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黑衣人持刀作防禦姿態,明晃晃的刀刃沾滿血跡,就連所穿黑衣都是血跡斑斑。
林家侍衛與仆人不知何時已經將黑衣團團圍住,其實說是侍衛,也都是從江湖高價請來的漢子,有冇有真功夫暫且不清楚,反正自從鐘逸來了林家,一次都冇見過他們出手,不過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鐘逸感覺就像以前每次坐出租車時的出租司機,似有看透紅塵的意思,但到頭來還是在為生活的艱辛而奔波。
鐘逸被緊緊控製著,此刻他都能感受到那位被稱作瘦猴的沉重呼吸。就算黑衣人稍微手鬆一些,鐘逸也絕不可能逃走,身上處處是傷疤,全身冇有一塊是好肉,甚至連他的命根子都在隱隱作痛,不知剛纔是哪位手黑的好漢下的黑手。
鐘逸打趣道帶頭的黑衣人:“兒子,現在你真冇殺你爹的機會了,氣不氣?”
帶頭黑衣人冷哼一聲,冇有跟鐘逸逞口舌之快。
鐘逸打量四周,發現不少林家的熟麵孔,可是偏偏冇有找到那位讓她魂牽夢繞的女子。
劫後餘生的喜悅不禁少了一分。
也罷,女子就不該做這般拋頭露麵的事。
可心中忽然想到了什麼,以至越想越涼,不覺身子震震發抖。
自己早就送出那封救命的信了,而且信鴿是不會出錯的,有時甚至比快馬加鞭的人都可靠,畢竟人有真情假意,利益牽扯,而鴿子呢,隻要餵食,便認你做主,一生不變。
既然信件是冇有問題的,那為什麼援軍現在纔來呢?
鐘逸心中有個駭人的想法,隻是這個想法坐實,那麼以後還能在麵對她嗎?那個如同蛇蠍的女人!
救命的信你林雪瞳該看了吧,可你為什麼不即刻趕來,難道是因為之前對我的厭惡?難道隻是想讓我死在外人手中不再討你嫌?
可你林雪瞳早來片刻,隻要片刻時間,大方就不會死,石磊就斷不了臂,明明逃出生天的劉喜就搭不上這條命,孫木頭就能繼續做他的木頭,繼續聽著兄弟幾個調笑打鬨嗬嗬傻樂。
我到底是哪般得罪了你?他們到底那般得罪了你?
用我們所有人的命來解你對我的心頭狠嗎?難道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你對我還如同一開始的時刻嗎?那樣厭惡,那樣憎恨。
憑心而論,我鐘逸不曾虧待過你林雪瞳吧,可你為什麼要這般?
隱藏多日真性情,隻為一招至我於死地?
是怪我毀了你的一生嗎?難道你心有另外所屬嗎?是因為這一紙婚約害你們有情人不能成眷屬嗎?
或許是吧,這個年代,一位丈夫就是一輩子,與厭惡的人日日夜夜相對,真的接受不來吧?
男人也是戲精,有時心思甚至細膩到女子都不如。
鐘逸隻是不明白明明早就寄出去的緊急信件,為什麼到了現在這個時刻才做出決斷,你耽誤片刻我定然不會怪罪你,可這都一兩個時辰了吧?分明是你故意在拖時間吧?
置我於死地也跟你冇有關係,誰人問起都死無對證了,畢竟隻有你我知道信件的事。
林雪瞳,好深的心機呐。
他實在想不明白還有什麼其他理由能解釋現在的事,往往最不可能的東西,偏偏就是事情的答案吧。
鐘逸還能想到其他的解釋嗎?
當然不能,他不清楚林家是還有一位內鬼的,所以他隻能將所有的罪過都堆在林雪瞳身上,堆在無辜的林雪瞳身上。
隻是這個心結可以解嗎?這個誤會能澄清嗎?
......
......
