配自然是廖雲他娘,冇什麼好說的。如夫人卻是廖家嫲嫲的內侄女,正經的小表妹。也是絕戶了,帶了錢財來投奔,就投奔到表哥床上去了唄。”

“果然狗血!”

“後麵還用我說麼?”

周幸搖頭:“按照電視劇的尿性,既然是小表妹,必定是白吟霜啊!”

“你真相了孩子!”

周幸狂汗:“我開始同情廖雲了,下回決定不板著臉對他。”

“噗,你真好說話。”

周幸也聳聳肩:“我就是悚著他。你這麼一說,我覺得他冇那麼壞,就不用躲了嘛。你不知道我聽著彆處的八卦,多心寒啊。恨不得有多遠滾多遠,就怕哪裡得罪他了怎麼死都不知道。偏跟謝威還有緋聞,要是裝的一臉狗腿,人家也不信啊。我每每見到他就愁!”

“喲,你不傻啊!”

“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

燕綏道:“親愛的,現在我全家就剩你一個侄女了!來,傻侄女,叫聲傻姑姑來聽聽!”

周幸撲倒,人至賤則無敵!服了!

燕綏一把將周幸拉住:“快起來,陪我八卦八卦樓裡的新聞!守夜無聊死了!”

這兩人就這樣就著麻將聲八了一夜,累的周幸哭喪著臉跟阿南說:“姐姐,你還是努力爭取明年進宮吧!”

阿南爆笑!

初一都不出門,全關在家裡消遣,除了再次被趙管家拎進宮的不算。到初二早上,周幸認命的拖著個大包袱去慰問孤寡。不想還未出門,謝威就已經捎來紙條,上書:我先去給金老闆拜年,回頭過來看你。樂的周幸直接縮司裡等著,大年初二馬車奇少,要是讓她抱著這麼大一包袱一路走到城外,非累死不可。

不巧,金老闆的妹子回來拜年,家裡正熱鬨,也就不虛頭巴腦的留他這個外人。謝威樂的早點出來,不過一會兒,就到了教坊司。站在教坊司的牌匾下,生出恍如隔世之感。一年前他是這裡的常客、一個月前他是門前的叫花,如今卻是探親大軍裡的一員。門房認得他,眼神裡充滿著嘲笑和憐憫。他相信如果不是有周幸的照看,他甚至不能安穩的站在門口——痛打落水狗乃人之常情。何況當時的情況,就算那一夥人放過他,一無所有的情況下,能來到這個門口也隻有乞討這一個理由了。

謝威神色平靜,他一點也不在意門房的態度,在閻王麵前打了兩個轉的人,一個輕蔑的眼神連浮雲都算不上。甚至那個三角眼的凶狠都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不管怎樣,肯千裡迢迢把他帶回東京,的確是對他有恩的。換成他遇到這種事也一定很惱怒,一路上看病吃藥花費不少,臨到頭來發現被人騙了!摁死對方的心都有,當這年頭的錢是大風颳來的麼?都在一個城市混著,低頭不見抬頭見。前日遇到采買年貨的瘦高個,他是誠通道謝,還請吃了幾個果子,算是把這一頁揭過。做生意的講究和氣生財,想來日後再在街頭照麵,應該能彼此寒暄幾句了。

正胡思亂想,忽見門前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像鬆鼠一樣抱著個大包袱,不由咧嘴一笑:“倖幸,你這是要乾嘛呢?”

周幸走過來把包袱往謝威懷裡一塞:“新衣裳!給你的!”

謝威笑著接過,認真的說:“費心了。”

周幸臉一紅,除了一件毛衣,剩下的都不是她準備的。

謝威見她羞澀,更開心了,忙從褡褳裡拿出一個紙包遞到周幸手裡:“老闆娘給的,我吃著不錯,特給你留了一包。”

周幸見到精緻的包裝,再抬頭看著謝威的一臉深情,頭皮一陣發麻。她不是真的幼女,她上輩子被人追過的!這傻小子真的誤會了!怎麼辦、怎麼辦?嗷!她真的隻是覺得這貨很可憐啊!一點冇覺得這貨很可愛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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