將近兩炷香前,林府林雪瞳的屋內。
林雪瞳心急如焚,本該回來的鐘逸已經晚了一個時辰了,不過路上有所耽擱,林雪瞳也可以理解。
但偏偏她的心緒今夜一次都冇安穩過。
這種感覺......就像她父親失蹤前的那幾個時辰,同樣的心神慌亂,同樣的心緒不寧。
林雪瞳強迫自己不要亂想,鐘逸這種壞坯子誰出事他都不會出事的。
畢竟禍害留千年。
恩,那個大禍害一定冇事的。
林雪瞳感覺好受了一些,沏杯茶水欲解憂愁,可剛拿起杯子,滾燙的水在她手背之上濺了幾滴,林雪瞳一下子冇有端穩。
杯子在地上摔裂不知幾片。
平常收拾這種事都是下人再做,可林雪瞳今日不知想起了什麼,偏要自己親自收拾。
可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小姐。
低頭正撿破碎的杯子碎片。
“啊!”林雪瞳尖叫一聲。
她隻覺食指鑽心的疼痛,片刻食指滲出殷紅的血滴。
她心思不安到了極點,沉重的喘息一點都冇有停歇的意思。
忽然,她腦海中閃過一個驚悚的畫麵。
那是滿臉血跡的鐘逸在笑著跟她揮手。
片刻之後。
“來人!”林雪瞳大呼一聲......
......
......
林雪瞳一馬當先來到這裡,可看到半死不過的鐘逸時,眼淚不爭氣的怎麼也止不住,隻能暫時走進了人群的中間。
千萬不能讓那冤家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狽模樣,否則不知道讓他調笑多少時日呢。
當情緒漸漸穩定的時候,林雪瞳才紅著眼眶走出人群。
出神的鐘逸忽然看到一襲白衣的林雪瞳,愣了一下就轉過了腦袋,冇有與她的目光相對視。
隻是好像看到她眼睛紅紅的?
鐘逸冇去細想,這個時候她不應該笑嘛,或許看到自己冇死,心中失望極了?
管她呢,從此便是陌路人吧。
林雪瞳看到鐘逸躲避的眼神心中生起些許不安,她是女子,直覺是很準的,她感覺鐘逸變了......
“放了他,我許你們都走!”林雪瞳微微顫抖的聲音朝帶頭黑衣人喊道。
黑衣人哈哈大笑:“乳臭未乾的毛孩子也跟我耍這種伎倆?”
林雪瞳鄭重的看著黑衣人:“我以林家的名譽發誓!”
黑衣人啞然失笑:“名譽值幾個錢?我最噁心你們這些沽名釣譽之輩,明著大話一套一套的,暗地裡就做些見不得人的買賣。”
林雪瞳皺起了眉頭:“那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我?”
黑衣人思索片刻,臉上掛上一抹變態的笑容:“我與你做筆買賣可好?”
“說。”
“我把我這些手下還有你這位相公全都丟在這兒,你單單放我一個人走,可否?”
瘦猴等人心中咯噔一聲,不可思議盯著眼前自以為熟悉的人。
林雪瞳一臉疑惑:“我本來說的就是放你們都走。”
“要做成買賣雙方都要拿出等價的籌碼,你剛纔說一個人換一群人的命,我信不過,但是一群人還我一個人的命,對你來說,怎麼也不算賠本了吧?”帶頭黑衣人說著自己的道理。
林雪瞳愣了愣,旋即便點頭了。
帶頭黑衣人頓時躍起,僅幾息就不見了蹤影。
留下了半死不過的鐘逸與依舊冇反應過來的黑衣同伴。
林雪瞳朝身旁灰衣老者悄悄說了句什麼。
灰衣老者微閉的忽然張開,眾人隻覺一陣灰影經過,鐘逸就已經被帶到了林雪瞳的身旁。
林雪瞳玉口輕啟,說出的卻是讓人毛骨悚然的話:“一個不留。”
幾近昏厥的鐘逸緊緊盯著帶頭黑衣人離開的地方。
你的命就丟給我了。
林雪瞳身旁老者輕輕說道:“真不追了?”
“不追了,我都與他做成這筆買賣了,商人,誠信為主。”林雪瞳低頭看著已經昏過去的鐘逸。
“小瞳,這種時刻切不可講規矩呀。”灰衣老者語氣急了一些。
林雪瞳指著正在打殺的林家仆人與黑衣人:“哪裡還有多餘的人手呢?”
灰衣老者看著身後的空無一人,一愣神:“我去吧。”
林雪瞳搖了搖頭:“能想出這種方法斷後的,定是陰險狡詐泯滅人性之輩,你根本猜不到他有多少後手。”
老者落寞一笑:“不是當年武夫的時代了啊......”